第24章 第24章

    和联系人约的是在嵇思休和沈逸生入住的酒店见面,下了飞机之后,他们直接叫了一辆车来到酒店办理入住,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下楼赴约了。

    对接的联系人是个温婉美丽的姑娘,穿着简约的白色雪纺衫和半身长裙,齐肩的长直发随意的披散下来,看到嵇思休他们从电梯口出来,迎上前询问:“您好,请问您是沈逸生吗?”

    沈逸生在她面前站定,“我是,你是安斓?色彩斑斓的斓。”

    安斓笑着伸手,“是,欢迎你们来江苏扬州。”

    “谢谢。”沈逸生笑着回握安斓伸出的手,见她将视线移向一旁的嵇思休,立即介绍,“这是我跟你说过的会跟我一起来的朋友,嵇思休。”

    安斓再次伸手示好,与嵇思休打过招呼之后说:“刚好也到饭点了,我先带你们去尝尝扬州的特色美食。”

    “好,谢谢。”

    外交的事情完全交给了沈逸生,嵇思休只顾跟在他们身旁,往饭店走去,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安斓接下来的安排:“店铺那边这两天在赶制一个屏风,今天我就不带你们过去了,待会吃完饭之后,我先带你们去家里看看,家里有一个工作间,里边有好多爷爷之前做的一些东西,我们今天就大概了解一下螺钿。”

    “好,以你们的安排为准。”

    “如果你这边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可以跟我说,我再来帮你们安排。”

    “我们后期再看,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我再跟你说。”

    “好。”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难免都有些生疏,简单的聊了两句之后就没有了下文,也好在没走几分钟他们就到了餐厅,只是等餐的期间,三个人坐在位置上大眼瞪小眼的难免过于尴尬。

    沈逸生随意想了个话题活跃气氛:“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第一次来扬州却没赶上好时候,真是可惜了。”

    “虽然说现在不是最佳的观赏季节,不过感受一下水乡的秀美也是不错的,留一些遗憾也不见得不好,至少有下一次来的理由,如果你们这几天有空的话,可以去一下瘦西湖,园区内既有天然景色,又有扬州独特风格的园林......”

    由这个话题切入,安斓开始细心周到的向沈逸生推荐旅游地点,说完旅游地点,沈逸生又问她特色美食,就这样聊着,一顿饭倒也算是热闹的吃完了。

    吃完了饭,安斓带着他们又往家走,在路上沈逸生半是闲聊半是认真的问:“我就来的时候在网上大概搜索了一下螺钿的资料,你能大概跟我们讲述一下螺钿的情况吗?”

    “没问题,螺钿又称螺填,相传起源于商代,但迄今为止,中国的考古学家发掘到最早的螺钿漆器是西周,螺钿工艺在唐代就已经达到了相当成熟的地步,清代是螺钿家具的高峰时期,螺钿主要分为硬螺钿和软螺钿,硬螺钿主要采用河蚌壳这样比较厚的螺片,大多为白色,软螺钿是采用纸一般薄的螺片,原材料一般选用珍珠贝、夜光螺、鲍鱼贝等,这类贝壳色彩鲜艳,富有光泽,我们待会看到的是软螺钿中比较著名的点螺漆器。”

    “螺钿一般用于珍贵的硬木家具上,比如紫檀、黄花梨、红木等,点螺漆器大多用于小件,例如配件、耳坠、手链等,对了,我这有一把桃木梳,是我18岁生日时我爸送给我的,你们可以先看看。”安斓将螺钿的介绍简单细化的慢慢说给他们听,然后从她的帆布包里拿出她刚刚所说的桃木梳递到沈逸生手里。

    是一把半圆形的梳子,上边用贝壳点缀出凤凰和牡丹的图样,做工精致,图案光滑平整有光泽。

    沈逸生和嵇思休一边欣赏着,一边默默的听着安斓的介绍:“贝壳经过加工处理成薄片,再根据设计图案内容进行挑选,用刀具将片料做成图案形状的镶嵌部分,这把梳子上的图案是我们比较熟悉的凤喜牡丹,古代传说中,凤为鸟中之王,牡丹为花中之王,丹凤结合,象征美好、光明和幸福,人们常把这样的纹样,视为祥瑞、美好、富贵的象征。”

    一路寡言的嵇思休这时终于开口问到:“我能给它拍张照片吗?”

    安斓笑着回:“可以,家里的工作间里有很多爷爷之前为奶奶做的物件,与那些相比,我这个还算是普通的。”

    嵇思休和沈逸生一路听着安斓的讲解和示例,怀揣着极高的期待值,终于到了目的地,然而这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老人将一个中年妇人往外推搡,“丹清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中年妇人着急的表明身份,“安大哥,我是春梅......”

    老人显然没有认出眼前人,看到后边又来了三人,他更加激动与慌张,“你们也是来带走丹清的?有我在,你们谁都别想带走她,走,走,都给我走。”

    安斓见状快速冲上前安抚,“爷爷,我是斓儿,我们不是来带走奶奶的,没有人要带走奶奶,奶奶在呢,您放心,没有人要带走她。”

    安爷爷慢慢的平静下来,嘴里却还在反复的确认,“你们不是来带走丹清的?”

    “不是,没有人要带走奶奶,您现在该休息了,不然奶奶知道了会很生气的。”

    “不,我不能睡,我一睡,他们就会带走丹清。”

    “斓儿在呢,斓儿帮您看着,您放心,斓儿不会让他们带走奶奶的。”

    安斓一边安抚着,一边将爷爷带进房间里,哄着他吃下药睡着了之后,出来轻声的问春梅,“您没事吧?”

    “我没事。”

    “那就好,爷爷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春梅有些愧疚的猜测,“他原本已经睡下了的,或许是听见我打电话说到‘带走’两个字,就情绪激动了起来。”

    安斓轻叹了一口气,语气略显沉重:“过两天等爷爷稳定一点了,我们再带他去趟医院做个检查,看看是否需要加大药量。”

    “安大哥于我们一家都有恩,可是我却没有照顾好他,我应该再仔细一点,再细心一点,早一点发现他的病情。”春梅自责的说着轻声啜泣起来。

    “您把爷爷照顾得很好,爷爷的病跟您没有关系,您也别自责了。”安斓揽着春梅的肩膀安慰了两句,又说到:“有客人在,我先去招呼他们,爷爷这边就麻烦您了。”

    春梅摸了两把眼泪,掩了哀伤,“你去吧,这有我看着。”

    经过刚刚的波动,嵇思休和沈逸生帮不上忙,也就只能做到不添乱,两个人安静的站在院子里等候。

    安斓出来的时候已经收拾好情绪,一边笑着向他们走来,一边道歉:“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沈逸生关心的询问:“安爷爷没事吧?”

    “没事,爷爷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这段时间他的记忆开始出现混乱,所以才会那样,原本想着这会是爷爷的午休时间,刚好可以带你们过来看看,没想到还是碰上了,让你们受到惊吓了。”

    “我们没事,你不用管我们,安爷爷现在情绪比较激动,正需要人照顾,我们可以下次再来。”

    “没事,刚刚给爷爷吃了一片安定,他现在已经睡下了,我带你们去工作间,工作间就在一楼的偏房。”

    安斓领着他们一边往偏房走去,一边解释爷爷刚刚的异常,“当年奶奶因为难产突然去世,爷爷一时难以接受拦着不让安葬,也不让任何人靠近,僵持几天之后,族里的长辈强行拦着爷爷才给奶奶下的葬,或许是这件事对爷爷的影响很大,所以他总会想起奶奶下葬时的那一天,拦着不让任何人进家门。”

    说着安斓推开工作间的门,门一打开,一束明亮的光透过窗户照亮眼帘,窗户下是一方工作台,上边散落着制作工具和制作材料,阳光洒在碎小的贝壳上,折射出绚丽多彩的光芒。

    安斓将他们领进工作间,又继续讲述工作间内物品的渊源,“爷爷还清醒的时候,每年都会为奶奶做一件生日礼物,这里的藏品基本都是奶奶去世之后爷爷为她做的。”

    随着安斓的指引,转头看见两方贴墙放置的玻璃展示柜,展示柜里基本都是女性使用的物品和首饰品,如首饰盒、首饰箱、耳环、戒指、簪子等等,每一件都是色泽亮丽,五彩斑斓,美而不媚。

    嵇思休和沈逸生看得眼花缭乱,恨不得每一件都拿出来捧在手里细细观摩,安斓或许看出了他们的意图,推开玻璃门,拿出一个首饰盒,“这是奶奶去世的那一年爷爷完成的比翼双飞的首饰盒,当时奶奶还在世的时候爷爷就开始做了,只是首饰盒做好了,奶奶却再也收不到了。”

    “你要是想拍照的话可以放在工作台上拍。”看到嵇思休举起照相机,安斓说着来到工作台,快速将工作台简单收拾了一下。

    嵇思休跟在身后忙道谢。

    沈逸生看着安斓收拾好,将比翼双飞的首饰盒放在工作台上,后退两步留给嵇思休拍照的空间。

    嵇思休拍照的时间,安斓又从展示柜里拿出一个木梳,“这把黑檀青鸾木梳是爷爷巅峰时期的作品,曾有好些人出高价购买都被爷爷拒绝了。”

    安斓挑了一些有代表性的作品介绍给嵇思休和沈逸生,由他们细看和拍照,不知不觉中他们就这样在工作室滞留了快两个小时。

    从工作室出来之后,沈逸生拒绝了安斓要送他们的好意,让她安心的回去照顾安爷爷,还约好了明天去店里了解螺钿工艺的流程。

    回酒店的路上,沈逸生颇有感触的说:“安爷爷一定很爱奶奶,才会用一生去怀念,他们年轻的时候也一定很相爱。”

    如果说沈逸生的感触是深爱时的喜悦,那嵇思休就是分离时的哀伤,“传说青鸾是为爱情而生的鸟,它们一生都在寻找另一只青鸾,安爷爷在巅峰时期做青鸾,又有几人能理解他当时的寂寞。”

    “我发现你这个人的爱情观有些悲观啊,你知道人的一生中会遇见多少人吗?而在这千千万万的人中遇到一个入眼入心的人,痛痛快快的爱一场,不论结局,那都是一件幸运的事。”

    “遇见一个相爱的人是为幸,却要早早的忍受阴阳相隔的痛苦是为不幸,幸与不幸又岂是外人所能理解的。”

    “你把它看作是幸运的,它不就是幸运的吗?”

    “你随意。”

    “我......”我随什么意,又不是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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