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老就算在别处作威作福,可是在天之主跟前还算是毕恭毕敬的,听闻传出的那一道呵斥声,他立马就收招,负手站在了花欲燃的身侧。天之主原先隐匿不出,几乎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现在冒出来替两个不知来路的小姑娘出头?
“天主,您怎么过来了?”
宫楚没有理会青老,他一双炯亮的眸子一瞬不移地望着姜玥和姬济,许久后才开口道:“在大街上这是闹什么?听说武司还把朱烈山给请过去了?”
“这点小事情就不劳天主您挂心了。”青老勉强一笑道。
姜玥一听这话顿时就不高兴了,什么叫做小事情?她瞪了青老一眼,冷嗤道:“狗东西仗势欺人!我师父哪里得罪他们了?天之主,我正准备找您讨个公道了。先前花欲燃他强抢民女,现在还当街行凶,难不成天地坛没有一点法则么?就算这儿是逃亡人的避难所,也该有它的规矩吧?”
青老一听面上更怒,只是碍于宫楚在此不好发作。宫楚闻言也只是淡淡地扫了姜玥一眼,沉声道:“朱烈山不会有事的,我会派人去请他到天地殿做客,你们既然是来寻我的,也跟着过来吧。”说着一拂袖,转头向着天地殿去。姜玥和姬济好不容易得救,眼下听宫楚这么说,岂会不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两人就互相搀扶着跟在宫楚身后。只剩下花欲燃一脸愤愤,那恶毒的目光恨不得将人戳个大孔。
“这天之主算什么?青帝都已经死了十多年了,他还在天地坛嚣张?”花欲燃到底是年轻气盛,忍不住这口气,等着宫楚的背影,恶狠狠地讥讽。
青老面上淡淡的,他开口道:“再过几日吧,一切都差不多了。”
“什么意思?”花欲燃眉头一拧。
青老摇头不言,一纵身便只留下了一道残影。
街上只剩下花欲燃和一群哀嚎的恶少。大好的兴致都被败坏了,花欲燃一拂袖也不继续跟纨绔子弟饮酒作乐了,而是回到花府去,想要给那个替姜玥她们出头的朱烈山点颜色瞧瞧。
姜玥跟在了宫楚的身后,心中暗暗思忖,这也太巧合了吧?正想上门找人,结果他自己就到了。沉思了片刻,她问道:“您怎么过来了?”
宫楚瞥了眼姜玥和姬济,淡声道:“回去再说。”眼见着天地殿渐近,宫楚却没有走进去,反而脚步一拐,往东侧的小路走去。古木森森,浓密成荫,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几分阴凉的气息。姜玥嗅到了其中的香火味,忽然间醒悟过来了,宫楚并不是要带他们去天地殿,而是去一旁的神庙。那儿供奉着初代天之主的玉像,是天地坛的第一圣地。
外头的小事情宫楚向来是不管的,连赌坊之事也只是略知,他能够及时出现,那源于神庙的预兆。悬在初代天之主玉像上的玉佩忽然间发出了莹绿色的光芒,似是感知到了什么东西的存在。他顺着指引走过去,不料正好撞见青老对姜玥一行人动手的场景。以他的修为同样瞧出那炽亮光芒下的古怪,熟悉的古朴剑刃,可不是与他手中的“天涯”一模一样么?这位名称姜玥的火族女子,与初代天之主到底有何关联?
姬济蹙了蹙眉头,低声问道:“天之主您带我们到神庙是做什么?”
“初代天之主的事情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宫楚叹了一口气,“她是五族之始,最后却也——”说到这儿,宫楚的话音突然间顿住了。他觑着冰冷的玉像,心中生出一抹慨然来。没等姬济继续追问,他便转了个话题道:“天地坛中也很不宁静,未必是避难的场所。你们两最后还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的。”
“您都知道?”姬济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讶异。
宫楚自然知道姬家的一些事情,他并非不问世事。
姬济问道:“您带我们来这儿,就是想让我们离去么?”
宫楚摇了摇头道:“不,只是让你们记住这个地方。这儿是始,也同样会是终点。”
姜玥听的云里雾里的,她插嘴道:“什么意思?”
宫楚叹了一口气道:“没什么。天地坛中武司势力最可怕,你们怎么会得罪花家的人?”
姜玥一听就来气,她哼了一声道:“还不是那纨绔少爷胡作非为?我们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没想到害得师父被抓进了花府上去。对了,我师父能够安然出来么?”
宫楚沉吟了片刻,开口道:“要是花信存在害朱烈山的心,怕是拦不住。”
姜玥大惊失色道:“您不是派了人去请我师父过来吗?”
宫楚应道:“这得花信听从我的吩咐。”花信仗着背后有人撑腰,飞扬跋扈,早就不将自己这个天之主放在眼中。当初的九婴一事还没找他算账呢!“如果有一天无路可去,就到天之主的神庙来,初代天之主会指引你们方向的。”
类似于祭祀会上祷祝的话语惹得姜玥扑哧一笑,只是抬眸见姬济和宫楚面色都极为凝重,她才敛住了笑容点了点头。
姬济有些明白宫楚的意思了,她忧虑道:“五族共约不会进犯天地坛的。”
“那盟誓恐怕没什么用处。”天之主讥诮一笑道。初代天之主在五帝身上都下了禁制,种入“吞天之毒”,只要是继承五族帝君之位的,最长的寿命也只是两百岁,并且每三十年,需要前往神庙,由五帝之力合供天之主神像,才稍稍地缓解痛苦。代代帝君想着突破这个盟约,从天地坛中寻找破解之法。可天地坛哪里知晓这种事情?时日渐久,他们不耐烦了。五族之中木族式微,无人可继承青帝之位,五帝合力之可能性消失殆尽了。对天地坛的忌惮会让他们选择另外一条极端的路。
姬济从宫楚凝重的神情中看出事态的严重性,她问道:“难道没有挽回的余地?”
宫楚凄然一笑道:“无力回天。”早就青帝东晟之时便开始了,如果有能力更改,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青帝被人给害死?“天地坛对付不了五族联兵,再者城内早已经有埋伏的奸细。”
“为什么不除掉奸细呢?”姜玥问道。
宫楚瞥了姜玥一眼,如果事情如她想象得那般简单,又何必畏惧后头的风波。他叹了一口气道:“一切就看天命了。”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跟我们两个弱女子说?”姜玥又问道。她们来到天地坛的时间并不长,天之主怎么都应该取找心腹讨论啊,难不成连个心腹之人都没有?这么一想,姜玥的神情中又流露出了几分哀怜。
宫楚看懂了姜玥的意思,苦笑了一声道:“确实没什么心腹之人。但这不是重要缘由。一切都是青帝以及初代天之主的指引,在你们进入天地坛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能够身兼火木两族之功法可能不算奇特,但是能够拥有无涯之涯的线索,那定非常人,就算那只是一抹无涯之涯的幻象也罢。“花信那边我亲自去一趟吧。”
“麻烦您了。”姬济拱手谢道。
直到宫楚转身离开,姜玥都是一脸茫然,不明白宫楚将自己带到这儿说上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用胳膊肘撞了撞出神的姬济,她哎了一声,问道:“你听懂了吗?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说天地坛中的人已经不听命令了,到处潜伏着五族的奸细,不久后会爆发大动乱。”姬济垂着眸子答道。
“那这样不是很危险?”姜玥悚然道。
姬济缓缓地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了初代天之主的玉像上。这神庙里除了玉像,便没有其他供奉的东西了。檐角的风铃在风吹拂下叮当作响,古木之荫有一半遮掩了神殿。看着一侧黑影一侧亮光,姬济的唇角浮现了一抹极其古怪的笑容,她开口道:“我们运气真的不太好,很快就要面临新的逃亡了,你做好准备了么?”
姜玥抬头看着她怪异的神情,心中一惊,问道:“什么准备?”
姬济笑了笑不答话。现在的姜玥修炼了炎月流以及木族的功法,应该能应付应付路上的危险。“咱们回去等朱师父回来吧。”
姜玥挑了挑眉,问道:“等师父回来与他说离开的事情?”
姬济沉思了片刻,开口道:“若是能够久留,自然是希望在天地坛多停一阵子的。”
就在她们回到垂杨院不久,朱烈山骂骂咧咧地回来了,武司花信被他贬得一文不值。
姜玥在屋中听到了朱烈山中气十足的声音,知晓他没事,悬起的心总算缓缓地放下了。
“你们两小丫头真会给老子惹事啊,找惹谁不好,偏要招惹上花信家的废物。”朱烈山恨恨地骂道,他的双眼睁得犹如铜铃一般,咬牙喝道,“赶紧收拾包袱,离开天地坛,以你们两的本领,想要自保绰绰有余。至于姬家,济丫头,这是你迟早要面对的。”
“为什么这么急?”姜玥急声问道。
朱烈山的眸子一沉,面上划过了几分凶狠,他低声道:“这话应该去问那些人。”他当初虽然因为癫狂杀了人,可到了天地坛中,却很少真正的生事。他自然是喜欢这一片宁静的桃源圣地的,可偏偏有不长眼的,非要毁掉这儿的宁静。
事实证明了宫楚和朱烈山的感知都没错,就在几天后,黄帝、黑帝那边联合出兵,以天地坛收揽各处恶人、罪犯之名,要让铁骑踏破这一处祥和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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