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外,福业小心翼翼的跟在姜祍身后,回想起刚才在沈府听到的谈话,脸色一片复杂。
爷刚登基不假,可跟沈大人的交锋却已是很久了。倒也不是沈大人插手皇子之间的纷争,可也正是不插手,才让他成为众多皇子或是拉拢或是敌对的对象。
早前姜祍身为太子,早晚有一日会登基,培植党羽渗透朝中乃是先帝默许的事情,可惜沈大人却不容许。
不但是太子的人,其他皇子的人也都没有讨到半分好处,无一不被沈大人打压驱逐。谁也不知道这老狐狸想做什么,但这事也没办法跟先帝告状,双方也就此结下了梁子。
登基后,信心满满的小皇帝还没来得及动手布局,老狐狸却直接跑过来跟这位爷说不干了。
不干了?!
这事是不想干就能不干的吗?明显是想给小皇帝一个下马威。
福业脸色发苦,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之前在宫里爷没少发火,甚至扬言要将沈府抄家满门,然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沈大人转眼成了国丈爷。
还是爷眼巴巴凑上去的。
要说沈家那姑娘好看,那是真好看,可外边儿的传闻十之八九虽夸张了,十之一二的真实倒是有的,难不成这位爷全然不在乎?
福业正想着,姜祍却是停下了脚步,转头蹙眉问道:“福业,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没……没有吧?”福业憋着气低头,小声道:“沈大人爱护女儿,的确名不虚传,沈姑娘可真是好福气呢。”
就算莫名其妙的跟沈大人成了亲家,那也是皇上亲口应下的,他提都不能提。
姜祍有些不满,踌躇着向前走去,眼下夜色弥漫,街上的百姓匆匆回家,却有几句碎语在夜色中响起:
“听说了吗?沈家明珠去了林府赏花,回来的时候吐血了,听说是林二小姐下的手,还是七日散呢……”
“不单单是沈家明珠,还有陈府的二小姐,陆府的大姑娘……真是可怜啊,林二小姐可真是好狠的心思。”
“林二小姐不是要入宫了么?怎么会……”
“这谁知道呢,最毒妇人心呗。”
闲聊的百姓渐渐远去,声音消弭在夜色中,姜祍微微驻足,漫不经心道:“她瞧着也不像中了七日散的模样,朕到的时候,桌子上的饭菜花样很多,碗里的米饭去了大半。”
福业没敢吭声,哪一个都不是好得罪的,他还摸不清皇上的心思,哪儿敢轻易站队。
“他们不说朕还想不起,前些日子沈千婳毒杀姨娘,掐死庶妹的消息怎么听不到了,”姜祍微微一顿,“还有那沈狐狸,他之前可从没这样狼狈过。”
沈诚业之前跟他交锋,有输有赢,即便是输了也是棋差一招,而这一次,沈狐狸好像乱了手脚。
难道是因为沈千婳?不。
姜祍从脑海中抹去这个想法,沈狐狸如果真的爱女如命,就不会给他可乘之机!
难道这都是他的算计?故意引他入局,亲口承认沈千婳的地位,还有看似无奈的回归?姜祍脸色微变,一时之间,他竟全然摸不出半点沈狐狸的心思!
他上当了!
沈狐狸不可能这般愚钝,一定在酝酿什么大阴谋!
姜祍原本略胜一筹的得意全然覆灭,臭着脸大步流星的回到了皇宫。
沈千婳他是要定了!
他倒要看看,沈狐狸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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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走后,栖梧院恢复了热闹,两个小丫鬟高兴地恭喜沈千婳得偿所愿,只见了一面,就将小皇帝迷得死去活来。
沈千婳:……呵呵。
白芨和桃子瞧着沈千婳脸色不对,还想说点儿什么,沈老爹大手一挥,“你们先下去,我跟婳儿有话说。”
沈千婳抬眸,盘算着要不要适当暴露一下身份,只是她现在依旧不知沈老爹到底是不是本人,万一是本人呢?那她贸然暴露,只有死路一条。
沈老爹语重心长道:“爹也是没办法,婳儿,你可真想入宫?”
“不想,”沈千婳老老实实道:“皇上固然很好,可女儿不愿入宫,不愿跟后宫嫔妃为一个男人争得死去活来。”
“没想到那小王八蛋那么厉害,要不是看他惹不起,爹今儿非把他剁碎了喂狗!”沈老爹狠狠的发泄着,心中一片酸楚,他在这里的便宜女儿,竟也叫千婳,可惜名字再怎么像,也不是他的小花儿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娱乐圈可是吃人的地方,没了他,她恐怕不会太好过。
沈老爹惆怅又无奈,低声对她道:“你让爹想想办法,先拖延一阵子再说。”
再怎么着,都不能对不起这一声爹。
沈千婳心思微动,垂眸道:“爹不想做官,那……爹想做什么?”
“创业……恩,开创一番事业,自然是从商。”沈老爹顿了顿,笑道:“这些不说也罢,你一个姑娘家,好好养着便是,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不必拘束,爹别的能力没有,赚银子不在话下。”
沈千婳唇畔微微扬起,这里士农工商之间的阶级尚未打破,商人的地位十分低下,以沈诚业沉迷造反的行为来看,他很注重地位,罢官从商全然不可能。
如此看来,沈老爹芯子里确实换了人。
“爹想做什么生意?丝绸,茶叶或是胭脂首饰?”沈千婳继续不动声色的试探。
沈老爹撇嘴,不屑道:“能赚钱的都做,这世上还没我赚不到的钱,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等哪天你爹我把钱都搂到手里,小皇帝也得跪下叫爸……爹!”
沈千婳眉头微挑,强忍着笑意问道:“爹也看过资本论?”
“当然……嗯?”沈老爹自觉失言,听到熟悉的书名,眼中满是惊疑不定,难不成这里也有资本论?那岂不是早有人捷足先登了?!
沈老爹心中忐忑,决定还是暂时捂紧马甲,佯装无意道:“资本论是什么?我说了吗?没有吧,爹不知道。时间不早了,婳儿早点休息,爹先回去了。”
不等沈千婳开口阻拦,沈老爹一个跨步出了房间,捂着怀里未成形的书稿,脸色奇差。
他妈的,一个最简单的文抄公还有人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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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坊间的传闻愈演愈烈,尤其是沈府和陈府这两日不断的请大夫上门诊病,更让这件事有了足够的发酵空间。
上次围绕沈千婳的诸多流言还未消去,又叠加了这么一层被毒害的戏码,顿时让人好奇不已。
沈家明珠不是心狠手辣,嚣张跋扈么?被人毒得吐血了都没跳起来,未免太说不过去了,难不成是真的快死了,没功夫出来蹦跶?
林二小姐可真是好狠的心肠!
一辆马车停在大街上,旁边是最为热闹的戏园子,今儿有新戏上台,人流量要比往常好上许多。
戏园子附近常有些地痞闲汉出没,他们好吃懒做,好事办不成,坏事却是一做一个准儿。
马夫从墙角走出来,四处看了看,这才上了马车,低声道:“小姐,事情妥了,明日午时之前,消息会传遍整个京城。”
马车内的女子轻笑两声,淡淡道:“做得不错,小竹,赏。”
“多谢小姐。”
车帘内滚出一锭银子,马夫乐呵呵的捡起来揣入怀中,驾着马车离开了戏园子。
魏长风从暗处走出来,偏黑的肤色让他的脸色不大好看,身旁跟着的侍卫连忙道:“主子,这好像是陈府的马车,属下这就去打探一下。”
这一条街在京城最为繁华,而三六九流的客人在戏园子尤其多,一连查了两日,魏长风总算是查出了些许线索。
很多流言都是从这儿传出去的,至于真假,自然无从辩驳。
魏长风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追查,明明只不过是些后宅女子的阴私手段,上不得台面,他却忍不住想查个清楚。
沈千婳不像是毒杀姨娘,掐死庶妹的狠辣女子,可为什么百姓对沈府一无所知,却是全都信了?
“主子,那帮闲汉接了银子,说是让散布一则消息……”身旁的侍卫说道,而魏长风却是一顿,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消息?”
“说是林二小姐在赏花宴毒杀所有宾客,而陈、陆和沈三府的小姐还中了七日散之毒,若不是王太医相救,必死无疑。”
“七日散?”魏长风微微一愣,蹙眉道,“沈小姐吐血是因为七日散?”
“这……属下不清楚。”侍卫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大人一向不在意这种小事,最近这是怎么了?
魏长风脸色不大好看,沉着脸道:“去王太医府上瞧瞧。”
消息持续发酵,林二小姐的恶毒更添一层,又观闻不少府中都请了大夫诊脉,林媚儿下毒的事情彻底被坐实,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也正是在这时,林家有仆人奔去兵马司,有心人一打听,便知晓了一个更加了不得的消息。
乖乖,就说林二小姐一向心善,怎么会做出这种狠毒的事情,原来这一切都是沈家明珠所为!
是她嫉妒林二小姐即将入宫侍寝,这才偷偷摸摸在茶中下毒,还毒了三个,想要将她们取而代之!
林家之前不敢贸然声张,后来查到了证据,这才毅然决然的奔赴兵马司,想要状告沈家那位,还林府一个清白。
不少吃瓜群众已经乐了,林府有证据在手,这次看那沈家小姐还怎么伶牙俐齿的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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