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行，帮你这个忙。”里面传来一阵哄笑。
苏昂皱眉。
妈的，人还挺多？
“叫什么名字？”
李佳锐低着头，头发遮住眼睛里的神情。
“黎洋。”
有人笑了声：“黎洋？我认识，你们诚中的明星嘛，拽得不行啊那小子。”
苏昂心里骂了一万句日了狗了。
巷子里的人很快走出来了，苏昂赶紧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一个广告牌后面。
呼呼啦啦一大群人从巷子里出来。
为首的那个叼了根烟，一副痞样。
花臂，飞机头，紧身裤，豆豆鞋。
挺好，社会人标配啊。
苏昂眯了眯眼，他好像……看到了里面还有俩长得挺眼熟。
好像是别的学校的，三中？
他又仔细看了两眼，发现还真他妈是三中的两个人。
篮球队的。
这都什么人啊操。
过了半分钟，李佳锐低着头慢吞吞从小巷里走出来。
苏昂冷着眼，特别想弄死这傻逼。
什么玩意儿。
他现在瞌睡已经没了，等李佳锐走出了视线，他给黎洋打电话。
手机里嘟嘟嘟了半天，那头的黎大爷愣是没接。
苏昂啧了一声，又发微信。
【ww】黎哥？在哪儿呢，有事儿和你说。
【ww】微信里说不清你赶紧回电话啊！
他关了手机，感觉肚子饿了。茫然地站了会儿，思考了半天，决定还是先去找到黎洋。
反正黎洋不是在寝室就是待在奶茶店。
跟没第三个地儿去了一样。
搞得他都怀疑黎洋是不是喜欢邵老板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立刻就刹不住了。
卧槽这么一想，很有可能啊！
他一边震惊于自己发现了件多么了不得的事儿，一边脚步飞快的往回走。
走到学校门口，准备过马路的时候，苏昂看到对面的奶茶店好像是关着门的。
“……？”
那难道在寝室？
苏昂摸了摸头，又往学校里走。
结果正好撞上了准备回自个儿学校上课的李燃。
“哎唷昂昂，走路不看路啊？”李燃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苏昂一看到他眼睛一亮，“燃哥！你看到黎洋没？”
李燃挑眉，刚要指对面，也顿住了。
哦，他想起来了，昨儿邵一就去新海看他妈去了。
“没。”李燃随口问了一句，“找他干嘛？”
苏昂叹了口气，把刚刚碰上的事儿说了一遍。
李燃听得一脸卧槽。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挺牛逼啊？”
苏昂又把黎洋和李佳锐的关系大概说了一些。
“那你知道邵老板在哪儿吗？能不能问下他知不知道黎洋在哪儿？”苏昂看了看手机，黎洋还是没给他回，“黎哥没接电话，消息也不回。”
李燃点点头，给邵一打电话。
不过等了半天，邵一也没接电话。
李燃和苏昂对视一眼。
这俩人还稀了奇了。
“算了，反正下午黎哥总是要来上课的，晚会儿说也不要紧。”苏昂叹口气，他可真是为他黎爸爸操碎了心。
此时此刻在邵一租的房子里。
两个人正在气氛诡异的对瞪着。
最后还是邵一打破了僵持的局面，他叹气，揉了揉黎洋的头发。
但黎洋这次偏开了头不让他揉。
邵一有点好笑，“真生气了？”
黎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一字一顿，“气死了呢。”
邵一边叹气边点头，妥协般说道：“行吧行吧，跟您说还不成？”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邵一今天刚一回来，先去奶茶店取了东西，正好遇上放学的小朋友。
小朋友看上去心情还不太好的样子。
而黎洋无所事事，也不饿，不想吃饭，就溜溜达达跟着邵一往家走了。
到了小区，碰上一群小孩儿在玩老鹰捉小鸡。
跑来跑去的，欢笑声连成一片儿。
一个小男孩儿是跟在最后的鸡仔儿，老鹰跑得又快，他慌慌忙忙就跑脱了队，然后就更慌张了。
他四下乱跑，老鹰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眼看着快要赶上了，小男孩儿正好就要撞上拐角走过来的黎洋。
邵一眼疾手快拉了一把。
黎洋是被拉开了，小男孩儿就直接撞在了邵一肚子上。
邵一被撞得哎了一声。
还往后退了几步，又磕到了墙。
他捂着肚子，表情挺无奈。过了半天，按理说那小孩儿只要头不是铁做的，这会儿早应该好了。
但邵一还是间或的捂着肚子。
黎洋拧眉看着他的动作，觉得特别奇怪。
一进门，黎洋就把邵一衣服一掀，想看看他肚子上到底怎么了。
邵一难得没反应过来，任黎洋看到了他腹部几块儿明显的青紫色。
黎洋愣了愣。
他又探头看了一眼邵一背后，果不其然也有淤青。
邵一把衣服扯回来，掐了把黎洋的脸。
“干什么呢小屁孩儿？”
邵一从新海回来，去的时候黎洋知道，那会儿还是个完好的一哥，结果回来就带了一身伤。
其实确切的说也不算是一身伤那么夸张，只是腹部和背后有淤青，也没那么严重。
但这已经不是黎洋第一次在邵一身上看见伤了。
每次都是邵一出市回来以后带的伤，以前那一两次还都是些小伤，结果现在直接有淤青了？
他皱着眉问，邵一轻飘飘说了句：“小孩儿不懂，别瞎问。”
黎洋还要追问，邵一就捂住他的嘴，“不小心摔的，行了吗？”
黎洋就跟被一拳打在了喉咙口。
什么话都憋回去了。
他盯着邵一，好半晌才冷着脸说出一句话。
“我不是小孩儿。”
邵一收拾着东西，动作一顿，扭头看他，“嗯？”
黎洋和他对视，重复了一遍，“我不是小孩儿。”
“因为我知道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
“看他受伤什么感觉。”
“还死活不告诉你又是什么感觉。”
他说完这话，气氛霎时就静默了。
这意思实在太过直白不加掩饰的话让邵一再一次沉默了。
他其实想过哪天可能小孩儿就说这些话了，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应他，没想到这会儿就听到了。
这样的气氛，这样的场合。
实在是不怎么适合表白或是别的什么。
黎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邵一就是知道这小孩儿是不高兴了。
真是……
都不高兴成这样了，还能坦然的说出喜欢。
但最后他还是避开了这个话题，只是说起了他那些伤的由来。
“我其实欠了债，好多个债主。”邵一笑了笑，“信不信？信我就继续说了。”
他也想知道，如果小朋友知道一些他的事儿，还……会不会说——
喜欢。
他知道黎洋喜欢自己。
也不是怀疑黎洋的感情，只是他们现在什么也不算，顶了天了也只能说是睡过一张床的好兄弟。
邵一怕有些事情太早摊开了……如果有天小朋友后悔了怎么办，他不愿意了怎么办，他想离开了怎么办。
他的顾虑太多了。这样那样的事，压在心里头从来没让外人知道的事，大概让他没办法拥有喜欢上谁就能立刻在一起的无所谓。
他不想委屈他，也不想箍住他。
其他事情他都可以从容洒脱地应对，但这件事不行。
小朋友就该是站在阳光下，然后比阳光还要灿烂耀眼的。
黎洋只是皱了皱眉，问：“然后呢？”
“然后还能有什么然后，就还钱呗。”邵一看着他。
“你还没说你伤怎么来的。”
“打架打的。就跟债主。”邵一顿了顿，“不过他们伤得更重。”
黎洋：“……”
还能这样？
“那你以前也有伤，手臂上，你别说你债主还挠你手啊。”黎洋指指他的肚子，“跟你这不是一个级别，别骗我。”
“前几次啊……”邵一叹气，“是我妈。”
黎洋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
他问完又觉得不好。
好像这些太私人的事，不太好告诉别人的，就像他也不愿随便跟人说，“我爸妈天天吵架终于离婚了”。
“你要是不……”
他想说你要是不方便就不问了，但邵一已经开口了。
“她生病了，情绪会不好。”邵一解释了一句，说的有些隐晦。
黎洋好像也没多想，沉默了一会儿，就点了点头。
他起身去找药箱。
邵一看他熟门熟路去开柜子，知道他要干嘛。
黎洋拿了药回来，往邵一手里一塞，“你自己弄。”
邵一：“……”
行吧。
大爷就是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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