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昂还在思考黎洋喜欢的人是谁，余光突然瞟到了旁边的胖子。
胖子一脸缓不过神的呆滞模样。
“胖儿，”苏昂站起来勾着胖子的肩膀，“咋了啊？”
胖子问得很艰难：“黎哥……喜欢的……是个……男……的？”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跟蚊子嗡一样。
苏昂的笑容一僵，他好像忘了胖子还不知道黎洋是同性恋这件事。
他看了黎洋一眼，后者没太大反应，一脸自然的背着书包往门外走。
苏昂索性心一横，“对！就是男的！”
他拽着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的胖子跟着黎洋往外走。
胖子震惊了好半天，又纠结了好半天，最后终于有话说了。
但他问得又很犹豫，“黎哥是那个……啥？”
“没错，”苏昂怜悯地拍拍他，“特别不敢相信吧？我当初知道的时候跟你一个反应。”
胖子虽然心思细腻，但苍天可表，他一个真直男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
难怪黎哥不理女孩子的表白啊……
平安夜来得挺快，这两天又恰好是双周，小情侣们都欢欢喜喜手拉手去过节了。
寝室里只剩下一个单身狗黎某。
他盯着桌子上那个红彤彤的大苹果，神游天外。
平安夜，送苹果。
多正常一件事儿。
但他还是很犹豫。
因为以前还从来没送过。收倒是能收一抽屉，还不止。
估计周一桌子上就堆满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但就是很别扭。
那个老板看他买苹果，还特别热情地问要不要包装，是不是送女朋友。
不过那个包装也太丑了，他没要。
他在寝室一直发呆到胖子的消息发过来。
【月下独酌】黎哥今天表白吗？
那天由于苏昂在胖子面前拉开了黎洋的柜门，胖子后来一整天的眼神都是恍惚的。
不过他恢复得挺快，接受能力十分强大。
而且更好奇了一点。
三不五时就会对着黎洋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黎洋烦不胜烦，“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
胖子期期艾艾：“那个，黎哥啊，你……有没有表白啊？”
黎洋一脸冷漠：“没有。”
“那你喜欢的那个人也是同……和你一样吗？”
“……”黎洋看了他一眼，目光带刀。
就因为这个烦着呢你还跟老子比比！
胖子被爆了个栗，委屈巴巴的捂着头闭上了嘴。
【月下独酌】今天平安夜哎。
【LiY】知道。
【月下独酌】很适合表白的。
【LiY】……
过了一会儿苏昂也打电话来了。
“喂～小黎砸～”
“……你有病？”语气这么荡漾。
“因为我家微微在楼下啊哈哈哈！”苏昂在那边笑得嘚瑟，“怎么样啊，今天准备表白吗？”
“……”
这两个人怎么都这么唧唧歪歪婆婆妈妈。
“关你屁事。”
“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你想想，还有几个月你就十八了，赶紧趁早恋个爱，拽住早恋的尾巴。”
“……”他倒是也想恋个爱。
“不过你到底喜欢谁啊？”
“关你屁事。”
“我这不是好奇嘛！到时候我一定要膜拜膜拜这位……呃，兄弟？”
“滚蛋。”
“哎，微微打电话了，我挂了啊！”
黎洋盯着黑掉的手机，一阵无言。
他下定决心，揣着苹果准备出门，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妈。
屏幕上的名字还在跳动，黎洋皱了下眉，按了接听。
“喂？”
“洋洋，是我。”陈琬语气有些试探，“你现在，是在寝室吗？”
“嗯，有事吗？”
陈琬笑了一下，“没有，就是……今天不是平安夜吗？想请你吃个饭。”
黎洋垂了垂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用工作？”
“今天休息，正好……也有些事想和你说。”
“哦。”黎洋半晌应了声，“什么时候？”
听他答应了，陈琬挺高兴，“都行，你愿意什么时候吃都行。”
“你决定吧，给我打电话就行。”
陈琬语气有些迟疑，“嗯……洋洋，那个，梁——”
她犹犹豫豫的话还没说完，黎洋就打断了她，“妈，你现在还没离婚。”
陈琬沉默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我挂了。”黎洋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把苹果揣进口袋里，拉链拉到最顶端出了寝室。
外面风有些大，头发被吹乱了，黎洋用手压了压。
但是显然压不住，他又懒得回去拿帽子，就只能单手压着头发往奶茶店走。
邵一看见他，先是一愣，然后笑出了声。
黎洋还捂着头发：“……你笑什么？”
邵一招手让他过去，顺手给他拨了拨一头凌乱的黑发。
“偶像包袱掉没了。”
黎洋嘟囔一句，“屁的偶像包袱。”
他任邵一在自己碰一下就剁手的发型上动手，拧着眉，“好了没？”
邵一抓了一把小孩儿的头发，心想还真软，跟脾气一点不一样。
这时正好有人来买奶茶了，他松开手，“好了。”
觉得有点遗憾。
今天奶茶店的生意自然是特别好。
邵一在吧台上摆了很多包装盒装好的苹果，那些盒子比黎洋在外面买的好看了不是一星半点。
店里人比较少的时候，黎洋凑在邵一旁边问他。
“这盒子你在哪儿买的？”
邵一淡然，“画的。”
黎洋无言以对，抬手给他比了个六。
他感慨：“难怪别人卖五块，你要卖八块。”
“小朋友，”邵一看了他一眼，笑道，“颜料很贵的。”
“你就不怕没人买？”
“不怕。”
黎洋挑眉，“为什么？”
“因为，”邵一顿了顿，勾唇笑，“我画的好看啊。”
黎洋撑着下巴盯了他一会儿，就不自然地挪开了目光。
妈的，笑得那么撩人干嘛。
死直男。
他想起自己口袋里也有个苹果，就掏出来放到邵一面前的桌子上。
邵一有些惊讶，挑眉看他。
“给我？”
黎洋面无表情，“不然给桌子的吗？”
邵一揉了揉他的头发，“谢了。”
“不客气。”
邵一有点好笑，“真有礼貌。”
他弯腰从吧台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黎洋，“你的。”
黎洋接过来，语气嫌弃，“为什么这么小？”
但其实心里是说不出口的喜欢。
那个盒子画得很精致。
正面是一片星空和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一片光亮。
光亮之中似乎还有一个小黑点。
“这是什么？”他指着那个黑点问。
“你。”
黎洋眨了眨眼，“我？”
“嗯。”邵一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只凭他自己去猜。
黎洋把盒子翻了个面，发现后面还有画。
是一只面部表情十分……不耐烦的猫。
仿佛被主人欠了几百条小鱼干。
又意外的很有萌感。
他抽了抽嘴角，“这又是什么？”
邵一回答得如同废话：“猫啊。”
“我又不瞎，”黎洋觉得这只猫莫名有点熟悉，“画只猫干嘛？”
“因为可爱。”
“哪里可爱了？”
邵一看了他一眼，低头一笑，“哪里都可爱啊。”
黎洋拆开包装盒，里面躺着一只红里透白的苹果。
黎洋拿着苹果，发现这样一对比，他就扔个苹果显得一点诚意都没有啊。
“……要不我也给你画个盒子？”
邵一扭头看他，好笑，“就你？”
黎大爷拍桌子炸毛，“什么叫就你？！”
“就您？”
黎洋眯眼看他，“你敢瞧不起我。”
“不敢，”邵一笑着指了指后面冰柜旁边的收纳箱，“里面有白盒子和画笔颜料，你自己画吧。”
黎洋被他一激，真的撸着袖子去画画了。
他画了两个小时，特别认真。
盒子递给邵一的时候，他看上去有点小得意，“这不是画出来了么。”
“……”
邵一看着那个盒子，笑得肩膀都在抖，他还以为小孩儿在那儿一个人捣鼓半天是画了些什么呢。还挺好奇。
最后竟然是画了个……二维码？
学霸的脑回路什么的果然不太能理解。
“……有什么好笑的，”黎洋甩了甩发酸的手腕，“你能画这个么？”
邵一还在笑，“不能，你最厉害了。”
他看黎洋揉手腕，问了句，“手酸啊？”
“啊。”
“过来，给你揉揉。”邵一勾手指。
黎洋动作一顿，眼神飘了飘，“不用。”
邵一也没说什么，扬了扬手里的盒子，“能扫出东西来么？”
“……可以，”黎洋眼神还在飘，“你扫呗。”
邵一真的拿手机扫了扫，过一会儿出来了一句英文。
Let insects kiss eagles。
高中未毕业的邵老板只认得第一和第三个单词。
这是……让什么东西亲吻什么东西？
什么跟什么……
“什么意思？”
黎洋把下巴搁在吧台上，“没什么意思。”
“画了半天，什么意思都没有？”
黎大爷咬了一口苹果，语气有点拽：“非得有什么意思吗？”
“没有就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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