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不是我们的陈少爷？怎么站在这里？是在等公交车？”
旁边有人提醒，“强哥，陈家已经破产了。”
“看我这记性！竟然忘了陈氏集团已经改姓梁了。”
“强哥，他还戴上了眼镜装好学生。”
话落，其他人跟着笑起来。
两人一唱一和，让陈燃想起小时候在剧院里看到的唱戏的配角，而且是那种名字都让人记不住的炮灰配角。
真吵！
陈燃戴上耳机漫不经心的从几人面前走过。算了，走到下一站等车，就当是锻炼身体。
可是这些人摆明了要找茬，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妈的！你给老子站住。”
陈燃没有停顿继续向前走。
“你他妈是聋了吗？”其中一个人追上陈燃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陈燃眼神一暗，“松开。”
“凭什么！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陈少爷吗？”
多说无益，陈燃反手拉住他的胳膊，膝盖微弯，手上稍一用力就把人甩了出去。
砸在地面，那人瞬间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
后面几人听着声音，心里一抖。之前被陈燃揍过的记忆浮现出来，具都打了一个寒颤。其实就算没有陈家，仅靠陈燃自己也没有人敢惹他。无关其他，这人太能打了。
据说隔壁职高的前老大很喜欢收保护费，有一次不长眼的收到陈燃身上。加上他自己当时有六个人，结果一个小队，直接团灭。后来新上任的职高老大直接放话不要去惹陈燃。
也有不信邪的找上门挑战权威，具都被收拾的跟条咸鱼，死透的那种。那时陈家还在，就算陈燃怎么打架斗殴看在钱的份上，校长最多通报批评几句，连检讨书都不用写。
陈燃其实觉得自己很无辜，明明是这些人先来惹他。他这个受害者反抗之后那些人就嚷嚷着自己才是受害者。这就很不要脸了。
但既然这些人已经不要脸了，讲道理就没用了。他也嫌麻烦，所以能动手绝不逼逼。
陈燃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动手了，毕竟他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予许他肆意妄为。大概是今天不是个好日子，脾气压都压不住。算了，既然打都打了，干脆一次性解决掉。
他回头看了站在不远处的几个人，“你们要打就快点过来，我赶时间回去。”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其中一个急中生智喊道：“强哥，你妹妹今天生日！你还要去买礼物呢！”
徐强眼神微亮，“对！差点忘记了！”他扭头，“今天我妹生日，大好的日子不宜见血。暂且放过你。”
他挥挥手，带着几个小弟离开了。只那背影那步伐有些匆忙。
第二天，陈燃回想起今天的事情有些小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把他们挨个揍一顿。
“徐董给我打电话了，说你在学校欺负同学。”
陈燃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舅舅，你怎么不打电话问问老师再说。这样的事情，问老师不是更可信吗？”
“老师那么忙！怎么可能知道班上发生的一切！”
这话咋一听还真没什么毛病。只是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自己的舅舅而是徐强的家长就正常了。
“那徐悾海日理万机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亲眼所见？”
听听，这话里话外的讽刺。
吴涛觉得对方的眼神像是知道了什么？这种被嘲讽的感觉让他又惊又怒，“你还敢狡辩！”
陈燃眼神淡淡的盯着名为自己舅舅的男人。从前一看到自己就卑躬屈膝讨好的褶子脸，竟从现在这张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要不是他熟悉对方，还以为世上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看，他果然还是不够了解人心。或者说，不够了解这卑劣的人性。
“我妈只是改嫁了，又不是不在。您这架子摆的有点快。”
“你！简直不识好歹！要不是我收留你，你早就去天桥底下要饭了。还能留在这里跟我顶嘴？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男人又气又怒，还露出一副难过的表情，仿佛被他伤透了心。
“这里庙下，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父亲有个朋友前几天找过我，你收拾一下跟他走吧！”
多么可笑，他亲生父母健在，血亲健在，他却要被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收养。
这一刻，陈燃的心彻底死了。
他表情淡漠，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无所谓，他去哪里都无所谓。
晚上，餐桌上。秦辉跟许意说道：“那孩子母亲改嫁根本不管他，舅舅也是个不负责任的。到时候人过来了你对他好点。”
许意点头，“不用你多说，我知道。”
秦辉又看向在场的另一个人，“小九，他比你大一个月按理来说你应该叫他哥哥。等人过来，你要多多照顾他知道吗？”
秦艽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爸爸这么重视一个人。认真道：“行。”心里却有点好奇。
秦辉交代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秦艽，明天早上记得给我带肠粉！”
秦艽从地上拿起外套，抬手挥了挥。他看了眼手机，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吸了口气开始大步往校门跑。像是一阵风，路边三三两两的住校生抬头就见清瘦的身影从边上溜走。一晃而过，少年那张奶白的脸格外引人注目。
公交站离家里几分钟的路程，秦艽下了车想起母亲大人早上的话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到家门口时，夕阳还没完全落下去。院子里刚冒头的小草随着晚风轻轻摇摆，好不惬意。
他进了玄关，边换鞋边叫：“我回来啦！”话落，他注意到墙边放着一个黑色的大箱子。
视线一转，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少年穿着白色的短袖，胸口的字母已经洗的看不清。利落的短发，黑色的边框眼镜，坐姿端正甚至有些过于拘谨。一看就是学校老师们最喜欢的那一挂。
他在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看着他。
陈燃原本坐在沙发上盯着门口发呆。他猛的从外面闯进来，夕阳将落未落，晕黄的光洒在他身上，有着梦幻的暖色，教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回来啦！”许意从厨房探出一个头，手上拎着铲子挥了挥。“先前跟你说过的陈燃，他比你大一个月，叫哥哥。”又对陈燃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臭小子，秦艽，以后就是你弟弟了。”
秦艽不干了。“凭什么我是弟弟，不行！我要当哥哥。”
许意挥着铲子，虎虎生风。“嘿！你不服也不行。大一个月也是大，谁叫你要在老娘肚子里躲着不出来。”
陈燃适时开口：“没关系！可以叫名字。”
秦艽调皮的冲许意做了一个鬼脸。
“走吧！我带你上楼。上个礼拜我爸妈就把你的房间准备好了，兴师动众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他说着伸手要去提行李箱。
启料，另一只比他更快。“我自己来就好。”
秦艽收回手，看了他一眼。“别跟我客气，你叫我一声哥。以后大哥罩着你。”
陈燃笑了笑，没说话。
秦艽又看了他一眼。“你别不信，我在一中好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对了，我妈跟你说过了吗？你跟我在一个班。”
陈燃点头，“现在知道了。”
秦艽觉得有点没意思，这人跟个闷葫芦似的。
他打开其中一间门。“到了，以后你就住这里。”又伸手指了指，“我在你隔壁。”
房间不大不小，但该有的都在。跟他以前的家是不能够相提并论，却比在舅舅家跟表弟挤在一起要好的多。至少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你先收拾一下，有事叫我。”
陈燃关上门，打开行李箱。箱子里就几套衣服，其余的就是书了。底下还有一个盒子，打开来是一个相框。一家三口，朝着镜头笑。
陈燃看了一会将它摆在书桌上。
秦辉晚上加班，饭桌上只有许意和两个孩子。
“燃燃，多吃点菜。不要客气，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了。”许意不停夹菜，一脸慈母笑。这还不够，扭头冲秦艽道：“明天带你哥去学校，好好照顾你哥知道吗？”
秦艽翻了个白眼，“知道啦！到底是他哥还是我哥。”
许意：“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秦艽一惊，坐直了身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太皇太后满意了。
“燃燃，听说你上次考了年纪第一。”
陈燃笑了笑，腼腆道：“上次考试题目不太难。”
瞧瞧这孩子，多乖巧。她扭头瞪了眼秦艽。能不能多跟人家学学！
秦艽：可怜弱小无助。
许意：“你弟弟成绩中等，以后有时间希望你多多帮助他。”
她说这句话是考虑过的，家里突逢巨变，父亲携款远逃国外，母亲另嫁他人妇。谁也不要他！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受了多大的打击。好不容易有个舅舅愿意收养他，结果还是为了那点钱。要不是这次秦辉去京都出差听人提起，还不知道有这个事情。
小孩子都希望有人夸奖，得到肯定。他现在心里有多少不安他们不知道，只能多交流，尽量让他感到安心。
陈燃的父亲陈寻和秦辉是从小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的好兄弟，后面陈寻去了京都发展，两人联系渐渐少了。但每逢过年还是能收到对方寄来的礼物，先前秦辉工作上碰到了小人也是陈寻帮忙解决的。
这次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心里也是难受的很。更何况，听说这孩子以前性格不是这样的。
陈燃一口答应下来。“弟弟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都可以过来问我。”
秦艽眯了眯眼睛，心里十分不爽。
谁是你弟弟！你给老子说清楚！
陈燃正好低头吃饭，没看到他的眼神。
秦艽有个不好的地方，每次他一生气，头顶中间的毛就会翘起来。时间一长，身边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了。
许意瞄了眼他的头顶，语带警告。“秦艽。”
秦艽不情不愿的哦了声。
许意想让两孩子多熟悉一下，吃过饭后冲秦艽使了个眼色。
秦艽扭头，装作没看见。
陈燃想要帮忙，许意没让。“没事，你去跟小九玩。”
陈燃疑惑，“小九？”
许意反应过来，带着笑意说：“他表妹小时候不认识艽字，每次都喊秦九，时间一长大家就叫他小九了。”
秦艽脚才踏上第一个台阶，就听到有人在爆自己的料。这怎么可以？立马转身，勾住他的肩。“陈燃，走！咱们上楼玩。”
许意乐见。“去吧！”
秦艽搭了会有点累，到了楼梯口就放开。“没想到你人瘦瘦的，个子还挺高。”
陈燃原本就不喜欢跟人有亲密接触，只是表面上掩饰的好。秦艽一把手放下，他的眉间都轻松不少。
“小九也不矮，兴许过段时间就能超过我。”
秦艽不知道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自然就叫他的小名。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记起许意跟他讲的又吞了回去。
“在家里这样叫就算了，在学校不要这么喊。”他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
这么轻易就退让？
陈燃抬头盯着他的背影，心想这个人一定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而且富有善心。天真又单纯。
换句话说，太好骗了。
这就导致陈燃先前准备的都用不上。
他勾了下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像是木偶人被牵动了某条线，僵硬的很。
“早点睡，明天我带你去学校。”秦艽丢下一句话往自己的房间里走。浑然忘了许意先前的交代。
陈燃原本还打算虚与委蛇一番，见他这样落得轻松。关门，落锁。一扇门，隔绝了整个世界。
未来一年多都要在这里居住，直到他高中毕业。先前他就打算好了，等高中一毕业就脱离舅舅家，半工半读。以他的能力完全没问题。
陈燃盯着天花板，现在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本质上没有多大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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