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两天的羊，顾珂得去剧组把最后的重头戏给拍了。
今天恰巧秋宁有事要出去一趟，不能亲自送顾珂，就吩咐了司机务必要把人安全送到剧组。
临出门前，秋宁还又叮嘱了顾珂一遍，让她不要再受伤。
顾珂立刻乖乖地点头应了，就差发誓保证了。
秋宁这才放行。
等顾珂到剧组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没开工，也不算迟到。
副导一看见顾珂来了，就赶忙迎上去问道：“阿珂，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啊？”
顾珂立刻致歉道：“不好意思啊姜姐，我路上耽误了……”
“没事没事，”副导摆摆手，说：“没迟到，就是晚了一点，你先过去化妆吧，反正第一场是唐舒的戏，不着急。”
顾珂点头，说：“好，我知道了，谢谢姜姐啊。”
才跟顾珂说完话，副导又被叫过去帮忙指挥现场，顾珂也赶紧去了化妆间，正好化妆师在，很快地就帮顾珂上好了妆。
顾珂收拾完出来，外面已经开工了。
找了个角落坐下来，顾珂看着场上正在演戏的唐舒，莫名地有点为这个给自己做配的小姑娘感到惋惜。
科班出身，演技也好，却只能演女二。
她一个选秀出来的花瓶，却拿着女一的剧本。
不对不对，也不能这么想，顾珂捏捏手心，自己也是从垃圾剧里做配走过来的嘛，各人有各人的路，慢慢走才是正道。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会儿，很快就到顾珂上场了。
顾珂一身轻松，演了这么久的花瓶，她就轻驾熟的。
然而，导演今天却抽风了似的，死活就是不给顾珂过。
一条一条地NG，导演阴沉着脸，也不骂人，就一遍一遍地说：“重来！”
前两三遍还好，顾珂还能拿出来备用的独家花瓶表演方案换换。
虽然是花瓶，但她也是个有追求的花瓶。
要当就得当最有特色的那个。
但在第五次被喊停之后，顾珂就有点发懵了，愣愣地站在那，有点不知所措。
剧场里其他人看着也觉得不忍心。
顾珂一直在按着导演的要求喊，嗓子都快喊劈了，副导想拿点水过去给她，却被导演给拦住了。
副导不落忍：“这样不太好吧……”
导演盯着监视器，帽檐压得低低的，一点笑容没有，说：“她演戏是拿了钱的，演不好才是真的不太好了。”
副导不想跟她说话了。
你才给人家那点钱，人没跟你翻脸闹腾，你现在还要折腾人家，真的好意思。
顾珂站在那里，觉得有点头晕了。
一晚上没睡觉，早上也没来得及吃饭，现在又站在这里一直喊，导演还要求她声嘶力竭，震得她自己脑壳发晕。
还不让她过。
她就一个花瓶，何必还要再苛责其他的呢？
导演真的是有点贪心了啊。
本来说好的，自己就当一个可爱的小花瓶就行了，现在倒好，竟然还要求花瓶有演技。
不知道花瓶不能成精的吗。
顾珂掐掐手心，让自己镇定下来，把整个剧情又梳理了一遍，又比对了之前自己拿出来的几种花瓶表演方式，想了好一会儿，顾珂抬起手，跟导演打招呼，说：“我可以了。”
她要上大招了。
导演挥手，让各部门重新就位，再来一次。
顾珂深吸一口气，再来。
她已经答应了秋宁，说好再不当花瓶了的。
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过她是个守诺的人，尤其是对秋宁许的诺，那就必须兑现。
沉下心，顾珂投情去演。
没了歇斯底里，只有声嘶力竭之后的绝望和无力，连眼神都是散的，仿佛灵魂已经抽离。
导演还是沉着脸，但没出声，一直等顾珂演完了才喊卡。
顾珂听见喊卡，眼前一片白茫，差点又要跪下去，但刹那她又想到了自己今天临出门的时候，答应了秋宁的话，硬生生地站住了。
副导怕顾珂又跪了，赶忙上前去扶人。
花瓶是贵重物品啊，真摔碎了他们这小破剧组赔不起啊。
导演坐那没动，但是让人拿水送了过去。
顾珂被副导扶着，坐到旁边椅子上缓了一会儿，脸色总算比之前好了点。
一缓过来，顾珂就说：“谢谢姜姐，给你们添麻烦了……”
“谢什么谢，你可赶紧自己注意点吧，”副导把水递给顾珂，没好气地说：“上次就跪了一次，差点没吓死我，今天你要再跪一次，我也得跟着你跪了。”
顾珂接过水，不说话，安静听训。
副导又说：“还有，你还是赶紧找个助理吧，有什么急事也好帮你一下，省的再有不必要的麻烦。”
顾珂就抿着嘴笑着认错：“是，听姜姐的，明天就找。”
副导这才放过她，去旁边指挥场务收拾了。
顾珂捧着水，靠着椅背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不能随便放大招啊……
休息了一阵子，就有人来找顾珂，说导演找她。
顾珂应了声，赶紧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喝完，起身过去找导演了。
到的时候，顾珂就见导演正抱胸在看监视器里刚才顾珂的回放，还是一脸的不满意，周围一圈真空带，大家都识趣地绕开了。
顾珂抿了下嘴角，装乖地叫道：“导演……”
导演偏过头，斜了顾珂一眼，不冷不淡地说：“坐。”
顾珂硬着头皮坐下。
导演翘着腿，冲监视器点了点，问：“之前一直没问过你，你以前也一直都是这么演戏的吗？”
因为之前是花瓶演花瓶，顾珂毫无压力，导演也从没说过什么。
然而今天导演突然要求花瓶变异，这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顾珂实话实说：“我……其实没演过多少戏，之前……也都是做配角，戏份不多，所以……嗯……”
导演表示理解：“我知道你不是科班出身，外面还都铺天盖地的都传你是个花瓶。”
顾珂有点尴尬地点点头。
她一个花瓶，讲究出身就算了，哪里还有科班？
花瓶培训班吗？
再说了，她一个半路出家的花瓶，大学还是理科专业的，要不是安陆带她入圈，她都不知道怎么当一个合格的花瓶。
导演说：“但我不认为你只是个花瓶，你在我这这么长时间，我能肯定，演技，你绝对是有的。”
“虽然剧里面你的设定是花瓶，但你自己应该不是吧？”
“你能拿出来两三套方案应对要求，虽然你没系统学过表演，但这就能证明你是有这个天赋的。可你这样把自己撇在角色外面演，实在太假了，是有什么原因吗？”
顾珂脸一僵，没说话。
导演竟然看出来了……
原因她也确实有，只不过……
导演抬起手，抢先一步说：“算了，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也不是太想知道。反正呢，你这个演技在我这已经够用了。”
“但以后，你是花瓶还是演员，就看你自己了。行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去吧。”
顾珂回去坐下，暗暗地叹了口气，她也是没办法啊。
她必须得控制着点自己。
就像导演说的，把自己撇在角色之外，仿佛人格分裂一样，但她不得不这么做。
虽然她答应了秋宁，一定会改，不再做花瓶了。
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顾珂正有点低落想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就震了下。
收拾了一下情绪，把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安陆发过来的消息。
说剧组那边同意预支全部片酬了。
顾珂一扫阴霾，立刻给安陆发消息，让她帮忙操作一下，赶紧先把医院那边的手术费用交齐。
安陆答应了，又说让顾珂放心，这事就交给她去办。
顾珂给安陆道了谢，又说了点别的话，才把手机收起来了。
正好演女二的唐舒也下戏了回来，就势在顾珂放旁边坐下，小声问道：“阿珂，导演刚才训你啦？”
顾珂摇头，说：“没有，就稍微……指导了一下。”
导演是个人才。
想指导花瓶成精。
唐舒闻言，就朝导演那边看了一眼，拿了扇子挡住，声音更小了一点，悄咪咪地说：“阿珂，你别往心里去，其实……导演是因为跟她家里的吵架了，所以今天才脾气特别不好的。”
顾珂不解：“家里的？”
唐舒冲着顾珂做了个口型，说：“就是……她太太。”
顾珂瞬间了然，点点头：“明白了……”说完，她又冲唐舒笑了一下，说：“谢谢你啊。”
又是一个太太。
原来现在真兴拖家带口的了吗？
唐舒被顾珂这一笑笑的差点招架不住，赶忙摆手，脸通红的，说：“没事没事……”
又有人来叫顾珂去上戏，顾珂就赶紧跟过去了。
唐舒等着顾珂走了，才敢悄悄地抬手拍了拍胸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美貌果然是武器啊……
原来人家能突然走红，不是没有道理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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