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落地窗前的人，穿着一身干练的西装，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脚上踩着一双细尖的高跟鞋，很出挑的一个人。
尤其是那张脸。
眉眼英气，五官精致，好看的不得了。
顾珂一直觉得，只有这样的脸才算得上是漂亮。
现在，这个漂亮的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跟她说好久不见。
顾珂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
秋宁看向顾珂，见她不说话，眉梢一挑，问：“怎么，上午才见过，晚上就已经不认识了吗？”
顾珂眼前一晃，她掐了下手心，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大半天什么都没吃，现在有点头晕了。
顾珂低着头，看着脚尖，装乖卖巧，把声音放的软软的，叫：“秋总……”
比平时装出来的还要乖，但比什么都更能撩起来秋宁的火气。
她就是明知故意的。
作呢。
所以这一声秋总，差点没气死秋宁。
秋宁冷冷地笑了一下，向着顾珂走过去：“秋总？”
“以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你叫我秋总？顾珂，你自己觉得，这么叫，合适吗？”
顾珂站在原地没动，由着秋宁向自己走过来。
秋宁在离顾珂只有一步的地方停住，上身稍稍往前倾了一倾，一瞬间，彼此的呼吸就交融在了一起。
“嗯？顾珂，我问你呢，你觉得合适吗？”
秋宁一边说着话，一边抬起手，放到顾珂的脑后。
找到另一根根红色的发绳，然后又是轻轻一拽。
束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便登时散开来，轻盈安静地落下来，停在顾珂的肩上还有身后。
和白天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动作。
只不过白天的时候，她们之间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多说。
顾珂由着秋宁造，既没有往后退，也没有躲开，只是抬起头看向秋宁，眼睛对着眼睛，眼里是一片坦诚。
而嘴上却故意说着口不对心的话：“对不起啊，秋总……我想要一个角色，您能帮帮忙吗？”
秋宁都要被顾珂给气笑了。
眼神骗不了人，而且她知道，顾珂也没打算骗她。
顾珂就是这样的。
她再清楚不过。
行啊，叫她秋总是吧。
秋宁冷静了下，先往后退开，在顾珂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来，靠着椅背，两条长腿随意一叠，手搭在膝盖上，红色的发绳从手里垂下来一截。
她下巴微抬，看向顾珂的神情里带了几分傲慢：“你求我帮忙，就是这个态度？”
“最起码，你也得摆点姿态出来，至少让我觉得，帮你这个忙，是值得的吧？”
顾珂向着秋宁眨了下眼，语气里带着假的无奈，真的得寸进尺：“秋总，其实我就是一花瓶，您要喜欢，可以拿我插花。”
秋宁扛住顾珂的小动作，跟着她一起造，嗤笑了声，说：“我不想插花，我就只买个花瓶。你脱了，我验验货色。”
顾珂就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说：“那也行吧，不过先说好，我最近长胖了，有点儿小肚子，瓶身可能不太匀称，秋总别嫌弃。”
秋宁没说话，只是目光里隐隐透着点紧张和兴奋。
顾珂假装没看见，兀自伸出一只手，把衣服往上撩，就撩了一半，只露出个肚子，一片平坦，甚至隐隐都能看见利落的线条。
秋宁挑眉：“撒谎？”
顾珂叹气：“饿的。”
秋宁沉默了一瞬：“又一天都没吃饭？”
顾珂点点头，说谎话都不带眨一下眼睛的，故意往秋宁心上戳：“嗯，剧组那边……不管花瓶的饭。”
试镜剧组也是剧组，而且早饭她就吃了俩包子。
嗯，不算说大谎。
秋宁的心被戳了一下，生疼，没那个兴致再继续装下去了。
把发绳收起来，秋宁抬手指了下内线电话：“你打电话让他们送餐过来吧，正好我也还没吃晚饭，就当是陪我一起了。”
“好。”
顾珂应下，一点负担都没有，开开心心地去打电话叫餐了。
打完电话没多久，很快就有人把晚餐送来了。
在等送餐的间隙里，秋宁递了一份文件给顾珂，要让她签字。顾珂就接下来，看都没看，直接翻到最后，爽快地签了名字。
秋宁皱眉，问：“你……不看看吗？”
顾珂抬起头，对着秋宁笑，一副全然信任的样子：“不用，我相信你。”
“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然而得到这样的答案，秋宁的脸色却并没有多好，她把文件一合，抽回来，冷着脸，说：“那我现在告诉你，这是包||养合同。”
“我包||养你，五年时间。”
“这样也没问题吗？”
顾珂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是笑着的了，她看着秋宁，眼神纯澈，全然没有杂质：“没问题。”
秋宁正要说点什么，但恰好送餐的来了，她就把话咽了回去。
两人面对面坐着，桌上摆的全都是秋宁喜欢吃的，当然，也都是顾珂喜欢的。
两个人的口味完全一致。
秋宁看着桌上的菜，心里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倒成一片。
几年没见，好像什么都变了。
但是顾珂一在她面前，就好像什么都是原来的，什么也没变。
顾珂没有先动筷，而是一直看着秋宁，秋宁拿起筷子，对顾珂昂了下下巴，说：“吃吧。”
顾珂这才笑着把筷子拿起来，又什么顾忌都没有一样，挑着吃。
秋宁没说话，恍惚觉得像是又回到了高中那会儿。
她和顾珂面对面坐着吃饭，顾珂比她还挑食，就是喜欢的菜也是一点一点地拣着吃。
顾珂吃了会儿，见秋宁没动作，就又停了下来，问：“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特别乖。
仿佛已经进入被包||养的小情儿的角色了。
秋宁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但是看着顾珂，又实在气不起来，于是就只能摇摇头，说：“没有，很合胃口。”
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又补了一句：“你，别挑食，好好吃饭。”
顾珂乖乖应声：“哦，知道了。”
接下来果然收敛了一点，没有再那么挑了。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等吃完了饭，秋宁就让顾珂先去洗澡，顾珂听见，先是看了一眼秋宁。秋宁察觉到，但却避开了她的视线，径直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顾珂。
顾珂就没说话，直接起身去了浴室。
秋宁听见浴室的门被关起来，没过一会儿，又有模糊的水声从浴室里面传了出来。
她觉得这水声好像是在她心里面哗啦啦地冲着。
水底下还藏着一个人。
有点儿蒸腾。
顾珂洗的不算慢，没到半个小时就出来了，一出来就看见秋宁坐在沙发上，正在喝水。
这么渴？
顾珂一边走过去，一边说：“我洗好了。”
秋宁闻声抬头，就看见顾珂裹着浴巾，带着一身湿意，雾蒙蒙地站在她面前。
干咳了一声，秋宁放下水杯，刚要说话，就瞥见了顾珂左边膝盖上的重重一团青紫，顿时没了别的心思，眉心紧皱着，站起来去拉着顾珂坐下。
顾珂顺着坐下来，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秋宁在顾珂面前蹲下来，握住她左边的脚踝，把腿抬起来一点，顾珂的皮肤白，这么一衬，膝盖上的那团青紫就显得更重了一点。
她用另一只手在青紫的边上小心翼翼地按了按，问：“疼吗？”
顾珂刚要摇头，但话到嘴边却转突然了个弯。
她说：“疼。”
秋宁看着也疼：“怎么弄的？”
顾珂老实交代：“就，前天在剧场拍戏，我跪下去的时候不小心，就垫到了……”
秋宁有点接受不了，她问：“你一定要做这个吗？”
顾珂眨了眨眼，说：“我觉得，演戏还挺有意思的，而且，这一行来钱也快……”
“你就缺这点钱了？”秋宁截断顾珂的话，她还在看那团青紫，心里也跟着青青紫紫的，问：“还有你爸妈他们，也同意你做这个了吗？”
提到父母，顾珂脸色僵了下，但是秋宁低着头，并没有看见。
秋宁没听见回答，就抬头去看顾珂，问：“怎么了？”
顾珂抿着嘴角，笑了一下，说：“没事儿，我爸妈他们说……随便我喜欢就好，都行。”
秋宁表示不同意：“那你也不能随便受伤吧？”
顾珂赶紧说：“没事儿，我只要小心一点就好了，没那么容易受伤的。”
秋宁还是一脸的不悦，但没有再表示出明显的反对，只说：“你喜欢归喜欢，想要什么资源我都能给你找，但是你必须得保证，自己别再受伤了。”
“再有一次，我就先把你给雪藏了。”
只要顾珂喜欢，秋宁就不会拦着她，更何况顾珂的父母都说了随她高兴。
顾珂得了准话，一高兴，作道：“谢谢秋总。”
秋宁气结，不想再理顾珂了，站起身径直就去了浴室。
顾珂就坐在那里，看着浴室门被用力地撞起来，听见砰地一声，她唇角微微翘起，秋宁这是生气了。
秋宁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本来还以为顾珂会等她出来的。
没想到，顾珂这么心大，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秋宁走到床边，就看见顾珂正蜷起来睡，只占了一半，还留了一大半空着，倒是自觉地不得了。
压了下嘴角，秋宁下意识地放轻动作。
上床关了大灯，只留下灯光柔和昏暗又自带几分暧昧的小夜灯，秋宁侧着，支着头看缩成一团睡着的顾珂。
借着灯光，秋宁用视线描摹着顾珂的五官。
不管看上多少次，永远还是这张脸，这个人，最让她满意，也最让她心喜。
就是这个人，让她一直也不能放下来。
秋宁盯着顾珂看了好一阵，一直到觉得累了才躺回去，闭上眼睛休息了。
过了一会儿，原本睡着的顾珂却突然睁开了眼。
无声地看着身边的秋宁，但很快就又闭上了，然后轻轻地蹭到秋宁的身边，像只需要依偎才能存活的小动物。
小夜灯安静地亮着，尽责地守护着这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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