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r.许墨】
「悠然姐,能告诉我下许教授的证件号码吗?」
「咦?是要干嘛?」
「啊,主任姐姐临时安排了和许教授一起去宣讲,让我订机票呢。」
「今天吗?」
「是呀!明早的讲座,今晚走。许教授没告诉你吗?啊,也对,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叫去处理数据了。」
「……那现在他人呢?」
「还在开会呢。我一时着急,只好来问你了。」
「哦。」
你心里闷闷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确切地说,倒并不是在乎许墨是否第一时间告诉你,或许真的也确实没来得及。可是,就这样通过旁人来告知,感受完全不一样,何况你一直都知道那个什么主任对许墨的心思,又何况今天……
不知哪来的气性,突然就连话都不想跟许墨说。直接甩了证件号码给许墨的小助理,然后二话不说收拾东西,在各大商场流连到打烊才决定回家。
兀自消磨的那一大段时光里,除了满足了自己的食欲,你并没有购买任何东西。心神不宁地查看了手机好几次,除了早些时候,他淡淡地告诉你忙得脱不开身,并且例行公事般地问你有没有到家外,别无他话。
入夜的街心公园静得人心底发凉,周遭的灯火也逐渐隐灭。越是离家近一步,心里越发沉甸,些微的冷风都仿佛能惊扰每一根脆弱的神经,一阵酸涩,眼底慢慢就沁出了泪。
深呼吸,手背抹了一把,自嘲般地扯了一抹苦涩的笑,讪讪地开了门。
房间却在自己开门的一瞬,忽然亮堂了起来。
适应了一小会,便却步在玄关。不为别的,只因一抬眸就看见熟悉的男人,斜倚在玄关处的墙头,交叠双臂抱于胸前。一对上你有些错愕的表情,便支着下巴眯眼凝视着你。
“……许、许墨,你怎么回来了?”
“嗯?我不该回家吗?”
一个“家”字,他音落得极重,你心头却是一跳。
“不是,你不是……要去外地宣讲嘛……”
“哦?我有和你说过,我要去?”
“我……”
“我助理的话,比我说得重要?你们什么时候那么熟稔的?”
许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一如既往地平和,连脸上都没有一星半点的怒意,可你偏偏感受出了愈渐浓烈的□□味。
他抬手抚上你的脸,你忍不住后退了小半步,却又被他轻轻地拽回了更多。温热的指腹在你眼角细细摩挲,
“那么冷的天就这么瞎晃一整晚,不怕感冒吗?冻得眼睛都发红了,像只小兔子一样。”
“不是,我只是……”
“还是说……”
明明是温柔的关心,莫名地,你觉察出的,全是咄咄的气势。瞧,他连话都不让你说完。拖着那个音节,侧过脸低头,轻吻就落在了你的眼角。
“为什么要哭?”
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今天的事也分明是自己矫情了。挡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擦过他的肩,边解着围巾边径直向沙发走去。
他落在你身后,蹙了蹙眉,无奈叹了口气,也并没有跟着你,而是掉转了个方向。脱了外衣,抱膝坐在沙发上,脑海里闪过万千个思绪,都在思索着该如何和许墨转圜。望着他刚闪过你眼前的背影,心里是既酸涩又惊慌。
说到底,你终究还是害怕许墨会生气。
他再次转到你身边的时候,手上拿着湿毛巾,刚好的温度,暖暖的,轻拭过你的眼角,轻柔抚过你的脸。
“许墨,你真的不去宣讲吗?”
“唉,宣讲哪有你重要,我推了,想着回家告诉你也一样。”
“哦。”
“可是,我怎么会想到,有个小姑娘会突然发脾气不回家的。”
“我……哼,你想去的话,现在还可以去的,去找温柔没脾气的主任小姐姐。”
许墨对着蛮不讲理的你,竟也不气,低笑着将你搂在怀中,轻声细语,
“你吃醋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谁、谁吃醋了,我才不稀罕。”
“可我在乎。傻瓜,为什么都不知道来问我一声,就擅自胡思乱想生闷气?”
“可是……又有哪一次你不是说走就走,说忙就忙的。”
这话理直气壮的,说得许墨一愣,旋即就又笑弯了眉眼,轻掐了一记你的脸蛋。
“原是在这里记着账呢。”
“嗯,我就是那么小气,你咬我啊。”
“你……你是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做,是吗?”
他确实拿你没办法,双臂环着你,却低头埋在你的颈间,鼻尖微凉,来回蹭着你细嫩的肌肤,浅浅摩挲,喃喃而语,
“今天不一样。”
“什么?”
“小傻瓜,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直视前方眨了眨星亮的眼,莞尔一笑。转而推开他一些距离,正对上他狭长的眸,竟觉得他的神色里,是藏都藏不住的期待与郑重。
撇了撇嘴。今天?当然,还是记得的。若不是今天这日子特别,你倒也不至于闹这一顿。因为,你确实是以为,他忘了。但是……
“咦?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
你不记得,之前有没有留意过,但好像真的是第一次,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竟是失望和忧伤,你没有错漏。别过脸,心里纠结着本想要讨好的措辞,手也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脖子想要掩饰内心一丝的小紧张。
却在那一刻,偏偏又忆起过往他欺骗与狠厉的种种。
“唉,我可能以前伤到了脑袋,导致容易记不住事……我啊……哎,许、许墨……”
还正得意地想要“欺负”回去,身体便早已不受控地向柔软的沙发中倒去,回过神来,是他双手分别撑于你头部的两侧,眯起那双危险的眸子俯视着被桎梏躺倒在沙发上的你。
“小骗子……”
“我骗你的,哪有你骗我的多。”
抬起一只手,挡在自己的脖子间,拇指指腹却轻轻移向那道伤的位置。曾经被钢笔刺伤的痕迹,早已淡得难以寻觅。但许墨心里很明白,肉眼看不见,并不意味着可以当作从不存在,是他给予的,被烙印在心上的……
蹙了蹙眉,心头到底还是隐隐在作痛。
“许墨!”
觉察到他细微的变化,终究是不忍。双手缠上他的脖子,起身翻身,一来二去,你们调换了个。你一手还勾着他的肩,埋首在他脖颈间。他动了动,侧过身来,揽住你的腰,将你带向他的怀抱近一些,然后把你紧紧拥在怀中。
你小小的手掌,覆上他的心门处,安抚般地来回游移。
“我没忘。”
“嗯,忘了也没关系。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会让你慢慢记住所有美好的回忆,只记住那些,好不好?”
“许墨……许墨……”
“我在。我一直都在。”
“大骗子。”
“嗯。我是。”
—— 就这样,你还想骗走我一辈子。
—— 可我,心甘情愿。
—— 只要你说,你一直都在。
“啊,抱歉!许教授,我不知道你……”
“没关系。”
许墨从办公室的仪容镜前抽回神,看向不知道有没有敲过门的行政主任,手指还熟稔地扣着衬衫领口的扣子。
“什么事?”
“哦,上次宣讲您没能去,我这里带来了报告,您可以翻阅下。”
“谢谢。还有事吗?”
“没、没了。哦,许教授,您、是不是纹身了?”
“嗯?”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刚不小心看到了。”
歉然脸红的主任小姐姐边说着,边摸了摸自己脖颈靠近锁骨的位置示意。
“不是。是我太太给我的周年礼物。”
“?!!您什么时候结的婚?”
“我认定了的事,差个形式重要吗?不过,快了。”
许墨心情极好地弯起了眉眼,手总不自觉要摸领口的位置,衣料之下,有你早上趁他还睡着的时候,用笔写下的那句:Happy Anniversary~
【Ver.李泽言】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真的不记得了?”
“咦?我、应该记得吗?”
“……”
“抱歉,你知道的,我记忆有缺失,而且人也不太聪明……”
“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看你准备得那么丰盛,而且还等到我现在,如果是什么重要的日子,能否劳烦李总提醒一下下?”
“……算了,没事。”
“哦。哎呀,快十一点了,我收拾收拾该睡了。”
说这句的时候,你手却是不自觉地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饰。饭厅通透的灯光下,影影绰绰闪着幽蓝的光。李泽言抬眸打量了你一瞬,终是什么都没说,淡淡地应声,
“嗯。”
“那个,布丁看起来很不错,我拿回房吃行不?”
“……好。”
看着女孩一蹦一跳溜进房间的身影,李泽言怔怔地坐在餐桌前,端起眼前的那杯红酒,一饮而尽,破天荒地觉得食不知味。
情况究竟是怎么演变成如此这般的,李泽言也不知道。冷着一张脸,凝眸盯着玻璃杯中还残留的那一点琉璃般的红,蓦然迷离了心神。头一次,也想一醉方休。
时间要倒退到一周前,或者更久些。和BS所有的瓜葛都告一段落,他也向你坦白了早就想起你却装作不识的事实。
“这是当时想到的,保护你最好的方法。”
“哦。我知道。”
你只是淡淡回应,然后生活回向了正轨,一切都没变。他依旧忙碌,而你,却像是要把逝去的时间都补偿回来一般,变本加厉地,比他更为繁忙。同一屋檐,同一张床,说得上话的时间却是寥寥,甚至,经常他在北方出差,你在南方公干。
彼此间的维系,不过就是几通日常的电话。一周前的那天,亦是如此。
“拍摄任务能按时结束吗?”
“能啊,怎么了?”
“回来那天我来接你,晚上我下厨,一起吃饭。”
“啊,李泽言,我都好久没吃到你做的菜了。”
“想了?”
“那当然。可是,那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嗯。”
“哎?是什么?”
“白痴,这都能忘吗?”
“咦,我该记得吗?李泽言,我记性不太好,你知道的。”
“说你笨还真是……唉,别管这些,总之你专心拍摄,按时回家,挂了。”
“喂!李泽言你……”
嘴上说着挂断,可又有哪一次他不是等你先挂的,这次也不例外。刚扬起了唇,想听你继续回怼他,却在话筒的那一头听出了异样的声响,随即,
“怎么回事?啊……”
“悠然?!”
事情就是这样,不知道是哪个工作人员的失误,当时节目录制用的车,忽然就自己发动了起来,从斜坡上加速往下滑。而你,恰恰就在斜坡下的路边和李泽言通着电话……
若不是因为恰好办事,替代李泽言来探班的魏谦及时路过,拽开了你,恐怕就不是滚下小坡边的草地那么简单了。
只是一些皮外伤,连额角看起来触目惊心的血污,也只是摔下坡的时候大约蹭上了小石子造成的。这样不大不小,并没有造成重伤的意外对于摄制组不算什么。于是,一切都还照常正常进行着,只有你,归程被迫提前了。
抵达机场,李泽言向你款款而来的时候,你看到的他,满眼都是焦虑和紧张。暗暗砸了砸嘴,忽然就有些迟疑……
“笨蛋!怎么样?还疼不疼?”
他在你恍惚的时候,已经站在你的面前。修长的手抚上你的脸,拇指指腹又极轻地摩挲了下你贴着创口贴的伤口。
心底却是一慌,不由地向后退缩了半步,避开了他愈发温柔的触碰。
“怎么了?”
“李、泽言……这样不太好吧?”
“什么?”
“那个,我没事,就一点小伤,不用紧张,不会影响工作的。”
“悠然?”
“那啥,我们现在去哪?”
“你是不是摔傻了?当然是回家。”
“哦,也对。不过,李总你应该很忙吧,不要照顾我的,我自己能打车回去。”
“……”
李泽言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敛起了情绪,冷冷抬眸看向还站在一边的魏谦。而你,也顺着他的视线,瞥了魏谦一眼。
魏谦浑身一震,喉结上下滚动,暗自咽了咽口水。
“你不是说她没事吗?”
“是,身体没什么大碍。就……”
“说!”
魏谦避开了你看似灼灼的视线,迈了步靠向李泽言,放低了声音说,
“就好像,哪里有点怪……她好像,不记得您和她的关系了。”
是的,你没有忘记任何人任何事,独独忘记了,李泽言是你的男朋友,这一桩。
此时此刻,李泽言还交叠着一双大长腿,坐在家里的餐桌前。桌上的菜无人问津,也早已冰凉,如同李泽言现下的心情一般。指尖轮流轻点桌沿,手边的酒杯又已满了大半,一口咽下,全是苦涩。
魏谦一五一十复述医生的推断,大抵当时车撞过来的时候刺激到了你,让你想起了什么不快的记忆,所以选择下失忆了。
不是没想过带你治病,但李泽言终究在这几天里没有放胆去求证。他怕你抗拒,毕竟,你愿意相信他是你男朋友,并且愿意暂时跟他回家住,他已经很知足了。哪怕现下你对他,终是像当初渐渐熟识的样子,时而怯怯,时而调皮,唯独少了亲密。
也是好的,李泽言毕竟有信心,一切都可以重头开始。
当时说好的大餐还是照旧做了,但你却食言了。应承早些回家,可还是在最后以加班为由忙到了深夜。
“啊,不用等我啦,我和悦悦她们一起叫外卖就好了。”
“我觉得我记性越来越不好了,还是趁刚刚拍完脑子清楚的时候,把流程报告写完再回家吧。”
“快啦快啦,马上就好了。”
“我那么认真工作还不好吗?李泽言你不喜欢工作吗?”
“啊,李总不用忙着来接我。魏谦在呢,他送我回来就好。你早点睡吧。”
这是一整个晚上,李泽言在电话那头听你说的每一句。字字句句扎在心上,一言难尽。
李泽言站起身,默默地将饭菜倒掉,洗干净了碗盘。不由地揉了揉额角,竟渗出了一丝薄汗。有些晕眩,李泽言想,可能真的醉了。
收拾妥帖,李泽言倒在了床榻上,抬手覆在额上,深深叹了口气。许是酒精的作用,已失眠两三天的人,就突然被强烈的困倦吞噬了思绪,缓缓睡去。
你蹑手蹑脚打开他房门的时候,看到蜷缩成一团的被子只占据了床的一边,尚留出一大半的位置空着。一直以来,你的睡相不太好,所以每每睡前,李泽言都会刻意留号一大半的位置给你,尽管,天亮时分,你都是在床中央且在他怀里醒来的。
此刻,你摸黑轻轻从床尾攀上,一直凑到李泽言面前。床头的感应灯亮了亮,你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有些憔悴的模样。鼻尖似是因为喝多了酒,有些红红的,扬唇一笑,食指轻轻点在他鼻头,戳了戳,喃喃自语,
“笨蛋!李泽言才是大笨蛋!”
“唔……”
才刚戏弄完,只听得李泽言呢喃了一声,你不由吓得缩回了手。却发现他只是动了动,略微翻了个身,并没有清醒的意思。
“呃……”
但让你绝望的是,他这一翻身却像是记忆里的条件反射一般,直接把你禁锢在了他的怀里,你动弹了下,又很怕真的把他吵醒从而暴露了自己。而且,糟糕的是,不过几天而已,这才发觉,自己竟如此贪恋他的气息……
皱了皱鼻子,脑袋忽然放空,不知不觉就安心地睡了过去。
直至清晨的一道阳光,唤醒了你……
“嗯……咦?啊啊啊,李泽言,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白痴,醒了就看看清楚,这是谁的床。”
李泽言侧身支起身子,手撑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有些惊慌的你,忍不住牵起了唇角。
你红着脸,拉过被子就往上拉,企图掩盖此时心虚的表情。
“脑子已经不太好了,还要闷坏自己吗?”
他完全不给你逃避的机会,拉开你拽着被子的手,让你正视着他。
“我看你,真的不太清醒。到底谁给你的勇气,敢戏弄我的?”
“还不是你……”
“什么?”
“哼,我还没消气呢,就不准我报复回来呀!”
“幼稚。”
“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啊?”
“在你前晚偷偷潜进我房间,找这副耳环的时候……我是你什么人都不记得了,竟然还记得要找耳环?”
边说,他边摸了摸你的耳垂,指尖摩挲着你根本就忘了摘下的——那副当时定情的蓝钻耳环。
“嘶……”
“怎么了?弄疼你了?我都没用力。”
“不是,一晚上没摘下来,可能磕疼了。”
“活该。”
“李泽言……对不起……”
直言不讳地为自己玩过而歉然,像蚯蚓一样扭到他怀里,手也不消停地抚上他的腰以及……
“……手不知道往哪放就别乱放!”
他捉住你的手,只是拉过让你环上他的腰,顺势将你往他怀里紧了紧。
“胆子越来越大,可惜不怎么聪明,帮手都找不好,你以为魏谦靠得住?”
“哦,下次找个机灵的。”
“嗯?还有下次?”
“啊……没有了、没有了……你别、别掐我……等等,李泽言你先听我说一句话……”
“呵……洗耳恭听。”
“一周年快乐,李泽言。”
“笨蛋。”
“魏谦,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听她的?”
“呃……抱歉,李总。”
“记住,我才是你老板。”
“她是老板娘,悦悦说,听老板娘的才是王道。”
“……”
李泽言沉默了片刻,吓得魏谦头皮一紧。但像是有什么措辞取悦了李总一般,只见他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唇,
“将功补过,去安排订一对戒指,要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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