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过后,别赋华似乎翻墙翻上瘾了,每天深夜都翻进侯府,不仅送来好吃的,还带来抄好的家规。
不到五天,忆棠就把家规抄得七七八八了。
王氏见她脸色一如既往的红润,恨得牙根痒,内心更加坚信她每晚都在偷吃东西,于是当机立断,派人往小树林点了一把火。
忆棠是两天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老夫人见她完成了任务,便不再限制她的活动,把白鹭和白鹤放回她身边。
白鹭一见到她,便兴致勃勃地描述起王氏的“蠢事”。
“小姐,你知道吗,王姨娘突然放火烧了后头的小树林,结果被相府的人骂了。”
“相府的人怎么会管这种鸡皮蒜的小事?”忆棠纳闷道。
“因为小树林是公有的,并不是侯府的财产。她这样贸然把树林烧了,别少爷就失去练剑的好地方,相府的人当然不满意了。老爷听说了后,可是狠狠地把姨娘骂了一顿呢,姨娘当时哭得梨花带雨,说什么只是想充分利用小树林这片土地,圈养一些家禽,卖个好价钱。我真怀疑姨娘是不是想钱想疯了,竟然打起小树林的主意。”白鹭说得眉飞色舞,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也怨不得她,文倩的嫁妆怕是掏空了她所有的储蓄。”忆棠听着就想笑,诧异的同时总觉得她的举动是针对自己的。
“幸亏相府的人也不是个小气的,姨娘认错后,他们就没计较了。不然,这梁子要是结大了,下一个要抄家规的人就是她了。小姐,你说解不解气?”白鹭这几天被王氏派去做最辛苦的挑水活,累得筋脉发酸,又听说她不让自家小姐吃饭,因而心里有些小怨气。
“大小姐也不管管自己的丫鬟,这么多舌,是吃饱了没事干吗?”白鹭还想继续说,突然听到吴管家冷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吴管家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在侯府具有不可撼动的地位,年轻一辈的见了她都要留三分面子,连忆侯爵也不例外。
白鹭只得乖乖地闭上嘴,怯怯地退到忆棠身后。
“大小姐,虽然王姨娘有错,但她终归是你的姨娘,以后还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你们说话要讲分寸,不要没大没小的。”吴管家向来严厉,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不会因为忆棠是嫡女就对她有所包庇,该说的话还是会说。
“吴管家,我以后会注意的。”忆棠清楚她的性子,随意地应付了一声,把视线挪到她身边的忆蝶身上。
“大姐姐。”忆蝶礼貌性地冲她点点头。
“三妹妹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忆棠不解地问道。
她这个三妹妹,在三姨娘去世后就变得十分冷漠,平时一直躲在房里,连吃饭时间也不会和大家一起,都是端了饭碗回房里,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孤僻的性格。忆侯爵一开始还会说她几句,后来实在管不动,就索性由着她。
忆蝶平时不爱表现,在侯府没什么存在感,加上她对谁都没有好脸色,长期被侯府的下人诟病,要不是有老夫人和吴管家疼着,估计很难在侯府呆下去。
忆棠好奇她今天怎么有兴致出房,还主动跟自己说话?是不是自己平时也会关照她,所以她对自己上了点心?
“我要去老夫人那里,刚好路过姐姐这儿,就向姐姐招呼一声。”忆蝶淡淡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
“对了,明天就是姐姐的及翌礼了,妹妹先送上礼物。”忆蝶从怀里掏出一枚绿玉手镯。
忆棠接过手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心生愧疚。
前世,忆蝶的命运并不好,原本已经怀了孕,却受到自己的牵连,被宋玉羽的手下砍了,一尸两命。
绿玉清凉,让人感到全身清爽,然而忆棠却只觉得一阵凄凉。
“小姐,小姐,你走神了!”耳边,白鹭已经呼喊了不下十遍了,她才猛地从回忆中醒来。
“小姐,你一直注视着三小姐,她怎么了吗?”白鹭好奇地问道。
“没事。”忆棠把手镯收好。
现在距离宋玉羽登帝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呢,她有足够的时间清除府内的叛徒,拉拢有用之人抗衡渣男。
想到这里,忆棠的心里便冒出别赋华的名字,眼睛又恢复了光彩。
“小姐,三皇子对你那是百般地好,长相又很英俊,身世也是百里挑一的高贵,简直就是上天对你的赏赐!那么好的男人,你为什么不喜欢啊?白让二小姐捡了便宜。”白鹭已经把这个问题想了好久了,一直想问清楚,可惜小姐被罚抄书,找不到机会问。
“白鹭,你觉得忆文倩嫁给三皇子,会幸福吗?”忆棠十分清楚宋玉羽这个人,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得到了的,玩过之后就是棋子。他心狠手辣、寡情薄义,不可能对文倩付出一颗真心,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想念外头的莺莺燕燕,把她酿到一边了。
不过,即使如此,忆棠也不会为忆文倩感到悲愤,那是她罪有应得。前世,如果不是她和王氏为了攀高枝,陷害父亲,侯府偌大的基业,怎么可能会在一夕之间覆灭?
“二小姐肯定高兴死了,她可是侯府第一个嫁出去的女孩。庶女抢了嫡女的风头,她有得炫耀的了,哼!”白鹭不甘心,嘴里发出哼哼的不满声。
“那你就好好看着,她很快就会变成怨妇了。”忆棠笃信文倩一定会回来向王氏哭述,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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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忆棠的及翌礼,忆侯爵请了很多朋友过来帮爱女庆祝,整个侯府上下忙里忙外,院子到处挂满了灯笼,比春节还要喜庆,就连一直闷在房里的忆蝶也帮忙着招呼着客人。
一盘盘的美味上桌,忆侯爵和老夫人正坐在主座上与各位贵宾畅谈,个个面上都洋溢着喜悦,唯独王氏耷拉着头,满脸疲态。
毕竟她前几天才被骂了,今天又不是她女儿的节日,她当然高兴不起来,不但不高兴,还有点失落。
如果今日换成是文倩及翌,礼侯爵不会这般用心,来的客人至少减掉一半。王氏不甘地瘪了瘪嘴。
“姨娘,你昨晚睡得不好吗,这般无精打采的?”忆棠留意到她脸上的黑线,便走到她身边,冷冷地问了一句。
她抱怨父亲冷落了她们母女吗?她也不想想,当初她是采用了怎样阴险的手段上位的!
原本,王氏与侯爵并没有任何交集,王氏的父亲是开布坊的,是侯府的合作对象之一。但后来,布坊的生意不好,面临着倒闭破产的危机。
为了帮她父亲脱困,王氏想了个办法,就是找个有钱人嫁了,让他为布坊出钱。而她看中的,自然是整个宋国最富有的侯府了。
但侯爵已经有了家室,而且他与夫人恩爱非常,肯定不会被她的美色吸引。她便把蜂蜜瓶带在身边,等忆侯爵的身边没人时,就故意喊了声“救命”,同时把瓶口打开,引来一群蜜蜂围攻。
忆侯爵见她一个文弱姑娘家被蜜蜂叮咬,好心帮她驱赶,她便趁机把外面的衣服脱下,露出亵衣。
她安排在附近的人见状,立即窜了出来,指责忆侯爵欺负她。
听到这么大的声响,忆老夫人等人也赶了过来,看到的是王氏哭哭啼啼、忆侯爵不知所措的模样。
忆侯爵叫她向周围的人解释清楚,可她却连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不停地哭,众人以为是侯爵调戏了她,纷纷要求侯爵对她负责。
迫于各方压力,侯爵不得不把她纳为二房,却是苦了忆夫人,以为自己深爱的夫君变卦了,一气之下带着半多岁的女儿回乡下的娘家,不久后染了风寒去世了。
如果没有王氏的精心算计,父亲和母亲的感情不会破裂,以至于母亲到死也不肯原谅父亲。母亲的狠心离去,无疑在父亲心里留下一个巨大的洞。
心结没解,父亲怎么可能喜欢王氏母女?忆棠轻笑道。
这样想来,忆文倩跟她母亲都是同一类人,就喜欢那些被用过的男人。
***
“棠儿,快过来,看看为父给你准备了什么!”忆侯爵见到忆棠后,立马向她挥了挥手。
忆棠走过去,侯爵才肯掏出一只钓钩。
“这是……母亲的东西!”忆棠惊呼不已。
小时候,她在乡下没多少好吃的,但是嘴巴又馋,就跳进河里挖莲子,捉鱼摸蟹,被忆夫人发现后,嫌弃她总是把衣服弄得脏兮兮。
但她死性不改,忆夫人又不舍得打骂她,就给她做了一只钓钩。但后来,这只钓钩被她遗落在河边,不知去向,想不到竟是被父亲捡到了。
“父亲,你怎么到现在才把钓钩还给我啊?”忆棠不明白父亲的用意。
“这是你母亲的遗物,父亲本想自己保管着,但是你的及翌礼,父亲不知道送什么好,玉佩项链这些你不喜欢,想来想去,还是送你钓钩吧。”忆侯爵满脸慈祥地说。
忆棠不禁想起,上次的及翌礼是在宋玉羽那儿过的,热闹程度虽然不比今次差,却少了家的味道。
“谢谢父亲,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忆棠如获至宝一般,把钓钩小心翼翼地拿好。
一旁的王氏看得满肚子窝火,眼神逐渐地蒙上一层灰霾。
大夫人都死了这么多年,想不到老爷还保留着她的东西,真是阴魂不散。哼,只要老爷和她生的孽种还在这世上一天,当家主母这个位置一日轮不到我!
王氏在内心狠狠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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