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保佑,这把一定能开。”唐成子站在宿舍门口一个人神神叨叨的。
这钥匙圈里串着一排的钥匙,叮叮当当的,可钥匙上并没有做什么标志,也不知道哪把钥匙开哪个门。
一时之间,唐成子站在门口手足无措,已经试了七把钥匙了,没有一把能拧开门。
她又不敢下去问,真是怕了赵陇南了,这男人敲诈起来心比狼狗还黑,她索性继续试着。
这时候的天已经黑呼呼的。
筒子楼下的二哈却出奇的乖巧,它就趴在赵陇南脚边,外头亮起路灯了,给他们照出了一片光亮。
罗慕白等的直打哈欠:“南哥,你说这小姐姐是不是跑了?不想给钱?”
赵陇南看着罗慕白:“她还能从后面跳窗不成,就为了这两百块钱!”
“南哥啊,这两百也是钱啊!况且小姐姐看上去傻傻的,说不定没有啥经济来源。”
“傻吗?”赵陇南来了兴趣,手背在腰后听着。
“傻。要是不傻的人谁会乖乖出这两百块钱。”罗慕白仔细给赵陇南分析道,说完叹了口气:“她这么傻,将来不知道被哪个狗贼骗去当老婆。”
赵陇南:“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说实话是有那么一点点,”罗慕白脱口而出,话落地就感觉到了四周冷飕飕的,他微微抬眸瞧着赵陇南逐渐暗沉下来的脸色,立马就调转方向,笑嘻嘻陪笑说:“她该!”
“我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了,要不你替她......”
“不要。”
“还不上去看看!”赵陇南冲着罗慕白吼道。这声音吓得二哈全身毛发抖了抖。
爬上楼的那一刻,罗慕白感觉自己如释重负,刚才差一点就上了套,赵陇南这个剥削者时刻在给他下套,冷不丁的工资就又没了。
罗慕白往前走,楼道的顶部有许多盏白炽灯,这唐成子刚巧在灯光的正下方,光影给她的身子笼罩了一层光芒。
这样的光芒结合着外头朦胧的月光,这小姐姐就变得漂亮极了,眉眼里的一颦一笑都是勾人的。
罗慕白屁颠屁颠跑过去:“小姐姐,怎么了?”
闻声,唐成子抬头,对上罗慕白的目光,她都急的快哭了,这大串的钥匙几乎看不见出头之日,“找不到钥匙。”
“这钥匙很好找的。”罗慕白接过钥匙,大概一分钟就找到了。
他将钥匙插进锁眼内,轻轻一转就开了门,他又将钥匙拔了出来,对着灯光指给唐成子看,“你看,钥匙的这儿都是写着序号的,瞧见没?”
那么小的字,而且写着一大串的编号,总共也就中间两个阿拉伯数字和门牌对上号。
这估计是个正常人都找不出来。
唐成子心里犯着嘟囔,神色上却是谦逊的很,跟随着男人的解释点着头。
罗慕白又突然来了一句:“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话落,又接了一句话:“我跟你说,这一片都是我们南哥的产业,每间屋子都有对应的编号,你外行人看不懂也不怪你。”
唐成子没说话,只是小幅度的蹙眉看着。
罗慕白接着说:“你去拿钱吧,南哥等着呢。”
“好。”唐成子应答。
进门前唐成子先开了灯,屋子里一亮她就奔着钱包而去,拿完钱包兜在手上又赶紧着去拿钥匙。
等到全部拿完后转身发现屋子外站着个人,整个人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他的影子倒是比他先一步踏进了屋子。
赵陇南手兜在羽绒服口袋里,眼巴巴瞧着唐成子,冬日的冷风吹得他脑瓜子疼,还是这儿好,暖和。
屋子小布局又紧凑,光是看看都浑身有暖意,他清了清嗓子道:“想赖账?”
“木有。”唐成子摇头,手迅速将三张红票子塞给赵陇南。
她生怕赵陇南又加钱,这男人惜字如金,一开口就是钱,怕是上辈子是个印钞机吧。
赵陇南接过钱就直接放进了黑包里,他迈开腿往楼道里走。
筒子楼的女租客昨天被他吼了一嗓子后今天果然就安分了许多,整条走道里一个人也没有,他也就走的很顺畅。
后头的小姑娘道:“赵先生,记得把账单划了。”
声音赵陇南听的出来,是唐成子的,这个小姑娘嗓子细腻,动听中又有着一丝丝的嗲意。
赵陇南没回应她。
这一点唐成子心知肚明,好在罗慕白偷偷摸摸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唐成子的心算是彻底落了下来。
等到两人出了筒子楼大门,唐成子才感觉到了肚子里传来的饿感,这已经被耽搁了太多时间,肚子都开始叫唤了。
她心一横,脖子一歪,当下就进屋子换了鞋,随后关门下了楼梯。
筒子楼外头有一条街,算不上繁华的商业街,但是也不差。
夜晚更是比白天好看,灯光璀璨,车水马龙的,人们走来走去的,欢声笑语也大了许多。
唐成子边走边看,这个时间点还早,铺子里全是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稍微空闲的面店。
她走过去,点了两碗牛肉拉面。
老板娘再三确认:“小姑娘,我们这是大碗的,你确定要两碗?”
唐成子够着身子看着老板娘灶头里面正在比划的手,碗是挺大的,“两碗再加个荷包蛋。”
“坐那等会。”
“谢谢。”
付完钱后,唐成子找了个靠里头的位置坐下,屋子里开了暖气,还挺暖和的,原本冰冷的手和脚在逐渐的回温。
她搓着手,哈着气。这儿比老家冷多了。
面上来前先接到了好友柏婷婷的电话。
柏婷婷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着:“你去支教了?是为了躲避相亲吧?那儿怎么样?有没有艳遇?”
唐成子将手机远离了耳朵:“我就是换个环境生活一段日子。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还能不了解你。”
“知道你还问。”
“那儿有帅哥不,听说北方的男人又高又帅的。”柏婷婷三句不离男人。
帅哥?
唐成子脑海里猛的出现了赵陇南的脸来,五官端正,俊秀又不失男人气概,身高又合适。
这应该就是柏婷婷口中的帅哥,反正至少比她的男神帅,甩她男神十万八千里的。
听着这儿迟疑,柏婷婷大抵也心知肚明了,她略微浮躁的笑道:“帅哥有没有被你的美貌所折服?或者被你憨憨的模样?”
唐成子:“你才是憨憨。”
柏婷婷继续笑:“快说给我听听!”
唐成子想了会,也用语言总结了下,这才开口:“那男人长得不错就是抠搜抠搜的,不止这样,他还一天到晚拉着一张驴脸,到哪都是这样。对了,今天他还敲诈了我三百块钱......”
唐成子愤恨不平,说着说着就攥紧了拳头,“我恨不得朝着他的脑袋给他一拳。”
“咳......”
“咳......咳......”
面店的四周都被渲染上这样子的声音,声线清脆。
可是,唐成子沉迷于电话中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老板娘喊了句:“陇南,你来了,面已经给你下好了。”
唐成子本能地转过身子,在她的桌子斜对面,也就是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坐着一尊大佛,大佛脸色很差,下巴处的几根胡渣都在表现着愤怒,简直比外头的天都阴。
唐成子赶忙转过脸来,压低声音道:“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了,他人还是不错的。”
“唐成子,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谄媚。”柏婷婷还在喊,她几乎是提高了两个音域,让唐成子没来及的反应过来。
“哪有啊?你想多了。”唐成子赶紧摁低了手机音量,随即手捂着听筒口。
柏婷婷的说话声音太大,也不知道赵陇南听见没。
她就是个高音喇叭,咋咋唬唬的。
赵陇南端坐着,背朝着大街小巷,外头的吵闹往日里都入不了他的耳,可今儿不知怎么了,唐成子的话一字一句都进了耳朵。
在他的耳朵里头绕来绕去的,他只好假装抬头看向老板娘方向,顺道在唐成子身上一掠而过。
唐成子如同惊弓之鸟般缩着脖子,两只手死死的埋在桌肚底下,她的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的,是那种虚伪透了的笑意。
就是电话里那女的说的“谄媚”,谄媚使得这女人覆着一股子妖娆,她居然还挑眉,还咬嘴唇。
这该死的诱惑!
“南哥。想啥呢!”罗慕白伸手在赵陇南面前晃了晃,他刚才咳嗽了两声,嗓子里发紧的难受,抬头就喝光了一杯温开水,又接着道:“我们和这小姐姐还真是有缘!哪哪都能遇见她,该不会前几天算命先生说的福将就是她吧!”
福将的事情源于两天前。
镇上来了个道士,道士不知从何而来,他穿戴整齐,沿街喊着号子。
恰巧赵陇南那几天工作室不顺,他就出来散心,没走几步就正好撞在了道士身上,道士掐指一算,说:“先生,你最近诸事繁多,恐心生杂念,有性命之忧。”
赵陇南白了道士一眼,绕开他往前走。
道士又追上来,不再装逼,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道:“你最近压力很大吧,应该放松自己,我呀给你算了一卦,你这几天会开始转运,有福将会来到你身边。”
赵陇南看着他:“我像是容易被骗钱的人吗?”
道士惊诧:“误会了,误会了,我是免费算卦,解卦的。”
赵陇南冷哼哼了两声。
道士又追上去,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通。
最后,赵陇南被忽悠着买了一根红绳,硬生生花了三百块钱,光秃秃的红绳此刻就在兜里揣着。
这怎么也得带着,万一福将显灵了就牢牢把她箍住,不能让她跑了。
为此,罗慕白明着暗着嘲笑了赵陇南好几次,这摆明了就是被道士骗了三百块钱。
其实这些赵陇南心里也知道,只是碍于面子不敢多说话,好在刚才从唐成子那里敲诈了三百,这样一来,自己没亏,还白白拿到了一根红绳。
这绳子揣在兜里他心安,红绳红绳,保不了发财总能防个鬼吧!
”福将!很有可能,怎么的,等会用个麻袋把她套了背回家!”赵陇南说的一本正经,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表情。
他说话依旧是平常的口吻,连压低嗓音都没有。他似乎也不怕被别人听见。
罗慕白住了嘴,讪讪的笑:“我就随便说说。”
赵陇南甩了个眼神让罗慕白自己领会。
老板娘端着面上来了。
两大碗面都是给唐成子的。
唐成子闷着头不说话,电话挂断到现在她是动也不敢动,耳边听着赵陇南说要用麻袋套她,这手压不住的抖动,连双筷子都拿不稳。
筷子在碗上“铛铛”敲着,跟抗战时期发电报一样。
老板娘瞧见后,拍了拍唐成子的肩膀:“小姑娘,他是吓你的,陇南可是个好人,哪会干那些勾当。”
唐成子抬头,对上老板娘的目光,她在老板娘眼睛里瞧见了真挚的目光,她的心就缓了缓。
又怕在赵陇南面前没了面子,她佯装轻松般挤出一个笑容:“我手太冷了。”
老板娘也没戳穿她:“快吃面,等会坨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老板娘。”
唐成子肚子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可是又不敢大口大口吃,总感觉赵陇南在盯着她看,发虚的很。
好在没几分钟后就有一大波人进了面店,从他们聊天的话语间听出来是附近工厂里的工人,这个时间点下班过来吃饭,吃完饭还要回去继续干活。
他们的到来阻隔了赵陇南和唐成子之间的空位,唐成子稍许抬头往那儿看,已经瞧不出赵陇南的身影了。
面店里闹哄哄的,这下,唐成子躲在角落的位置上快速扒拉着面条,很快两碗面就下了肚子。
等到悄无声息的打了个饱嗝之后,她才松了松肩膀,吃饱了整个人精气神都好了许多,油光满面粉嫩的很。
旁边有个大叔看着唐成子:“小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
大叔将近五十的模样,头顶的头发都脱落了许多,顶着个地中海的发型。
唐成子看了两眼后,点着头:“嗯。”
“几岁了?”
“25了。”
“这个年纪好啊。”旁边有大叔凑过来:“有对象了没?”
唐成子摇头:“没有。”
隔壁桌的大叔也来了:“老吴的儿子今年也刚好二十五岁,丫头,要不叔给你联系联系,这女娃了过了二十五可就难找到好男人了。”
唐成子继续摇头,比刚才更加频繁的水平晃动着:“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娃娃,你要知道,女娃年纪大了可就找不到称心男人了,总不能找比自己小的吧,要是找比自己大的,你想想三十几岁的男人还不结婚,那肯定多多少少有点病。”
旁边起身准备走的罗慕白在听到这话时,嘴巴里包着的可乐一下子就喷了出来,他眼眸低垂,看着赵陇南。
顺便抽纸擦着嘴角的可乐渍,他憋着笑实在是难受的很。
赵陇南那像是黎明般深邃的眼睛转动着,他也站起身来了,侧着脑袋在拉拉链,也看不出个什么眉目来。
有个眼尖的大叔发现了赵陇南,跟众人说:“嘘......赵老板在。”
面店里一瞬间就鸦雀无声了,大伙低着头吃饭。
扒饭的扒饭,吸面条的吸面条。
赵陇南起身往门外走,罗慕白也跟上去。
外头天黑的更暗沉了,赵陇南边走边说道:“和老板娘说,今晚让他们自己掏钱。”
“好嘞。”罗慕白道。
往日里工厂的伙食费都是赵陇南贴的,他不差钱,心地又善良,吃食上都是让工人们吃饱喝足的,一条街上随便吃啥,全记他的账。
可今天赵陇南有些生气,犯小情绪了。
古话不是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吗,怎么到他身上就变成有病了。
“我是不是有病?”赵陇南瞅着罗慕白。
“绝对没有。”
“真没有?”
罗慕白点头,那模样老认真了:“真的。”
赵陇南不依不饶:“你发誓。”
......
唐成子出了店就往筒子楼走,还没走多远就瞧见了赵陇南和罗慕白,两人站在大树下,罗慕白举着手也不知道在干嘛,而这赵陇南张着嘴也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两人在那折腾了好长时间,迟迟不走,远远瞧着反正就感觉赵陇南在欺负人。
唐成子瘪了瘪嘴,由衷的发出心声:“这男人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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