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明看到杨华忠这陷入沉默他也不忍心再抱怨三哥啥了。
因为这样的三哥才是自己的三哥啊若是换做一个仗势欺人或者精明世故的人那反倒还不是自己的三哥了。
所以杨华明又凑了过来对杨华忠说:“三哥你别难过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些话伤你的心也让你为难我方才是一时没忍住犯傻了。”
杨华忠也抬起头来他疼爱的看向自己的弟弟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没啥三哥不难过三哥就是急想快些回家去上山烧香。”
爹的腿残疾了不方便下地行走如今自己是老杨家家里这几房里年纪和辈分最高的。
这几年甭管是过大年还是清明中元这些特殊的祭祀节日都是自己带着老杨家众人上山去祭拜。
“三哥我晓得你急你急我也急可这事儿急不得咱这回是有特殊情况嘛相信老祖宗们能理解!”
杨华忠点点头目光透过车窗投向远处。
远处是田地田地中间连着大大小小的村庄冬日的田地里一片荒芜黑漆漆的动土里间或冒出一小簇新绿那是油菜开始冒头了。
但路边的草地上却是枯草遍野田沟里的水干涸春夏时候那些掩映着村庄的大树以及路边供新人乘凉躲荫凉的树木此刻基本都光趴趴的高高的树干中间残留着三两个黑色的鸟窝。
鸟儿是早不能在这样毫无遮挡的鸟窝里过冬了秋天的时候便随着队伍飞跃了眠牛山往更南边去躲冬去了等到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方能结伴归来。
这景象搁在往常被杨华忠看到对于一个老农民来说心里肯定会充斥着一些淡淡的落寞。
但这会子他却没有那些伤感的情绪。
相反心中却愈发的焦急和期待。
为啥呢?
因为即使是如此荒芜的景象可却遮挡不住那些村庄里老百姓们过年的喜悦。
自打出了城这一路走来听得最多的声响就是鞭炮的声响不同于县城的繁华大街道有那么多约束在乡下农村今天过大年家家户户都要祭祖都要去祖宗的坟前烧香燃放炮仗。
村子的后面旷野中腾起一缕缕白色的烟雾空气中飘散着硫黄的气息。
“咱还没到家也不晓得家里他们这会子咋样了照理说应该上山去烧完香了。”
杨华忠闻着那硫黄的气息听着四下此起彼伏的炮仗声打量着头顶日头移动的方位忍不住跟杨华明这问。
杨华明嘿嘿一笑“三哥你放心没了张屠户还吃带毛猪不成?咱爹八成吩咐老五带队带着大伙儿去山里烧香了。”
杨华忠点头“我觉得也是不过我担心老五他们找不着地方。”
今年秋天没开山。
所谓的开山就是村里里正组织家家户户上山砍柴按照宗亲姓氏人口的多少来划分不同的片区。
今年暑天那场水灾把很多村里的计划都给打乱了没有组织大规模的砍柴活动都是些零散的村民上山去砍柴和拢松毛所以柴草树木的长势就会比以往疯狂遮盖了通往祖宗坟地的羊肠小道让人辨认起来模糊不清。
“三哥你多担心啦就算老五不认得还有华茂哥他们呢路是长在嘴边的。”杨华明又安抚道。
杨华忠嗯嗯了声“对了还有今个上昼说好了给大伙儿分赈灾粮呢……这计划全乱了。”
说到赈灾粮杨华明笑了起来。
“三哥怪不得晴儿说我现在发现你真是个操心的命啊!”
操心完祭祖的事儿又来操心赈灾粮的事。
杨华忠苦笑“昨日老王头一家闹的那么大我也放出了话答应大伙儿今个上昼分粮食的结果我人又跑了……”
杨华明说:“三哥你别担心就算你不在家祭祖那块有老五和大安至于分赈灾粮哈哈你忘了晴儿嘛?他们姐弟肯定帮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杨华忠松了口气“对他们办事比我周全。”
正如杨华明猜测的那般长坪村此刻是上昼日头很好前几天的连绵小雨只要一停日头照出来四下顿时都明媚生动起来。
加之有过年这个隆重而特殊的节日在这里加持所以气氛特别的好。
这不一大早杨若晴就带着大志来了隔壁的杨华忠家院子里几位村老也被杨若晴给请过来除此外杨若晴又从运输队里调了几个汉子过来帮忙分粮和称粮。
几个汉子们是请过来做事的几位村老则是被喊过来坐镇且维持秩序。
至于大志他这个堂堂的举人今天负责做账房先生。
为了不让院子里乱做一团杨若晴还用绳索从院门口到院子中间拉了两三条通道每家派两个代表过来排队分粮其他的一概不准进院子在院子外面的大路上等候。
至于等候也是分先来后到老杨头坐在院子门口左手端着旱烟杆子右手握着一把提前写好的号码牌像极了农村信用合作社门口的老保安专门负责给前来办理业务的客户发牌叫号。
老杨头做这差事做的很有劲尤其是当那些兴冲冲赶来分粮的村民被挡在大门口时纷纷围拢到老杨头跟前来叔爷的叫唤打听老杨头更是感觉自己大权在握权利滔天。
且不一会儿他身边就围拢了一堆差不多的老汉大伙儿拿到了自己的号码牌一看离自己还早索性坐在老杨头边上抽烟聊天等着叫号。
有号码牌不用争抢大家伙儿心里都踏实。
不像以往想要分点啥你争我抢的有些人仗着自己是男人身强力壮非不排队非得搞乱秩序这样就让那些并不身强力壮的人又或者孤儿寡母的弱势群体感觉很没有安全感。
今个不一样了就算你是个弱小的寡妇只要你拿到了号码牌你就不用担心前面有人插队因为杨若晴早把规矩贴在了大门口有专人在那里盯着遇上那些装疯卖傻想要插队的直接给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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