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用手给哭的一塌糊涂的云城言擦眼泪,直到看着她破涕为笑才放下手,小姑娘的监护人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们,等待云城言想要请求夸奖一般地看向他,才蹲下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温声称赞:“言,你做的很棒。”然后他也温和地摸了摸云城言身边的灰原的头发“谢谢你安慰言。”
“不……是我应该好好感谢你们才好。”灰原哀说“非常谢谢你们救了我。”
这时候三人身后那辆爆/炸的公交车终于停止了继续冒烟,露出了之前被黑烟挡住的场景,也让他们回到了那边的人们的视线。
“灰……原……?”
那是一个茫然中带着轻微庆幸的声音,因为实在太过微弱,所以只有织田作之助捕捉到了,他往那边看去,就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孩呆滞地透过没来得及完全消散的烟雾,紧紧盯着那个茶发女孩。
……这个男孩?
他摸了摸云城言的脑袋,指了指男孩说:“那是江户川柯南吧。”
“啊,是柯南!”看到今天在公交车上新认识的朋友,云城言眉眼弯弯地向那边拼命地挥着左手,目光在柯南头顶一掠而过,短暂犹豫后就举起茶发小女孩的手一起挥了起来“柯南!我们在这里——”
江户川柯南直接绕着公交快步跑了过来,似乎很想立刻和灰原说些什么,但还是勉强忍住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你们没事就好。”
“哼。”灰原冷哼了一声,转头对着藤原真衣表情与眼底又恢复成了一片温和“我叫灰原哀,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云城言~”云城言的声音又软又乖,脸颊上的小酒窝甜地像蜜糖“原来不是茶酱啊……嗯嗯我可以叫你哀酱吗?”
“当然可以了。”灰原哀说“……不过茶酱是什么?”
“因为哀酱的头发是漂亮的茶色!对了哀酱哀酱,今天织田作要带我去滑雪场哦。”云城言凑近灰原哀,分享小秘密一般说“这是我第一次被允许去滑雪场!去我一直超~期待的滑雪场哦!”
看着云城言闪闪发光的表情,灰原一句‘因为公交车上发生爆/炸事件,所以一定要去警察局做笔录,你大概是不可能继续去滑雪场玩了’卡在喉咙里。
……第一次被允许去滑雪场吗?
她有点心疼,却只能沉默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看她像喵咪一样友好又亲近地蹭了蹭她的掌心,顿时觉得心脏一软,刚想说点什么哄哄小姑娘,结果柯南用一句话打消了她全部的念头:“灰原,你假装受伤先去医院吧,录口供这种事情我一个人来就好。”
灰原哀:“……”
她回头看了眼人群,点了点头。
两人没有注意到织田作之助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只有云城言拉了拉他的衣角,伸出双臂做了一个要抱抱的动作。
……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织田作之助很干脆地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单手抱起云城言让她揽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草莓味的阿尔卑斯,熟练地单手拆开包装纸,才递到云城言手里。
“谢谢织田作。”云城言在御主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刚想把最喜欢的草莓糖塞嘴里抿,就听柯南说:“反正做完笔录的时间也肯定不够去滑雪场了,我到那时候直接去医院看看就好。”
云城言:“……!!!”
灰原听到这句话的前一半就直觉得不妙,然而这时候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抬起头眼睁睁看着云城言那卷翘漂亮的眼睫轻轻眨动几下,眼眸中浮现出清晰的震惊。
她手里那颗草莓糖没拿稳差点掉到地上,幸好织田作之助及时出手抢救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下是该扔掉给言重新拿一颗还是怎么办,云城言就气鼓鼓地鼓着包子脸凑过来啊呜一口连糖带包装带手指一起吞了进去。
织田作叹气:“真是拿你没办法。”他一点脾气都没有地接住云城言吐出来的包装纸放进风衣口袋,然后用已经没有办法再穿的风衣的内侧擦了擦手指。
……真是孩子气。
不过和她还有江户川那家伙不一样,言本就是一个小孩子嘛。
糟糕、突然担心起来了怎么办。
……有她的监护人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灰原哀带着未尽的担忧一步三回头地走上了警察叫来的救护车。
最后云城言果然没能去成心心念念的滑雪场,从警察口中亲耳得知了这个消息的小女孩整个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连耳朵和尾巴都失落地垂了下来。
警察:突然内疚.JPG
“织田作。”
去警察局的路上,云城言和织田作之助还有感冒的大哥哥坐了一辆车,途中她窝在织田作之助怀里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眼眸里是一片迷蒙开来的水雾。
“……我有点困了。”
“那言就好好睡一会吧。”织田作之助毫不犹豫地说,语气纵容又轻柔,就仿佛害怕惊扰了她那份得之不易的困倦一般“到警察局的时候我会喊你的。”
“可是我想陪着织田作。”云城言说。
“……没关系,睡吧。”织田作拍了拍她的脑袋。
云城言用小手拍拍脸颊强打精神,眼神却还是因为困意有些涣散起来“可是我要保护织田作的啊。”
织田作之助:“……”
他又感动又无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在旁边听了全程的大哥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心声也呈现出一片乱码,他犹豫了一下,严肃地咳嗽几声后才对云城言开口:“到警察局还有时间,你先睡一会吧。”
“真的吗?”小姑娘问。
“真的。”大哥哥说。
“那大哥哥,我们到了警察局你能喊我一下吗?”云城言很懂地问“织田作最宠我啦,他是不可能会叫醒我的。”
大哥哥诡异地沉默了一下,他看了看云城言清澈见底的漂亮蓝眼睛,颇为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声音竟然有些沙哑:“……好,我喊你。”
结果云城言安心地一觉睡到了织田作做笔录的时候,因为陌生的警察声音而惊醒的她迟钝地歪了歪脑袋,意识到了那个大哥哥并没有如约叫醒自己这件事。
骗子!大骗子!
记仇了!小本本上记下来!
她在心里控诉了一会儿骗子大哥哥,闷闷地跟着御主在警察局做笔录,笔录的过程中对面的警官不知道出去接了谁的电话,回来后面对他们就一直是一副如坐针毡战战兢兢坐立不安的模样,还把许多比较敏感的问题全部跳了过去,只是随随便便往纸上填了些内容就放他们离开了。
出门的时候他们遇到了站在警察局门口打电话的新出医生,对方与他们之间的距离明明不远,传来的声音却是模模糊糊的,就像他刻意把嗓音压得低沉而含糊,织田作之助仔细辨认了一下,勉强得到了“Liqueur”这个讯息。
他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转头看到在警察局笔录时还信誓旦旦要清醒着陪自己回家的小姑娘已经把柔软的脸颊靠在他的脖子上,闭着眼睛陷入了香甜的梦乡。
“织田作……滑雪场。”她嘟囔着动了一下脑袋,刘海中的几缕发蹭进了织田作的领口,柔软顺滑还带着点冰凉的发丝紧贴着皮肤又软又痒“下次一定要带我去哦。”
连睡着了都念念不忘,看来今天不能去滑雪场这件事的确对言打击有些大。
织田作之助失笑的同时,也考虑起了自己该怎么用有限的资金(稿费)补偿云城言的方法,最后考虑出来的结果当然是除了带她去游乐场之外别无他法。
对收养的孩子基本持放养态度的织田作之助陷入了甜蜜的苦恼之中,
云城言这时候却醒了过来,也不能说是醒来,大概是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迷茫的双眼一时间找不准视线应该需要的焦点,迷迷糊糊地辨认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正窝在御主织田作之助的怀里,环境也不像是刚刚那个封闭的会议室。
……是,结束了吗?
她迷茫地想,但思绪实在还没有清醒,哪怕意识到这一点以后脑子仍是一团浆糊,只知道看着阴沉下来的天色顺从本能地在织田作之助的脸上印上一个甜甜的吻,声音软乎乎的:
“织田作,晚安。”
然后又打了个哈欠,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织田作之助的表情一时感伤又怀念,最终停留在一个明显的珍视上。
“……晚安。”
他轻声说,尽量保持着平稳的脚步往外走去,与新出医生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注意到对方的视线似有若无地凝聚在云城言身上。
这个新出医生……难道也……?
他神色不变地继续往前走去,心中却飞快地闪过无数个想法,织田作之助不是那种喜欢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追根究底的性格,但对于与自己的孩子们有关的事情,他总是不介意去追根究底一次。
更何况这件事是关系到云城言。
织田作之助其实是一个很不信任命运的人,但命运似乎永远由不得他不信,从他看到夏目漱石那本书的那一年开始,从他遇到云城言的那一天开始,从他认识太宰治和坂口安吾的那一分开始,从他收养那五个孩子的那一秒开始,从他遇到安德烈·纪德的那一刻开始——
命运就已经无数次对他下达了审判。
也赐予了他唯一的转机。
在他被从冰冷的死亡的世界被拉回温暖的人世时,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地看到了、某个名为「言」的女孩子的一生,那是在任何人看来都极其悲哀的、从出生到死亡都未曾有过自我也未曾有过追求的一生。
因为是言灵一族的末裔就必须要担负起复兴言灵一族的责任,因为拥有着不能为人世所容的力量所以就只能被囚禁在禁地的深处,因为享受着家族所谓的祭祀与优待就理所应当地应该为他们使用能力。
憎恶吗?没有。
痛苦吗?不会。
毕竟那个名为「言」的那个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被迫抛弃了那些没有用的感情。
但是——织田作之助早就明白的——世界上最糟糕最无法预料的就是命运,然而最美好最璀璨的也是命运。言灵一族因为某个事件而覆灭,「言」终于被人从漆黑幽谧的禁地救出,救她的人又排除万难地收养了她。
于是,「言」成为了云城言。
救她的人语气柔软又温暖,答应会带她出去看日出看夕阳,看她从来没看过的春夏秋冬——可还是那句老话,这个世界上最糟糕最无法预料的就是命运。
过去对言灵的无限制压榨已经耗光了她的魔力,而她体内那个言灵之力的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需要耗费她的魔力,没有魔力就燃烧生命,她明明那么小,生命力却还不如风烛残年的老人。
云城言最终没有看到日出。
但她在温暖的夕阳中闭上了眼睛。
她因为有着强烈的未尽之愿成为了英灵,之前她的全部力量都被拿来浇灌罪恶与贪婪,现在她想要成为与救她的人一样的存在。
她也想成为拯救别人的「英雄」。
所以基于这个愿望,她让为了保护收养的那些孩子与她当时的御主森鸥外做交易,最后慷慨赴死与安德烈·纪德同归于尽的织田作之助回到了人世。
他睁开眼的那瞬间,看见那个有着天空般湛蓝发色的女孩神色坚定,她那双蓝色的眼眸却已经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即便是因为逆转生死与时间的代价从伸出的指尖开始崩碎成金光,她的眼眸里也是一片璀璨的笑意。
“希望……织田作可以和孩子们好好活下去。”
“因为你们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人啊!”
——她成为了他们的英雄。
想到这里,织田作之助忍不住低下头看了看怀里的云城言,小姑娘睡得很熟,胸膛随着轻轻的呼吸起伏着,闭着眼睛的模样乖巧又可爱,还带着幼崽身上特有的脆弱。
织田作之助亲亲她的侧脸,继续往前走,脚步却放得更轻更慢了。
一辆黑色的跑车停在警局的半条街外,赭发青年正不耐烦地用手肘撑靠着车窗,时不时地向这里投来视线,见到织田作之助出现嘴巴刚刚张到一半,就看见对方怀里云城言的睡颜,顿时把所有的话都吞回喉咙里。
他抓抓头发,露出一个没办法的神情,努努嘴,示意织田作之助抱着小公主在副驾驶坐下系好安全带,一踩油门跑车就平稳无声地滑了出去。
迎面而来的微风的力度正正好好,吹在脸上就像母亲轻柔地抚摸着熟睡的孩子,连温度都是温温暖暖的,但睡着时突然感觉到微风,云城言的眼睫还是微微地颤动了一下,在两人不自觉紧张起来的目光中,她蹭了蹭织田作之助的胸膛,似乎对这个熟悉的怀抱非常满意一般,调整了一下姿势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中原大人,左转。
织田作之助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我知道你家在哪。
中原中也用平静的眼神向他表示道。
那是我的房子……曾经是。
他想到就因为离云城言即将就读的小学近就被首领强行征用的房子,颇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写了那么多年小说连个房子都买不起的织田作之助。他当然不是不愿意给,反正他的房产够多,加上还是送给小公主住的,送几套都行,而是他单纯地嫌弃与质疑连房子都买不起的织田作之助该怎么好好照顾小公主。
织田作之助:“?”
中原大人您对小说家的收入还有东京米花町的房价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到家后,织田作之助抱着云城言走进庭院,在拿钥匙开门时他微微想了想,转身轻手轻脚地把云城言递给了跟在身后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他浑身僵硬束手束脚地接过了软软的小女孩,下意识回想着尾崎红叶之前的教导,用一个正确又标准的姿势抱住了小女孩——虽然是抱婴儿的那种——暖暖的体温紧贴着胸膛,他的表情也情不自禁软和了下来,看她因为突然落进另一个人的怀抱不舒服地挣扎了一下,还轻轻地安抚般地摇了摇。
不过云城言很快就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气味,软软地吐出一句“chuya……”还摸索摸索着一口亲在他的贴颈项链上。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织田作大人。”他的表情严肃又犀利地就像下一刻就要踏上战场“请问奶粉应该怎么泡?”
织田作之助:“……不用泡,言已经7岁了。”
中原中也:“……我明白了。”
为什么你要露出一副这么失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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