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寺满是一个说到就做到的恶魔。
这是一个很好的品质,对人类而言是这样的。
但是蒂亚宁愿药师寺满这个呆逼根本没有。
“嘛嘛蒂亚!”药师寺满拿着一叠画满了各种衣服设计图的手稿过去黏黏蹭蹭:“帮我看一下我做哪件啦?”
蒂亚暂时不是很想搭理他。
“蒂亚~”态度放软声音放甜表情放糖。
做什么选择题啊?猫头鹰气呼呼的应了一声:你全都要好吧?!
“不行哦。”药师寺满拍了把猫头鹰毛毛软软的脑袋,把手里的羊皮卷摊开放到桌子上用羽毛笔压住,指甲尖戳着上面画出的一道道线条认真的解释起来:“要是全部做出来的话布料会不够的。”
那张羊皮卷上粗糙的勾勒的三个草稿图案,不出所料每个方案都标配一顶尖顶帽和一件斗篷,除了花纹看起来不同之外没有什么差别。
蒂亚:“咕?”说好的女装呢?
药师寺满:“额……”
蒂亚啧了一声,脸上的嫌弃浓的可以掐出水来。
它和药师寺满呆在一起好久,自然知道这家伙的臭毛病,就比如说,药师寺满是一个狂热的尖顶帽收集爱好者,家里包括它的毛里的帽子都快叠成一座山了也不见得小恶魔消停过。
为了有一顶漂亮的帽子,药师寺满还特意学了缝纫,这份喜欢大概过了几十年,他突然又移情别恋爱上了各种款式各种风格各种布料的斗篷,每天都把自己赚来的药水钱捣鼓成一件件滚着银丝绣着金边的斗篷,成天就知道蹲在镜子面前表演换装游戏。
这份喜爱持续了不久,药师寺满又被一件斗篷给勾回了坑。他就是个墙头草,在两种衣物之间窜来窜去的,带好看的帽子时要配一件风格相同的斗篷,穿好看的斗篷时要戴一顶搭配得当的帽子。要么买要么自己做,也不明确表示自己到底更中意哪样,可以说是相当的雨露均沾了。
蒂亚正在想东西,药师寺满就把手扒在那张草稿上,准备悄摸摸的顺用着手指头抓到的边边把纸塞回去。
蒂亚:“咕。”你在干嘛。
药师寺满收回了不安分的爪子,他两只手举的高高的,摆了一个投降的姿势。
“真的不可以吗?”小恶魔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觉得我可以做一件女性的斗篷,粉红色的上面有撒旦图案的暗纹的那种,还有帽子,你不觉得在帽子垂下来的那个角角上挂一个流血的水晶球这主意很棒吗?”
“咕!”没有哪个正常的女孩子会穿这个,不正常的女孩子也不会穿!
它毫不留情的毙掉了药师寺满的设计方案,从羽毛堆里甩出一本时尚杂志摔到小恶魔的脸上,趾高气昂的命令他擦掉重新再画一份交过来给自己重新审核。
药师寺满委屈巴巴,这可是他结合自己的兴趣再配合人类的审美精心打造的衣服,蒂亚连看都懒得看就直接丢到垃圾桶里了,简直是伤自尊。
他暗自神伤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屈服了。
一切为了灵魂!
抱着了解人类顺便挑刺的想法,药师寺满翻开了书。
“额……”最开始,药师寺满抓耳挠腮表示不理解。
他快速的略过了一件一件的衣服,十字眼都快变成了蚊香眼。
长裙,短裤,连衣裙,礼服,洛丽塔……华美或者精致的堆切着蕾丝边和雪纺纱,简约或者潇洒的搭配着棉麻和皮革,凌乱而有序的出现在同一件衣服上,或多或少的带着女孩子的小心机,把各个部位装点的漂漂亮亮。
药师寺满不由得看呆了。
他感觉自己面前好像出现了一扇金碧辉煌的大门,门缝里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对面新世界在向他招手。
新世界:来呀来呀!
药师寺满吞了口口水,把手摁在脖子上捏着喉结,犹豫而胆怯起来:“女孩子的衣服……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把摊在桌子上的书翻开了好几页。等风停下来的时候,一件大大方方的衣服设计映入了药师寺满的眼帘。
中世纪风格,哥特式,全身采用不同深度的黑灰白三种颜色,配有一顶尖帽和一件长到可以把人包起来的羊绒斗篷。
药师寺满:!!!
简直完美——!
吱嘎一声,药师寺满心中的大门开了。
我之前真的太浅薄了。药师寺满想。他哗啦哗啦的翻着书,不肯错过书本上每一页出现的任何细节,手里捏着的羽毛笔吸饱了墨水,格外慷慨的喷吐着他的灵感,在羊皮纸上勾勒出全新的美丽线条。
他一边画一边找蒂亚聊天,整个魔乐呵呵的,说的话也颠乎乎的。
“唉唉,蒂亚,你说啊,明明我也认识不少女孩子了,为什么我却没有在他们身上感受到女装的魅力呢?”
蒂亚:……说的好像你有正眼瞧过人家今天穿的什么来店里一样,你脑子里只有人家给了你多少钱好不好?
呵,男人。蒂亚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又纠正了一下:呵,男魔。
猫头鹰不想理他,但是药师寺满就是想要去烦猫头鹰。他也不求蒂亚理他,自己一个人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硬是在蒂亚旁边唱起了独角戏。
“蒂亚,你看看嘛,人类的衣服感觉和我们那里差别不算很大呢,他们居然也有针对像我们这种长翅膀尾巴的特殊群体!不对哦,在地狱我们又不算特殊群体……”
“啊啊这个设计好像莉莉丝就有穿过类似的!小洋装真的很好看!就是帽子大败笔了,居然不是尖角帽!方帽跟圆帽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诶,等等这是什么针织帽,还挺好……呸,简直就是一个天使的光圈!”
“……好吧,其实方帽圆帽也挺好看的,但是果然还是尖顶帽天下第一!”
吧啦吧啦,吧啦吧啦,药师寺满叽里咕噜了老半天才完成了他的任务。
也幸好他这个时候正巧住了嘴,不然蒂亚估计真的要忍无可忍,飞起来一脚踹他嘴巴上去了。
他把从新画好的草稿摊开铺平放在桌子上,又从角落里拿出了一卷布,抓着剪刀就往上面咔嚓咔嚓。
他倒是屯了很多这样的布匹,除了材质不同之外无一例外都是白色的,这倒不是他喜欢白色,整个地狱的恶魔没有哪个喜欢白色的,他会买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白色的布便宜。
他剪完了一个又拿了第二卷去下刀子,那些布匹在房间里堆开散开,就像铺了一大层雪白雪白的地毯,厚的轻的薄的乱糟糟的跟叠罗汉似地堆在床铺下面,床上则摆着针线盒和各种用来装饰的东西,什么蕾丝什么纱什么小珠子简直应有尽有。
在房间最里面的角落里还被收拾出了一个桌子,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炼金道具,几颗颜色通透的红宝石挂在上面垂下来,正好照亮了桌面上一大堆的胸针项链,还有几个打着蝴蝶结的半成品,估计等下就可以拿去缝到裙子上了。
毕竟是穿女装,不穿裙子怎么对得起女装?你说是不是?
药师寺满把剪好的布片放到一边,他做事情一向随意,基本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刚抄起一根针打算先把布都缝起来,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的把东西放下,猫着腰到角落里把自己的大锅提了出来。
药师寺满把锅下面的的火打开,到桌子上拿了一个小布袋子。
他捏着绳打开袋子,挑出了一片像包着纱镀着金一般的一对翅膀。
“咕?”蒂亚踱着步凑过去,用喙部勾了下药师寺满手上的花妖精的翅膀,眼神澄澈目光迷茫。
药师寺满抖抖手,把翅膀给扔进了锅里。
咕噜咕噜,锅子里面原本呈现出灰白色的原药一下子晕开了一圈红色,跟过了水的晚霞一样,一点一点的闪烁着花骨朵般的色彩。
药师寺满拿搅拌棍一搅,锅子里的药水泛起了涟漪,在那片红色海洋中,每一寸波浪都冒着细细微微的金色星光。
你这是要干嘛?猫头鹰问,它问完后才恍然大悟,马上换上了另一种看不上眼的表情:你这是要拿闪亮的hp药来染色吗?
“呜哇!”药师寺满配合的鼓掌:“蒂亚真聪明!”
他这次也没强化药水,毕竟红药随便强化一下,炸锅的可能性很大,再说了,这次只是拿去染个色,也不碍着什么事。
说实在的他这种行为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在药师寺满发现某一些药水溅到衣服上怎么洗都洗不掉之后,这个小恶魔的脑子里就马上冒出了一大堆的歪主意。
于是在得到这个发现的第二天,药师寺满研究出了三种闪亮药。
红色的,黄色的,蓝色的,正好凑成了三原色,这也导致每一次制作药水的时候都跟画画似的,调颜色都要调个老半天。
虽然说药水越强化杂质越少卖的价钱也越高,但是只是拿来染布那就不至于了,lv.1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满足,完全不用成天守在锅子旁边祈祷,简直堪称神器。
药师寺满把手上的布按照顺序扔到了锅里,煮汤似的炖。他思来想去又有些担心,便从床底下翻出了一个大箱子,摸出了七八只六尾摆在锅旁边。
摆好了又觉得缺太多了不好看,药师寺满又拿出几个别的造型的羊毛毡塞到中间去凑数,密密麻麻地绕着锅子边边画了一个圈。
很好!完美!药师寺满在自己心里给自己竖大拇指。
六尾的附魔正好是让时间变慢,这么多只摆在一起,可想而知叠加的效果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这正好为药师寺满搞事情提供了良好的契机。
幸好六尾的附魔有时间范围,不然到时候一个屋子的人都要陪我过这么久啦!
药师寺满笑嘻嘻的,他捏着长柄夹子把里头颜色差不多的布匹取出来,交给蒂亚放到自己昨天刚装的可以集中火焰元素进行聚温的炼金道具附近晒干,想了想又摸出一个新的羊毛毡丢到蒂亚那边。
他丢过去的羊毛毡叫做波西亚,有着红色的,软棉棉胖乎乎的头发,在腰部还用更粗一些的羊毛戳出了一对翅膀,造型像是小孩子简笔画的小火苗儿。
“蒂亚!”药师寺满叫了一声:“小心点用啊!”
“咕咕!”知道了!
药师寺满还真不是危言耸听,波西亚的附魔是在短时间内快速提高周围的温度,如果操作不谨慎,甚至会在空气中凝聚一大堆看起来是观赏性,实际上威力惊人的小火球。
药师寺满曾经就有一次差点被那些小火球烧到头发。
等猫头鹰那边差不多可以了,药师寺满重新往锅里下了两枚花妖精的翅膀,把药的颜色调得更深了。
锅子里还剩着不少布,药师寺满分的清清楚楚,每隔一段时间他就捞一点出来,然后再往锅里倒点什么七七八八的东西调一调颜色,生怕不把泡在锅里的布给炖烂一样的继续煮。
他真的该庆幸地狱的布料材质够硬了,不然绝对会煮烂掉。
毕竟普通的布根本就经不起他这个如同煮糊糊一样的染色行为。
药师寺满熄了火,把锅子里面吸足了药汁的布料挑了出来,摊平了挂在自己睡觉的那根横梁上,手里捏着一个波西亚正在哧哧哧的人工升温。
小人形状的羊毛毡被捏了捏肚子那一块,刷啦一下吐出了一个小火球。
等晾干后,药师寺满掏出针线开始缝。
对于缝纫这一块,药师寺满就是一个野路子出身,也没什么人教过他,这也导致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堪称是异想天开。
比如说用药水染色,哪怕是翻遍了整个地狱,也找不出第二个跟他一样有想法的家伙。
药师寺满一脸随心所欲,舔了舔嘴唇双手动了起来,他用拇指跟食指捏着一枚骨质的长针,用肉眼完全无法看清的动作把布料缝合在一起。
密密麻麻的针脚钉在两片布料上,把它们包成了一个圈,等衣服的大体形状差不多出来后,药师寺满把旁边的边角料挑出来,一个一个的开始缝蝴蝶结粘到上面去,还用边角料制作了一条绑带外加三个发卡,正好拿去挂在脖子戴在脑袋上。
每次看你这样子都感觉超级不科学。蒂亚说道。此时这件衣服已经完工,胸口那一块装饰着各种蝴蝶结,按红白红的顺序列成了一排。衣服袖口微微的鼓起来不少,用丝带跟蝴蝶结打着,下面还垂下来不少堆叠好的蕾丝边,圆鼓鼓胖乎乎的,像把两块红丝绒蛋糕安在上面当袖子了一样。
“不科学?我们恶魔做事为什么要科学?”药师寺满问它。
因为你做的好快。蒂亚叫道。
药师寺满:“……那是因为我用了好多羊毛毡。”
药师寺满摸了一把猫头鹰头上的毛,他正站在镜子前面,拿着这件红色的丝带连衣裙在身上比划,在确认差不多后直接脱了衣服,光着脚站在地板上。
药师寺满开始穿女装。
在做衣服的时候他倒是没考虑多少,现在这些被他忽略的东西反而一股脑的全找上他了。药师寺满抬高一只脚,金鸡独立站在地上,双手往后折,艰难的把快要滑下去的带子给拉上来系好,还打了一个歪七扭八的结。
“蒂亚——”小恶魔呼喊他忠实的朋友来求救:“帮我把后面的结系一下——”
“咕咕?!”你自己做的衣服你为什么自己不会穿?!
“说的好像我穿过很多次女装一样,这是我的第一次,第一次——”
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药师寺满成功的把裙子套在了自己身上。
他看了眼镜子,不甚满意的往头上别了三个蝴蝶结形状的发卡。
药师寺满认真地嘀嘀咕咕:“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镜子里的小恶魔披着一头柔软的紫发,三个蝴蝶结按照由大到小的顺序卡在其中一缕不安分的长发上头。他的脖子上缠了几条带子,一个酒红色的蝴蝶结挂在上面,映衬着周围的肌肤白了整整一圈。
他的裙子不长,坠满了蝴蝶结和丝带,裙子上的红色很干净,也不知道药师寺刚才是怎么调的,呈现在布料上的是刚刚冰过的西瓜或者洗好的樱桃的颜色,艳艳润润的,就像是一个吃着刚刚采来的野果的小姑娘,她被染红的嘴唇正好是这件裙子盛开的裙摆。
裙摆下面,正好能露出白皙而笔直的腿,可能是出于什么恶趣味吧,药师寺满穿了一件有点紧的丝袜,把小腿那里勒出了一小圈肉。
“我还是很不满意。”药师寺满在镜子面前摆出了好几个骚过头的姿势,他撅着嘴,两只手拽着裙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蒂亚飞到旁边的桌子上,拎了两个圆形的,还没有拆掉的面包过来。
猫头鹰叫了一声,扒开药师寺满的领口把面包空投到进了大概是胸的位置,然后啪的一下把衣服给药师寺满收拾好。
现在镜子里面出现了一个胸口鼓鼓的药师寺满。
药师寺满:“……”
“对哦!”小恶魔恍然大悟:“女孩子有胸唉!难怪我觉得我前面穿这件衣服不对劲,原来是少了这么关键的东西!”
得到了启发后,药师寺满高兴的抱着大功臣蒂亚转着圈圈,胸口的面包都快被猫头鹰给压扁了也还是乐此不疲。
他们转了一圈两圈,在即将开始第三圈的时候,胸口的面包滑了出来。
药师寺满:……
他弯下腰把面包从地板上捡起来,解开衣服抽了一根布条打算往上面绑。
药师寺满绑着绑着,发现自己手短打不到结,正准备叫蒂亚来帮忙呢,轰焦冻就拿着一些吃的东西在外面打开了门。
药师寺满:“哟!”
他有点意外这人的迟迟到来,但想想六尾的功效也就释然了。小恶魔拍了拍手,蒂亚一个呼哨冲过去毫不客气的把轰焦冻手里的零食袋子用爪子给勾过来,然后一扇翅膀,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谢谢蒂亚!快快快吃东西吃东西,分一点这个我要吃!”门里面传来了隐隐有些失真的欢呼雀跃声。
轰焦冻:“额?”
幻觉吧,刚刚药师寺穿着什么东西跑出来的?
红色的裙子?
……还有他胸前那两个圆形的是什么东西?!
轰焦冻僵硬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选择果断的把门打开。
他与坐在床上大咧咧摊开脚翘二郎腿的药师寺满对视了一眼,也学着人家把门关上了。
啊,原来不是做梦,真的是红色的裙子。
他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径直的往厨房的方向拐回去。
我要去吃点什么压压惊,嗯,吃点面包压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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