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是五进的院落,从知念阁走到松鹤堂约莫需要半刻钟。
金氏走出知念阁就把剑塞到海棠手中。
海棠提着这累赘,从知念阁走到沉香榭的门口,借口要把这东西放好,暂时和金氏分开,说好了晚些再过去。秋月站在沉香榭的门口,眼尖地看见海棠提着剑进来,却什么也没问,顺手接了过来。
沉香榭中五株梅花都开了,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海棠站在树下,拢着手默默地想着,自己和金氏他们总归隔了一层。柳姨娘再怎么蹦跶,她都没什么感觉。一来真的是事不关己,二来她看出来了许翰学偏向金氏这边,她这位娘亲吃不了亏。
天边有一轮明月升起,照在地上是淡淡柔和的光线。
秋月把剑放到武器库,出来时就看见海棠站在树下发呆的模样。她走近两步低声道:“三小姐,有件奇怪的事,奴婢不知该不该同你说。按说柳姨娘那边的事也挺让人心烦,我不该再添乱,可这事委实有些蹊跷。”
海棠好奇心上来,问道:“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秋月:“下午桑菊来找我,问您是不是和肖家二公子有来往……”
海棠:“桑菊是谁?谁是桑菊?!”
秋月:“……,桑菊是五小姐身边的丫鬟,今年十四岁。前年松针的表妹进府当差,顺便带了这位一起进来,柳姨娘就叫她去侍候五小姐。我听说原来她们两位都是想来侍候您的。”
海棠:“嗯嗯,这不是重点吧?你拣重要地说,这人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肖远来?”
秋月:“是啊,您也觉得奇怪吧?!这还不是顶奇怪的。她还问我,我自然就说主子的事不太知晓。您猜她怎么说?!”
海棠哭笑不得地道:“猜什么猜啊,你倒是快说!”
秋月嘻嘻一乐,道:“她说是五小姐叫她说的话,您若是听了,过一过耳就成,千万别恼了。五小姐说肖家二公子是她相中的,这里头没您的份,让您安心嫁给陈嘉玉!”
海棠当然不会为这种傻话生气,她问道:“这里头没什么蹊跷啊?!五妹喜欢肖远人人都知晓。”
秋月:“这当然没什么奇怪,顶多就是狂妄自大,胡说八道。蹊跷的是桑菊走后没多久,金贵来找我,说陈嘉玉等在外面想见您。我先让金贵去回了您不在家。陈公子不死心,又叫金贵来说,让我出去见他一面,有些话急着让我转达。奴婢便去了。”
海棠看她的表情,好像又要说叫她猜,赶紧拦着道:“莫要叫我猜了,有什么赶紧说。”
秋月突然就支支吾吾起来,脸颊上飘起一团可疑的红云。
海棠等了好一会儿,见她还是不出声,生气了,“搞什么,你到底要不要说?不说我就走了!!”
秋月一把拉住她,道:“三小姐,您别生气,实在是陈嘉玉太过荒唐,这话奴婢有些说不出口。”
“所以咧?”海棠盯着秋月道:“你还不说?!”
秋月一闭眼,一发狠,大声说:“陈嘉玉说那肖远身体太差,您若嫁他日后子嗣艰难,且难享鱼水之欢!!”
海棠:“……”
海棠:“他是不是有病啊!疯子!!这种事轮得到他操心吗?还有,他怎么知道我和肖远的事?不对,我和肖远之间也没事发生啊!天呐,真是服了!”
她盯着秋月,气得发疯,“打死不能嫁给陈嘉玉,这人脑子有病!”
“对了,蹊跷!”海棠道:“你说得对,此事确实有些蹊跷,桑菊和陈嘉玉之间说话了?!”
秋月点头道:“奴婢也觉得有此可能,那要找松针姐姐问问,还是直接与夫人说?”
海棠摇头:“我娘最近因为柳姨娘的事烦心就别给她添乱了。大哥也是……亲娘不亲,反倒和那边亲近。娘和二哥这会子去找爹了,我就不去了。”
海棠洗漱完,早早就睡了。
第二日睡得迷迷糊糊是被夏荷摇醒的,“三小姐,三小姐,快别睡了!您醒醒,夫人叫您赶紧过去!”
海棠懵懵懂懂地被穿上衣,冷水一洗脸才一个激灵醒过神来,气愤地看向夏荷道:“大冬天的冷水洗脸,夏荷你想谋害主子?”
夏荷讨好地笑着道:“奴婢心里急啊!主子们都去松鹤堂了,家里但凡有些脸的管事也都去了,瞧着只怕是有什么大事要说!三小姐,我能跟您一起去吗?”
海棠想起她的夫君来,凑近问道:“你家夫君不去?他不是有头有脸的管事嘛!”
夏荷羞得捶她,“您也来逗趣,今儿都几个人来逗我了。他倒是去了……三小姐,你知不知道,现在大伙儿分成了两派,像我们家那位就很担心会被分去帮大少爷。您想想看啊,大少爷再怎么闹腾,毕竟是老爷和夫人的亲生骨肉,不可能一点不管。原本跟着大少爷那几个私下都在说,老爷找他们谈话了,听起来是想换人。”
“呃……”没想到许翰学还有这种想法。
海棠问夏荷,“我爹是什么意思?他们有没有说,我爹究竟有什么打算?”
夏荷愁道:“我们家那位揣摩老爷的心思,感觉老爷想分家。到底是不是这回事,眼下咱们都还不知道。三小姐,您也真是的!昨儿晚上还能睡得那么想,奴婢真是服了您!家里头都要出大事了!”
海棠倒不觉得这事能把她怎么样,就是好奇,后续会分成什么格局。
一时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急急忙忙擦了脸抹了脸膏,捏了个热馒头就想往前面去。
秋月硬拉住她嗔道:“昨儿也没见您着急,这会突然上心了。三小姐你这奇奇怪怪的毛病是打哪来的,自家爹娘兄弟的事不急,底下人要分到那边侍候,你急什么?天寒地冻的,吃口热粥再去!”
海棠回头看她拉着自己的手,慢吞吞地道:“你呢?!”
秋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呆道:“奴婢怎么了?”
夏荷倒是听明白了,看着秋月万分忧心地问道:“三小姐,他们不会把秋月要回去吧?按理说她已经是大少爷的妾室了,咱们大盛朝也没妾室和离的说法,这硬是要人可怎么办好?老爷和夫人只怕不会把区区一个下人的事放在心上,您可要帮帮秋月啊!”
夏荷说着就推了秋月一把,示意她跪下来求海棠。
海棠却用力地握住秋月的手道:“只要你说想要留下来!”
秋月很平静,道:“只要三小姐不嫌弃我,奴婢就一直陪着您。”
夏荷急道:“怎么陪,怎么留?你们俩别光是说啊!有什么法子没?!”
海棠扁扁嘴,微笑道:“一哭二闹三上吊啊!肯定行的!走了,看热闹去!你们俩都去!”
夏荷气得跺脚,却总归不放心,急急忙忙跑进里屋拿了一件兔毛斗篷给海棠披上。
主仆三人这才拢着手,往松鹤堂那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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