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夫人保密?难道这还关系到赵大人夫妻之间的感情问题?林君暖抿唇暧昧一笑,站在旁边安静吃瓜。
阿福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偷听,才小声开了口。
“大人确实是自己离开的,离开前叮嘱小的替他掩护,小的不敢不从。”
程江云皱眉追问:“为何离开,去了哪里?”
阿福低下头纠结了片刻,咬牙道:“其实,这几天大人似乎有什么心事,昨晚他突然离开书房,往后院的方向去走去,不久后又黑着脸回来,交代我别和任何人说见过他,就从侧门出了府,看起来怒气冲冲的,手都在发抖。”
“守着侧门的人说没见过赵大人,他如何离开?”
“大人让小的支开了门房一会儿,他趁机出去的。”
“你没有问他去了何处?”
“主子的事,小的哪敢多问,”阿福一张脸苦巴巴地皱起来,“小的以为大人就是出去散散心,没想到他整夜未归,到现在还音讯全无,也不敢再隐瞒下去,万一大人他……唉!”
“昨晚赵大人明明在商谈案件,为何要去后院?”
阿福躬着身子连连摇头:“不知道,大人没让小的跟。”
“阿贵呢,当时他在哪里?”
阿福把一脸慌张的阿贵往身后扯了扯,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阿贵昨晚没来当差,跟人在酒馆喝酒,小的担心夫人怪罪,才……说了谎话。”
阿贵缩在他身后忙不迭地点头附和,阿福说完后就垂下头,心情忐忑地搓着手。
林君暖眨眨眼,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们大人的心事,可是和夫人相关?”
阿福抬头看看她,又看向程江云的方向,“小的也不清楚,不过,这几天大人确实很关心夫人,每天都要问好几次,夫人在哪里,夫人今天做了什么,夫人今天见过谁……”
“然后呢,夫人可有异常之处?”
“当然没有!”阿福的声音陡然抬高,眼神有几分愠怒,“我们夫人贤良淑德,又体恤下人,任谁都说不出半分不好!”
刚才还担心夫人怪罪呢,现在就体恤下人了?林君暖挑挑眉,也不拆穿他,慢悠悠走进书房的小茶室。
室内还维持着昨晚的模样,就连桌面上的糕点和茶水都还未收拾,糕点是绿豆糕和枣泥酥,茶杯一共三只,下首的两只茶杯底都沾有褐色茶渍,剩下上座的一只则剩了半杯白开水。
“赵大人不喝茶?”书房都布置成茶室模样,不应该呀,林君暖疑惑地问跟在后面的程江云。
程江云摇头,“赵大人是茶痴,对茶道很有研究。”
阿福在旁边解释:“大约两个月前开始,大人突然就不喝茶了,吩咐我们以后只给他上白开水。”
痴迷茶道的人突然间不喝茶,这又是什么原因?林君暖不解地皱起眉,用小指头压了压碟子里的绿豆糕,“这些点心是谁准备的?”
“是夫人让人准备的,以前大人喝茶时最爱这两种点心。”
以前最喜欢的糕点,现在却嫌腻,这也是个疑点。
林君暖转过身继续查看茶室,阿贵扯着阿福,不知道说了什么,阿福神色突然变得激动,“你说什么?你昨晚见过大人?”
程江云语气也郑重起来,“什么时候,在何处见过?”
阿贵低着头不敢直视他,“在、在酒馆门口,小的刚出酒馆大门,大人碰巧从旁边走过,还担心被发现后受罚,大人却像是没看到小的一样,直接走过去了。”
“当时赵大人神色如何?”林君暖问道。
“好像有点……魂不守舍的。”
“之后呢,赵大人又去了哪里?”
“小的担心大人责骂,没、没敢跟过去。”
程江云与林君暖对视一眼,追问道,“酒馆在何处,离赵府远吗?”
“不远,拐两个弯,走过小巷就到了,大约一炷香时间,叫李家酒馆。”
程江云仔细问了酒馆的位置和路线,带着林君暖和赵夫人打过招呼,便离开了赵府。
虽然现在去酒馆也找不到赵大人,但或许可以从他行经的路线中找到线索。
***
李家酒馆处在大道与小巷的交叉口,地段比较繁华,旁边还有许多临街的小摊贩,来往行人穿梭不息,林君暖二人身处其中毫不显眼。
程江云按照阿贵的描述,在路口比划了几下,选定一个方向,“赵大人应该是走了这条路离开。”
这个方向正对着一条车水马龙的繁荣街道,然而昨晚赵大人出门时,距离宵禁时间已经不久,大多数店铺应当已经关门,他在这里想找什么?
两人毫无头绪,只能跟着人群漫无目的地走,林君暖买了几个热腾腾的包子和程江云分着吃,简单地解决了午餐。
“话说程少卿,咱们大理寺有餐补吗?”林君暖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地问道。
“餐补?什么东西?”程江云凝眉不解。
“一日三餐的补贴呀,出门办差总得吃饭吧,这饭钱总不能都让咱自个儿出吧?”
她一口气咽下大口包子,差点没噎住,赶紧又去旁边的粥铺要了两碗豆子粥。
“还有车马费,服饰费,这些给报销不?”喝下一口粥后,她继续没话找话。
程江云忍俊不禁,瞬间又端正神色,“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我的俸禄……”林君暖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缺银子?”
林君暖抹抹鼻子,“嘿嘿,银子嘛,当然是多多益善。”
程江云随手解下腰间的钱袋放进她手中,“既然让你辅助我查案,你的花销当然也算我的,拿着。”
这是……几个意思?林君暖捧着钱袋一脸懵逼,突然看到对面走来一个略眼熟的身影,连忙把钱袋往怀里一塞,偏过身子躲在程江云身后,“少卿,帮我挡挡。”
程江云眯着眼看向前方,视线锁定一位身穿群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你认识他?”
林君暖低着头悄声道:“我舅母的外甥,我娘让我相看过。”年轻男子正是之前的徐宜年。
“相看?”程江云眉头紧皱,“相看什么?”
林君暖缩在他身后,看着徐宜年提着几册书彻底离开,才放心地走出来,“还能相看什么,当然是相亲呀。”
“相亲?你?”程江云牢牢盯着她的脸,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林君暖叹息一声,“我娘嫌我年纪大了,想早点把我嫁出去,才拖着我去相看。”
程江云咧咧嘴,感觉口里有点干,“那你……觉得他如何?”
林君暖啃着包子,说得漫不经心:“长得还不错,人品才学也不错,听说今年秋闱要下场,有望拿解元,我娘对他很满意。”
程江云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捏紧。
“可惜和我不是一路人,”林君暖夸张地皱起脸,“我看到书就头疼。”
程少卿七上八下的心忽地落了地,咳了咳,沉声道:“婚姻之事关乎一生,的确要仔细斟酌,不能盲目做下决定,你这样想很正确。”
“是吧,”林君暖轻声一笑,“这位徐公子还说以前见过我呢,我完全没……啊,我想起来了!”
她突然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他,哈哈哈!”
程江云脚步微顿,“他怎么了?”
“他没说错,我们确实见过,哈哈,”林君暖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可是他看到的林大小姐并不是我呀!”
她边笑边和程江云解释。大约是五年前,或者六年前?总之差不多那个时候,她扮成弟弟林君恒,骗阿华穿女装,伪装成林大小姐,一起溜进诚意伯府,想给阿华尝尝厨子新做的酱鸭舌,那时候好像确实在花园见过一个一本正经的小胖子,听说是跟舅母来府里玩的,难道那就是徐宜年?
如果那次就是徐宜年所说的“一面之缘”,那么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林大小姐分明是阿华呀,想到这里,林君暖不由得笑弯了腰。
程江云也觉得好笑,轻咳两声提醒她注意形象,眼角突然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神色立即严肃起来,将林君暖揽在身侧。
“嘘,小声点,看那边。”
林君暖随着他的手看过去,前方路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正神色仓皇地张望着四周。
“那是?”
程江云抿紧嘴唇:“是赵大人。”
赵大人?林君暖难以置信地看过去,此人发髻凌乱,一身茶色长袍也皱巴巴的,背后还沾着大片黄褐色的不明污渍,脚上的鞋也满是淤泥,他会是大理寺卿赵大人?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赵大人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程江云轻轻摇头,低声道:“先跟着,别惊动他。”
没有任何交代,突然离家出走,销声匿迹一整天,现在又以这副模样出现在闹市之中,这实在不符合大理寺卿一贯的行事风格,赵大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弄清楚事实真相之前,他们不能贸然靠近,否则他说不定会再次逃得无影无踪。
前方的“赵大人”在路边踟蹰许久,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睛突然大睁,逃窜般地奔向远方,程江云二人也赶紧追上去。
程江云身体素质虽然不错,前些日子在寺里跪久了,现在还未完全恢复过来,一路跑得气喘吁吁,而林君暖更是累得汗流不止,然而“赵大人”似乎是在毫无目的的奔跑,从街头到街尾,跨过大街跑过小巷,甚至奔出城门,跑向城外一片偏僻的荒山野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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