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敌国

    第三十七章敌国

    绿荫山庄，见到这位脸上无半个麻子的庄主金大.麻子，青萝感觉好笑又好奇。早些时候，她在庄外河对岸的草亭中第一次见到此人，还听到他弹剑作歌，便感觉他是一位文雅脱俗的高士，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又感觉此人言谈举止间，有一种锋芒毕露的傲气。

    他转过身去，表示方才的话题告一段落，却一手抄起案上的长剑，将杏黄色的灯笼穗一甩，并未回头，话音却是对着常天。

    “常天，今早的行动，可有什么发现么？”

    常天吃了一惊，立即从方才看的热闹中回过神来，忙欠身施礼道：“大哥，今日凌晨我们到了那个叫做黄金屋的客栈，马上便见到了霸山刀正在暗中算计客栈的人。不仅如此，我们还看到了几个协助他们行动的人。这些人用迷药迷晕了客栈里所有的人，帮助霸山刀夺取财物。而霸山刀的目标，便是这位杜兄和他的夫人。”

    金大.麻子听着他说，依旧背对着他们，手指轻轻抚弄着雕刻着青龙的剑鞘。

    常天见金大.麻子无语，看了看萧漠和青萝，有些得意地接着道：“大哥，您果然料事如神。那霸山刀果然不死心，返回了客栈，还有所行动。但是大哥，你一定没有想到，背后支持霸山刀的人，是什么人吧？”

    青萝听了，不禁也回头看着常天。今早客栈之中，常天明明说过，他们一到，那些身份不明的人便立即逃去了，他并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如今听他的言语，难道他有什么发现么？

    萧漠见常天虽然有些自鸣得意，那金大.麻子却并未着急询问，便随口道：“常兄，那些蒙面人见到你们便立即逃走了，你虽然看到了他们，却并未与他们交手，难道你已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金大.麻子抚弄剑鞘的手停了下来。

    常天瞥了金大.麻子一眼，笑道：“杜兄，我虽未与他们交手，看身形动作，这些人的身份也不难猜出来。这些人行动迅速，步调整齐，兵器装扮都很统一，一看就不是寻常的江湖人。”

    青萝一怔，回头看看萧漠，但见他眉梢挑起，漆黑的眸子越发深不见底。

    他们并未见到那些人，若是他们见到，也许，更可以立即看出他们的身份。难怪，这些人只会在暗中行动，不会直接对他们动手。

    金大.麻子终于转过身，抬眼看着常天。

    “不是寻常的江湖人，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军中之人？”

    “不错。”常天冷笑一声，“他们虽并未军中装扮，但是那行动，又如何瞒得过我？”

    金大.麻子听了，立即扫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些冷厉，常天顿悟，忙低头不语。

    萧漠与青萝站在当地，也没有说话。该来的终归会来，虽然身入异国，他们也并未想要真的去逃避。

    金大.麻子手里握着长剑，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目光多次在萧漠和青萝的脸上身上划过。

    终于，他停下来，站在萧漠面前，盯着他的脸，双目闪过亮亮的光彩。

    “原来是你。”他冷笑着道，“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厅中忽然闪过一道剑光，金大.麻子长剑骤然出鞘，如水剑锋蓦的搭上了萧漠的颈项。

    萧漠的长剑就在腰间，可是，他的手却丝毫没有动。

    青萝看着他们，金大.麻子这一招虽然出手相当快，但对于萧漠而言，若是他不想被擒，金大.麻子是根本没有机会的。如今，他愿意被剑压颈项，当然有他的道理。

    常天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张口结舌道：“大……大哥，你……”

    金大.麻子冷笑道：“常天，你真是没有眼色。这样的名人就在眼前，你居然不认得？”

    常天看看一旁并无动容的青萝，疑惑道：“大哥难道认得他？”

    金大.麻子剑锋一动不动，双眼紧盯着萧漠的脸，“在潘陵郡一杆银枪所向无敌，洛水关孤军深入万马军中的少将军萧漠，你听说过么？”

    “啊？”常天立即惊到，呆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来人！”金大.麻子喝了一声，原本安然静谧的院子中很快涌出五六个手持兵器的壮汉，一拥而上，铁索齐上，将萧漠缚住。

    金大.麻子将长剑撤回，归鞘，目光有些疑惑地划过青萝的脸，才沉声道：“带下去。”

    萧漠只是淡淡地看了青萝一眼，便被那些壮汉推搡着出了门，身影很快消失在满是花草的院门外面。

    金大.麻子转向青萝，好奇地盯着她道：“云姑娘，看得出来，你与你夫君应该还算是伉俪情深。可是没想到他今日有此一劫，你却如此泰然。难不成姑娘觉得他可以逃得过我金大.麻子的手心？”

    青萝看着萧漠身影消失的方向，无奈叹了一口气，“金庄主热情邀请我们前来，竟然是如此待客。亏得我在庄外见到庄主，听你做歌，还以为你是个洒脱世外之人。”

    金大.麻子冷笑道：“说我洒脱世外不假，但是我金大.麻子是个江湖人，也是个奚国人。眼见得我们奚国的敌人就在眼前，如何可以不理不管？这位萧将军，几次战役，杀了我们奚国兵将无数，我自然不能亏待于他。”

    青萝目光微闪，“金庄主只是猜测支持霸山刀背后袭击我们的人乃是军中之人，便可以确定我夫君便是萧漠？”

    金大.麻子哼了一声，“我大奚国的军队已在靳远将军率领下撤离了崆山，此地留守的军士常天自然认得。这些人不是我大奚的军士，自然是喻国人。那些喻国人要追杀，还隐藏身份的人，自然是喻国的逃犯。听说喻国车骑将军萧崇企图谋逆，与夫人杜秀在崆山畏罪自裁，少将军萧漠却下落不明，一定是暗中潜入了奚国。那么这些喻国人追杀的，除了萧漠，还有哪个？”

    他扁了扁嘴，斜睨着青萝，“另外，和我金大.麻子一样仪容俊美的人，甚至在云姑娘眼中，可以如此独一无二的人，除了萧漠，还会有别的人么？”

    他一边说着话，常天已在旁边咳嗽了无数次。

    金大.麻子说完，回头瞪着常天道：“你的嗓子若是难受，自己出去喝水，莫要在我们这里聒噪！”

    常天捂着嘴，看看青萝，又看看金大.麻子，“大哥，你……”

    “你什么？云姑娘不是外人！”金大.麻子继续抚着手中的长剑，敛起怒容，面带微笑，“萧漠的夫人，我早有耳闻，大喻国京都京兆尹小姐云青茵，一个神奇的女子，幼年痴傻，在大婚之日忽然病愈恢复正常。因为姑娘的神奇，曾被喻国人诬为妖孽。如今一见，就连我金□□子都有些疑惑，除了妖或仙，难道世上真有姑娘这样的凡人？”

    青萝看着金大.麻子和常天的举止，感觉颇有异样，这两个人对喻国和奚国的战况军备如此了解，竟也不似一般的江湖人。

    他们将萧漠抓起来，还不知有什么目的，她还要试探一番。

    见金大.麻子对她开始了漫无边际的猜测，青萝敷衍笑道：“那么金庄主也觉得，我是妖？”

    金大.麻子听了，立即大笑起来，“我从未见过妖是什么样子。但是，像云姑娘这样美的妖，倒也没有什么可怕。”

    他对着常天点头道：“常天，带云姑娘到绿荫山庄最好的客房休息，一定要小心侍候，不得有误。”

    常天一脸懵懂，只好搔搔头发，抱拳道：“是。”又欠身对青萝道：“夫人，请。”

    青萝抿唇，也不答言，便转身出了门。常天紧赶两步跟上，在前面带路，一直向院外走去。

    青萝一路不曾回顾，却可以感觉到金大.麻子的目光一直跟着她出了院门，直到她转过院外的花丛，那种压力才消失不见。

    这个绿荫山庄，以及这个金大.麻子，一定不简单。萧漠留在这里，一定是想了解其中的详情。虽说互为敌国，而且初见被缚，可是这个金大.麻子，也许内里并不似表面看上去那样充满敌意。

    喻国的军士已经在崆山出现，而且在暗中下手，利用霸山刀不露踪迹地追杀他们。既然金大.麻子已经对此有所了解，他们倒要看看他对喻国这些追兵的态度。

    如今身在绿荫山庄，混迹于金大.麻子和霸山刀抢夺地盘和势力的争斗中，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横竖，有她在，他们也绝对不会遇到危险。

    青萝被常天指引，来到金大.麻子所在的小院子旁边的一处院落。此处与方才的院落不同，花花草草少了些，换成了雅致名贵的摆设。屋中银屏绣帐，宝鼎盈香，竟可媲美官府人家的寝室。

    看着常天也不明所以的样子，一定也并不懂得他家老大的用意。青萝环顾了一下室内，微笑道：“绿荫山庄的客房竟然如此华丽，竟比庄主的住处还要考究。”

    常天随口道：“夫人言重了。我大哥喜欢清静，平日并不与我们一起住在绿荫山庄的。他虽一人独居山里，却是每日会过来与我们相聚。”

    青萝故意道：“可惜，今日因为我与夫君的事，扰了绿荫山庄的安静了。知道我们乃是喻国的人，你家庄主一定很失望吧？”

    常天忙摇头道：“哪里哪里，我大哥虽未上过战场，但对于喻国的名将都有耳闻，其中他最钦佩的，莫过于萧家父子……”

    他说到此，自悔失言，忙将话咽下去，后退两步道：“夫人休息吧，常天先退下了。”

    他后退两步，出门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夫人不必担心，我觉得，我大哥是不会加害萧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