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相亲,卉安和爸妈常常闹的脸红脖子粗。爸妈总怕卉安卖不掉,或者卖不到他们满意的主子,更怕别人的闲言碎语和他们自以为是的责任。
您女儿还没嫁人啊?要找什么样的啊?
别人冷嘲热讽的吐沫星子喷的爸妈满头满脸。
女儿不嫁掉永远是父母心头大患,女儿生来干什么?就是嫁人的,由不得女儿想不想愿不愿,不嫁人也可以,那就去死。活着的一天你就要嫁,女儿不是女儿,只有嫁了人才是女儿。不嫁人就是父母的仇人。
相亲就相亲吧,卉安清楚,就算相亲到老到死,也没有一个男人会娶她,她结婚有两个条件:
一、不生孩子。
二、男人给她洗衣做饭。
卉安常常在爸妈面前说她的这两个条件,爸妈听了无动于衷,爸妈认为她的话是儿戏吧?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没有这样的人,她死也不嫁,这样的苛刻条件,大概只有离婚有孩子的男人才能接受。
慢慢的,卉安懒得和爸妈争执,相亲大多也只是一面之缘,第二次见面的少之又少,就算哪里偶然遇到,也早被她丢进了忘川。
和江河见面后,卉安想,又是一个一面之缘的过客。卉安只记得她回家前江河问她:
你回去时怕不怕?
怕什么?
怕鬼啊。
不怕。
江河听了卉安的回答,微微一笑,骑着摩托车绝尘而去。
江河在离县城很近的镇上上班,那个镇,是卉安的母校,是卉安上学的全部生活中最快乐最难忘的日子,也是卉安一生中难得的快乐时光,永难再有的快乐之年。
卉安第二天正常上下班,下班回家后,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客厅电话响,家里没人,卉安跑去接。
喂,谁啊?
是我,江河。
哦。
晚上有事吗?
没有。
我们出来玩吧。
好。
没多久江河在门外喊卉安,卉安开门,看到江河依车而立,白衣白裤。
卉安锁好大门,坐在江河摩托车后,问他:
我们去哪?
你说呢?
不知道。
去我住的地方,好不好?
嗯。
江河带卉安到他上班也是住处的地方,是卉安母校的对面。看到母校,卉安喜悦又羞愧,羞愧母校转学后,她又渐渐成了抬不起头的差生,又胖得和从前判若两人,她羞于见母校的老师,可是,母校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
江河热情的和认识的人打招呼。
江河单位的小院里种了些菜,让人有家的温馨感,卉安在寂静的院里转悠,江河的同事都下班了。
江河走到菜棚前,摘了条黄瓜递给卉安,卉安接过来手随便一擦就吃起来,江河微笑的看着卉安,说:
周围人都很关心我,问我要要找什么样的女孩,这下有了你,很快会传开了。我朋友叫我们去吃饭,你去不去?
不去。
卉安惶恐的摇头,八字还没一撇,怎么能这样随便招摇。
老师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有你了,老师说你挺文气,学习也认真,只是学不好。
你可别对别人说我的名字啊。
我不会说,只说你单位。
卉安这才放心,她觉得因为江河,她一下子从默默无闻变的人尽皆知。
江河住的房间,收拾的干净整齐。两人聊了一会,江河问卉安:
你晚上想吃什么?
吃冰,你想不想吃?
嗯,走吧。
两人到县里一家冷饮店吃东西。
卉安从什么时候喜欢吃冰的?今年?去年?
那毕业了,卉安有时间可以和那畅聊畅玩,卉安和那在一起喜欢买雪糕吃。后来,夜市上卖炒冰,慢慢的,县里开了几家冷饮店,吃冰的感觉比吃雪糕好太多。
两人吃完出来,江河骑车在街上走,不知去哪里好,最后两人在河边停下来。河两边修建了围栏,种了垂柳,一个连着一个的花坛,于是,成了男女约会的好地方。
卉安和江河在河边的围栏边上坐下。
坐了一会,两人都默默的,卉安想起第一次相亲的有始无终,问他:
如果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你会不会告诉我?
会,怎么这么问?
我第一次相亲,那男孩也没说行不行,忽然不理我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盼了好久等他回音,等的滋味太难受了。
哦,你放心,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江河看着卉安认真的说。
因为吃冰吧?卉安觉得凉意袭来,身体不由的缩了一下,说:
有点冷了。
回家吧。
江河说着要站起来。
我不想。
我把衣服脱给你。
不要,脱了给我你穿什么?
我里面有背心。
背心,现在还有年轻男人穿。卉安忽然想起爸穿着白背心在闷热的厨房挥汗如雨做饭的情景,潜意识里,她想要爸一样的男人吗?可是,是退休以后的爸,而不是年轻时工作第一的爸。不,卉安不会像妈一样甘心站在男人身后支持自己的男人干事业,她要找一个站在身后支持自己干事业的男人,否则,宁缺毋滥。一时间,卉安因江河的一句话波涛暗涌。
卉安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向江河的手获取暖意,仅仅因为背心让卉安对他全然信任?还是因为江河不吸烟不喝酒?
江河迟疑了几秒,才慢慢握着了卉安冰凉的一只手,轻轻的摩挲着,轻悄的说:
是有点凉。
卉安感受着江河的温暖一点一点的流到冰凉的手上。江河的另一只手也轻柔的握住卉安的另一只冰凉的手,一阵阵的暖风在卉安的身体里轻轻吹拂,冷渐渐被温暖取代。卉安的头懒懒的靠在江河的肩上,两人的头挨的越来越近,江河的手轻抚着卉安凉凉的手臂,然后身体向卉安身边挪动一些,轻轻的把卉安圈在怀中,两手轻柔的抚着卉安的双臂,凉意彻底从卉安身上逃离。
卉安第一次被一个男人亲密的抱在怀中,她听着江河平稳有力的心跳,满足的靠着他,一辈子就这样靠着他。
江河握着卉安的手在他微微刺手的下巴和脸上来回摩挲,卉安问:
你喜欢的是我还是我家?
我要的是你,不是你家。我们自己攒钱办事,不花父母的。你不怕我对你有邪念吗?有个男人见女孩第二次差点对她施暴。
我相信你。
要是我控制不住呢?
我帮你啊。
你真是个小妮儿啊!小妮儿啊!
听着江河连着两个“小妮儿”,卉安觉得全身化成了温柔的一江春水在江河身上缓缓流淌。
我们才见面两回你就让我抱,要是换成别人怎么办啊?
我信你,我看过三级片。
卉安在江河面前像小孩子耍宝一样,刹那间得意忘形,江河吃惊的问:
在哪看的?
我哥房里。
江河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卉安问:
你看过没有?
看过,电脑里有,有些动作我觉得恶心,你会不会?
不会。
回去吧,男女相处都是女孩催着走,可是我们俩是我催你,别让你父母担心,早点回去。
卉安靠在他怀里不动,不理他。
我看看几点,行不行?
江河和卉安拉开些距离,掏出兜里的传呼看了一下,说:
九点,九点半走,好不好?
说完把卉安圈在怀里,说:
要是有一天你无处可去会不会去找我?
要是会呢?
要是你来找我,你睡床上,我拿一张席子睡外面。
哈哈哈!
卉安笑起来,其实内心却相信江河的话。
江河又一次看传呼,说:
九点半,走吧。
我不想回去,我爸睡的比较晚。
十点,好不好?
两人又依偎在一起。
要是你爸把你赶出来,你咋办?
我去找你。
我也不管你呢?
找我同学。
这就对喽!
江河赞赏道。
两人脸贴脸说话,江河的话音在卉安脸上震荡,双臂包着卉安的双臂,他的胳膊上被蚊子咬了五六个疙瘩。
你的血香,我的只有两个。
卉安得意的举起胳膊给江河看,江河淡淡的看了一眼,说出的话让卉安泄气又感动。
不是,是我的包着你的,我在外面,蚊子当然咬我了。小时候人家都说我像女孩,七岁做饭,十三岁会擀面条蒸馍,谁叫我是老大呢?
江河说完轻叹了口气,掏出传呼看,说:
十点了,回去吧。
卉安沉默,江河又叹气,说:
十点半?
江河抱累了吗?看完时间,他转到卉安对面坐下,两张脸近在咫尺的对看,江河似乎看到了她灵魂深处,目不转睛的直视让她恐慌,只有任曾经这样肆无忌惮的直视过她,任呢?在哪里?想象牙塔内和女孩热恋吗?
江河问:
你沉着脸想什么?
想事。
想什么事?
我脑中一片空白。
你不是说想事吗?
想一片空白的事。
卉安伸手拉江河到身边,靠向他,江河张开双臂把她拥在怀里,说:
从九点一直推到现在,现在又说十一点,警察会抓我们的。
抓我们干什么?
半夜三更的。
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呢?
江河,记住了吗?
隔了一会,江河问:
忘了我名字没有?
没有。
卉安笑着说。
我不到一米六五。
我知道。
你这不也记住了嘛。
什么都记不住那不是白痴啊。
要是咱俩都下岗了,我种地你做饭。
不!我赚钱养你。
江河的手在卉安双臂上轻轻的抚摸,卉安问:
我胖不胖?
不胖。
现在流行瘦美。
我不喜欢太瘦的,我抱着你舒服吗?
当然,你呢?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当然舒服。
你抱着我会不会冲动?
不会。
江河否认,一会儿又叹气般说:
不冲动是假的,冲动又如何,要控制。
听了江河真诚的话,卉安觉得舒心惬意的温情在他们的心间静静流淌,她更靠近江河怀里些,他们之间是如此的纯洁真实。
江河说:
穿着工作服不好。
为什么?
穿着工作服谈情说爱。
我还是不懂。
好好想想。
我想不出来。
慢慢想。
江河就是不告诉她答案。
卉安想不明白,带着这样的困惑,江河把卉安送回家。
晚上,躺在床上,卉安的心跳很快,全身发热,面红耳赤,她尽力忽视他,不在乎他,不对他动情,卉安忽然想起书上看过的一句话:
当你想征服别人时,你已经被别人征服。
卉安不想征服江河,只是不想陷入感情的漩涡,想着江河的怀抱,温暖的怀抱,江河的脸在她脖子间摩擦,江河轻唤她:
小妮儿啊!小妮儿啊!
卉安失眠了,满足甜蜜的失眠。
天,总算亮了,天亮了,还要上班。卉安朦胧模糊的睡去了,直到爸在楼下喊:
卉安!吃饭啦!
卉安懒懒的穿衣起床,下楼刷牙洗脸吃早饭。
卉安机械麻木的推自行车出家门,爸在身后关上大门,她骑着自行车走在人潮中。
嗨!
身后有男声响起。
卉安回头,看到身后一身洁白的江河骑着摩托车跟了上来,想起自己昨晚赖在他怀里不肯回家,卉安的脸火辣辣的火烧着一样。
江河阳光般灿烂的笑着,望着卉安说:
昨晚睡的好吗?
嗯,好。
卉安胡乱的点头,不敢看江河灿烂的笑脸,在他耀眼的笑脸下,她觉得自己卑微如尘土,自己什么也没有,工作是临时的,长的又矮又胖还讨厌打扮。
江河看出卉安紧张不安了吧?解围似的说:
我去局里办点事。
哦,那你先走吧。
好,我先走了。
看着江河干净清爽的背影渐渐从视线里模糊消失,卉安的心跳才慢慢平稳下来,脸也没那么热了。
平静?真的平静吗?上班的时间慢如蚁行,卉安一次次看时间,什么都不想做,电话响时,同事总看向他,有的同事直接喊:
卉安!接电话。
卉安烦闷的走向电话,有的同事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似乎在说:
活该!
毕竟有人帮她,阳,珊,夏叔。卉安感激他们,欠着他们一份深深的人情。
不能想他,想人的时候真烦恼,想也见不到他,卉安想他时,就以为自己在做梦,梦总要醒的。卉安对任何事都不敢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梦,森林里的夕阳,那是多么微弱的光。卉安的生活,就是梦。甚至,梦也不是,梦中还有微光,而她的整个生命,是黑暗无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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