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小说:笨妞 作者:青角米虫
    因为相亲,卉安和爸妈常常闹的脸红脖子粗。爸妈总怕卉安卖不掉,或者卖不到他们满意的主子,更怕别人的闲言碎语和他们自以为是的责任。

    您女儿还没嫁人啊?要找什么样的啊?

    别人冷嘲热讽的吐沫星子喷的爸妈满头满脸。

    女儿不嫁掉永远是父母心头大患,女儿生来干什么?就是嫁人的,由不得女儿想不想愿不愿,不嫁人也可以,那就去死。活着的一天你就要嫁,女儿不是女儿,只有嫁了人才是女儿。不嫁人就是父母的仇人。

    相亲就相亲吧,卉安清楚,就算相亲到老到死,也没有一个男人会娶她,她结婚有两个条件:

    一、不生孩子。

    二、男人给她洗衣做饭。

    卉安常常在爸妈面前说她的这两个条件,爸妈听了无动于衷,爸妈认为她的话是儿戏吧?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没有这样的人,她死也不嫁,这样的苛刻条件,大概只有离婚有孩子的男人才能接受。

    慢慢的,卉安懒得和爸妈争执,相亲大多也只是一面之缘,第二次见面的少之又少,就算哪里偶然遇到,也早被她丢进了忘川。

    和江河见面后,卉安想,又是一个一面之缘的过客。卉安只记得她回家前江河问她:

    你回去时怕不怕?

    怕什么?

    怕鬼啊。

    不怕。

    江河听了卉安的回答,微微一笑,骑着摩托车绝尘而去。

    江河在离县城很近的镇上上班,那个镇,是卉安的母校,是卉安上学的全部生活中最快乐最难忘的日子,也是卉安一生中难得的快乐时光,永难再有的快乐之年。

    卉安第二天正常上下班,下班回家后,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客厅电话响,家里没人,卉安跑去接。

    喂,谁啊?

    是我,江河。

    哦。

    晚上有事吗?

    没有。

    我们出来玩吧。

    好。

    没多久江河在门外喊卉安,卉安开门,看到江河依车而立,白衣白裤。

    卉安锁好大门,坐在江河摩托车后,问他:

    我们去哪?

    你说呢?

    不知道。

    去我住的地方,好不好?

    嗯。

    江河带卉安到他上班也是住处的地方,是卉安母校的对面。看到母校,卉安喜悦又羞愧,羞愧母校转学后,她又渐渐成了抬不起头的差生,又胖得和从前判若两人,她羞于见母校的老师,可是,母校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

    江河热情的和认识的人打招呼。

    江河单位的小院里种了些菜,让人有家的温馨感,卉安在寂静的院里转悠,江河的同事都下班了。

    江河走到菜棚前,摘了条黄瓜递给卉安,卉安接过来手随便一擦就吃起来,江河微笑的看着卉安,说:

    周围人都很关心我,问我要要找什么样的女孩,这下有了你,很快会传开了。我朋友叫我们去吃饭,你去不去?

    不去。

    卉安惶恐的摇头,八字还没一撇,怎么能这样随便招摇。

    老师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有你了,老师说你挺文气,学习也认真,只是学不好。

    你可别对别人说我的名字啊。

    我不会说,只说你单位。

    卉安这才放心,她觉得因为江河,她一下子从默默无闻变的人尽皆知。

    江河住的房间,收拾的干净整齐。两人聊了一会,江河问卉安:

    你晚上想吃什么?

    吃冰,你想不想吃?

    嗯,走吧。

    两人到县里一家冷饮店吃东西。

    卉安从什么时候喜欢吃冰的?今年?去年?

    那毕业了,卉安有时间可以和那畅聊畅玩,卉安和那在一起喜欢买雪糕吃。后来,夜市上卖炒冰,慢慢的,县里开了几家冷饮店,吃冰的感觉比吃雪糕好太多。

    两人吃完出来,江河骑车在街上走,不知去哪里好,最后两人在河边停下来。河两边修建了围栏,种了垂柳,一个连着一个的花坛,于是,成了男女约会的好地方。

    卉安和江河在河边的围栏边上坐下。

    坐了一会,两人都默默的,卉安想起第一次相亲的有始无终,问他:

    如果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你会不会告诉我?

    会,怎么这么问?

    我第一次相亲,那男孩也没说行不行,忽然不理我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盼了好久等他回音,等的滋味太难受了。

    哦,你放心,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江河看着卉安认真的说。

    因为吃冰吧?卉安觉得凉意袭来,身体不由的缩了一下,说:

    有点冷了。

    回家吧。

    江河说着要站起来。

    我不想。

    我把衣服脱给你。

    不要,脱了给我你穿什么?

    我里面有背心。

    背心,现在还有年轻男人穿。卉安忽然想起爸穿着白背心在闷热的厨房挥汗如雨做饭的情景,潜意识里,她想要爸一样的男人吗?可是,是退休以后的爸,而不是年轻时工作第一的爸。不,卉安不会像妈一样甘心站在男人身后支持自己的男人干事业,她要找一个站在身后支持自己干事业的男人,否则,宁缺毋滥。一时间,卉安因江河的一句话波涛暗涌。

    卉安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向江河的手获取暖意,仅仅因为背心让卉安对他全然信任?还是因为江河不吸烟不喝酒?

    江河迟疑了几秒,才慢慢握着了卉安冰凉的一只手,轻轻的摩挲着,轻悄的说:

    是有点凉。

    卉安感受着江河的温暖一点一点的流到冰凉的手上。江河的另一只手也轻柔的握住卉安的另一只冰凉的手,一阵阵的暖风在卉安的身体里轻轻吹拂,冷渐渐被温暖取代。卉安的头懒懒的靠在江河的肩上,两人的头挨的越来越近,江河的手轻抚着卉安凉凉的手臂,然后身体向卉安身边挪动一些,轻轻的把卉安圈在怀中,两手轻柔的抚着卉安的双臂,凉意彻底从卉安身上逃离。

    卉安第一次被一个男人亲密的抱在怀中,她听着江河平稳有力的心跳,满足的靠着他,一辈子就这样靠着他。

    江河握着卉安的手在他微微刺手的下巴和脸上来回摩挲,卉安问:

    你喜欢的是我还是我家?

    我要的是你,不是你家。我们自己攒钱办事,不花父母的。你不怕我对你有邪念吗?有个男人见女孩第二次差点对她施暴。

    我相信你。

    要是我控制不住呢?

    我帮你啊。

    你真是个小妮儿啊!小妮儿啊!

    听着江河连着两个“小妮儿”,卉安觉得全身化成了温柔的一江春水在江河身上缓缓流淌。

    我们才见面两回你就让我抱,要是换成别人怎么办啊?

    我信你,我看过三级片。

    卉安在江河面前像小孩子耍宝一样,刹那间得意忘形,江河吃惊的问:

    在哪看的?

    我哥房里。

    江河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卉安问:

    你看过没有?

    看过,电脑里有,有些动作我觉得恶心,你会不会?

    不会。

    回去吧,男女相处都是女孩催着走,可是我们俩是我催你,别让你父母担心,早点回去。

    卉安靠在他怀里不动,不理他。

    我看看几点,行不行?

    江河和卉安拉开些距离,掏出兜里的传呼看了一下,说:

    九点,九点半走,好不好?

    说完把卉安圈在怀里,说:

    要是有一天你无处可去会不会去找我?

    要是会呢?

    要是你来找我,你睡床上,我拿一张席子睡外面。

    哈哈哈!

    卉安笑起来,其实内心却相信江河的话。

    江河又一次看传呼,说:

    九点半,走吧。

    我不想回去,我爸睡的比较晚。

    十点,好不好?

    两人又依偎在一起。

    要是你爸把你赶出来,你咋办?

    我去找你。

    我也不管你呢?

    找我同学。

    这就对喽!

    江河赞赏道。

    两人脸贴脸说话,江河的话音在卉安脸上震荡,双臂包着卉安的双臂,他的胳膊上被蚊子咬了五六个疙瘩。

    你的血香,我的只有两个。

    卉安得意的举起胳膊给江河看,江河淡淡的看了一眼,说出的话让卉安泄气又感动。

    不是,是我的包着你的,我在外面,蚊子当然咬我了。小时候人家都说我像女孩,七岁做饭,十三岁会擀面条蒸馍,谁叫我是老大呢?

    江河说完轻叹了口气,掏出传呼看,说:

    十点了,回去吧。

    卉安沉默,江河又叹气,说:

    十点半?

    江河抱累了吗?看完时间,他转到卉安对面坐下,两张脸近在咫尺的对看,江河似乎看到了她灵魂深处,目不转睛的直视让她恐慌,只有任曾经这样肆无忌惮的直视过她,任呢?在哪里?想象牙塔内和女孩热恋吗?

    江河问:

    你沉着脸想什么?

    想事。

    想什么事?

    我脑中一片空白。

    你不是说想事吗?

    想一片空白的事。

    卉安伸手拉江河到身边,靠向他,江河张开双臂把她拥在怀里,说:

    从九点一直推到现在,现在又说十一点,警察会抓我们的。

    抓我们干什么?

    半夜三更的。

    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呢?

    江河,记住了吗?

    隔了一会,江河问:

    忘了我名字没有?

    没有。

    卉安笑着说。

    我不到一米六五。

    我知道。

    你这不也记住了嘛。

    什么都记不住那不是白痴啊。

    要是咱俩都下岗了,我种地你做饭。

    不!我赚钱养你。

    江河的手在卉安双臂上轻轻的抚摸,卉安问:

    我胖不胖?

    不胖。

    现在流行瘦美。

    我不喜欢太瘦的,我抱着你舒服吗?

    当然,你呢?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当然舒服。

    你抱着我会不会冲动?

    不会。

    江河否认,一会儿又叹气般说:

    不冲动是假的,冲动又如何,要控制。

    听了江河真诚的话,卉安觉得舒心惬意的温情在他们的心间静静流淌,她更靠近江河怀里些,他们之间是如此的纯洁真实。

    江河说:

    穿着工作服不好。

    为什么?

    穿着工作服谈情说爱。

    我还是不懂。

    好好想想。

    我想不出来。

    慢慢想。

    江河就是不告诉她答案。

    卉安想不明白,带着这样的困惑,江河把卉安送回家。

    晚上,躺在床上,卉安的心跳很快,全身发热,面红耳赤,她尽力忽视他,不在乎他,不对他动情,卉安忽然想起书上看过的一句话:

    当你想征服别人时,你已经被别人征服。

    卉安不想征服江河,只是不想陷入感情的漩涡,想着江河的怀抱,温暖的怀抱,江河的脸在她脖子间摩擦,江河轻唤她:

    小妮儿啊!小妮儿啊!

    卉安失眠了,满足甜蜜的失眠。

    天,总算亮了,天亮了,还要上班。卉安朦胧模糊的睡去了,直到爸在楼下喊:

    卉安!吃饭啦!

    卉安懒懒的穿衣起床,下楼刷牙洗脸吃早饭。

    卉安机械麻木的推自行车出家门,爸在身后关上大门,她骑着自行车走在人潮中。

    嗨!

    身后有男声响起。

    卉安回头,看到身后一身洁白的江河骑着摩托车跟了上来,想起自己昨晚赖在他怀里不肯回家,卉安的脸火辣辣的火烧着一样。

    江河阳光般灿烂的笑着,望着卉安说:

    昨晚睡的好吗?

    嗯,好。

    卉安胡乱的点头,不敢看江河灿烂的笑脸,在他耀眼的笑脸下,她觉得自己卑微如尘土,自己什么也没有,工作是临时的,长的又矮又胖还讨厌打扮。

    江河看出卉安紧张不安了吧?解围似的说:

    我去局里办点事。

    哦,那你先走吧。

    好,我先走了。

    看着江河干净清爽的背影渐渐从视线里模糊消失,卉安的心跳才慢慢平稳下来,脸也没那么热了。

    平静?真的平静吗?上班的时间慢如蚁行,卉安一次次看时间,什么都不想做,电话响时,同事总看向他,有的同事直接喊:

    卉安!接电话。

    卉安烦闷的走向电话,有的同事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似乎在说:

    活该!

    毕竟有人帮她,阳,珊,夏叔。卉安感激他们,欠着他们一份深深的人情。

    不能想他,想人的时候真烦恼,想也见不到他,卉安想他时,就以为自己在做梦,梦总要醒的。卉安对任何事都不敢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梦,森林里的夕阳,那是多么微弱的光。卉安的生活,就是梦。甚至,梦也不是,梦中还有微光,而她的整个生命,是黑暗无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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