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女在父母心中永远是孩子。
父亲晚上出去办事,打几次电话问卉安:
吃饭没?
晚上怕不怕?
我一会就回来。
中午卉安匆匆回家吃饭,妈不在家,厨房如蒸笼般闷热,父亲穿着白背心在厨房挥汗如雨的做饭,做好后盛好饭端到饭桌上才叫:
卉安!吃饭啦!
卉安跑到饭桌前坐好,拿起筷子吃父亲做的饭,看卉安吃了几口,父亲问:
好不好吃啊?
卉安故意皱了皱眉,说:
不好吃!
真不好吃啊?
父亲紧张的问,卉安点点头,忍不住大笑说:
哈哈哈!骗你的,爸!
你这个妞呗!
爸笑着用食指在卉安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天渐渐热起来,不知何时,校园里的女生已经是飘逸的裙子满天飞。
卉安发育发胖后,和裙子短裤彻底绝缘,她的大粗腿,不敢暴露在阳光下。
卉安喜欢上吃雪糕,且认识了一个糕友——那宁。
那宁从高二开始一直和卉安同班,以前两人只是点头之交。高三下学期,卉安不知不觉和那宁走近了?还是那宁先走近卉安的?两人常常一起去学校的小卖铺买雪糕吃,后来,卉安记满心事的日记也毫不保留的给那宁看,那宁的日记也放心的给卉安看,卉安喜欢的文章摘抄也给那宁看。
卉安那些伤感惆怅见不得光的朦胧情感,宁认真的看完后,写了句评语:
也许,这就是成长。
卉安的摘抄本上,宁写了首汪国真的一首诗《热爱生命》。
热爱生命
我不想是否能够成功
既然选择了远方
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去想能否赢得爱情
既然钟情于玫瑰
就勇敢的吐露真诚
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
既然目标是地平线
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
只要热爱生命
一切
都在意料中
看着摘抄本上宁干净隽秀的钢笔字,卉安心里满满的感动。她知道,宁看懂了她不为人知的苦闷心事,而宁,同样有属于她的苦闷心事。
那时,文科班是汪国真和刘墉文集盛行的时期,每个人都看两人的文章,卉安还买了两人的盗版文集。学校里摆地摊卖的古今中外名著全是盗版的,便宜,十块钱厚厚的一本,正版,要多五到十倍的钱。
《复活》,《三剑客》,《平凡的世界》,《围城》……。班里看名著成风,语文老师鼓励同学们多看名著开阔眼界心胸,提高写作能力,而不要陷进八股文的条条框框里,只知道技巧,脑中却空无一物。
午饭后回学校,距离教室还有十几米,卉安看到任站在教室门旁。
看到任,卉安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微笑?默然走过?卉安还在想,心脏已经乱跳的厉害,任目不转睛的凝视卉安,面无表情的看着卉安走过来,卉安低下头,逃一样在任的目光中走进教室。
卉安和任的座位相差四五排,还是时常能听到任熟悉的轻叹声和咳嗽声,卉安想不通,优等生的任也会有很多烦恼吗?
下午放学后,卉安坐在课桌前抄喜欢的文章,教室里没有几个人,任也出去了。
忽然,身后一个男生拍了卉安的后背一下,轻声说:
用一下你的水洗洗脸。
卉安扭头向后看,啊!是任,任满脸的汗水往下流淌,是去打球或跑步了吗?
嗯!好!好!
卉安慌乱的应着任,手有些颤抖的拿课桌上自己的水杯,拧开杯子的盖,朝任两个手心里倒早已凉了的开水,杯子里的水倒了大半,任说:
好了!谢谢!
任深深的看了卉安一眼,从卉安身边走过,走出了教室。
卉安呆呆的看着任的身影在教室门口消失,心乱如麻。刚才她倒一下水任洗一下脸的画面像梦境,任的背影消失了,卉安的梦也醒了。那少了大半杯的开水哪去了?蒸发掉的,是吗?
精心准备了三年的黑色七月来了又去。
卉安做好了各方面的心里准备,考不上绝不复读。她复读怕了,那压抑的复读教室,她再也不敢走进去。
分数出来了,分数线上了,但三个志愿全成了镜花水月空中楼阁。
爸说:
你再重新填报志愿吧?
不!
卉安拒绝了,再填报志愿,意味着高价上大学,她不愿意再花爸的钱上学了,爸说:
不上学你不要后悔!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不后悔!
卉安的学子生涯至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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