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闭上眼睛，两行泪顺着通红的脸颊滑落下来，捏住衣襟的手上传来浴袍柔软的触感，清冽的气息再次靠近。
情急之下，宁语脱口而出，“渊哥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手背上浴袍的触感突然没了，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围住了肩膀。
宁语睁开眼，发现自己带过来的毛毯，不知何时，已轻轻搭在肩上，围住将要滑落的衣服。
而厉星渊，已在落地窗边一把躺椅上坐下，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点按着，似是在跟什么人发信息。
逆着光，他皮肤泛着白皙的光泽，有水珠从他湿润的发梢滑落，滴在手机屏幕上，被他抬手拭去。
整个人清爽干净，全然不似方才在书架前那般对她时阴郁的模样。
发完之后，他放下手机，顺手端起面前小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掀起眼皮缓缓看过来，“我以前是怎样的？”
宁语还陷在刚刚的情绪里没出来，一时被他这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茫然抬眼。
她双颊通红，眼里还嗪着些泪，眼尾的泪痣在哭过之后更是显眼，像是一朵清晨带着露珠的水仙花，清新而柔弱。
他又开口：“既然觉得委屈，为何还要道歉？”
“啊？”
话题又是一转，宁语一时觉得确实好委屈，眼泪啪嗒啪嗒掉得更凶。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厉先生，毛毯我已经还给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厉星渊眼光遥遥看过来，落在她裹住双肩的毛毯上。
宁语低头看了一眼，恨不得当场将自己舌头咬下来。
她用手捏好衣襟，将毛毯重新放回沙发上，泪眼朦胧地看着厉星渊，“还给您了，我先走了。”
从沙发边到进门的电梯口，短短两米的距离，宁语紧紧捏着衣襟，走得忐忑不安。
这两天见厉星渊的事，包括清醒时和那些模糊朦胧不确定是不是梦的瞬间，像电影般在脑海中闪回播放。
也许，真的发生了一些自己不记得的事，让厉星渊把她看成是想靠近他的心机女，还是他最讨厌的那种愚蠢心机女。
但真的要她把所有一切都解释清楚，一方面她不想，另一方面，也许说出来他根本不会相信。
算了，就这样吧。
原本也没打算跟他再有过多交集。
现在被他当成讨厌的心机女，没准刚好是上天逼迫她不得不放下的契机。
宁语走到电梯门口，按亮按钮，电梯等了两秒才打开。
正准备进入时，迎面差点撞上个人，一手拿着个U盘，一手提着件裙子，头也不抬地往外走。
“我说老厉，你啥时候兴往家带女人了，还一大早的要衣服，昨晚上……”
看到面前站着的宁语时，向伟的话卡在喉咙口，上下打量宁语一番后，视线从她还带着泪的脸上转移到她掐住衣襟的手上。
向伟一脸了悟，呵呵一笑，将衣服递给宁语，“宁瑶小美女，我们又见面啦！我猜，这件衣服，应该是你要用的吧？”
厉星渊起身快步走过来，将向伟手里的衣服塞到宁语怀中，指指书架后面，“去换上吧！”
宁语本能地想推辞，但向伟在场，她并没有说太多，索性拿着衣服走进书架后的房间。
耳边传来向伟带着笑意的诘问，“老厉，没看出来啊，以前一直以为你这方面有问……啊，好疼！”
肩膀挨了厉星渊一圈，向伟一边揉一边瞪着他，“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难怪能把人衣服给……”
话被厉星渊打断：“少废话，拿来。”
向伟将u盘递给厉星渊，“你说你泡个澡都能把手机掉水里，让公司那些碎嘴八卦的知道了，还以为你这个冰山大总裁泡澡的时候看什么少儿不宜呢！”
厉星渊看了向伟一眼，没有说话。
向伟惊讶得摩拳擦掌：“卧/槽！被我说中了你！什么片儿？劲爆不？要不我来帮你恢复？”
厉星渊偏头看了看电梯门，“你可以走了。”
“嘿！不带这样的啊！你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兔死狗烹！”向伟被推得连连后退，情急之下成语溜得贼快。
“骂我还是骂你自己呢？”厉星渊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向伟看了一眼他的笑，终于住了嘴，“算了，算了，看在你头一次藏女人的份上，不跟你计较。我走了！你温柔着点，别把人给吓坏了！诶，你别推啊……”
电梯门骤然关上，把向伟未说完的话吞没。
偌大的空间再次陷入沉寂。
宁语在包中翻了个遍，幸运地找到一个心形的小曲别针。
她用曲别针将衣服重新扣起来，确保不会有走光的风险后，拿着向伟带来的衣服，走出房间。
这个空档，厉星渊已换掉身上的浴袍，穿了一身白色休闲装，整个人清爽明朗了不少。
他坐在落地窗边的办公桌前，不知道在倒腾什么，侧脸认真专注。
逆着早晨的阳光看过去，一副巨大的落地窗，极简的流线型办公桌和清爽而专注的背影，像极了一副绝美的明信片。
可惜，这样绝美的风景只适合看看而已，她早在那个世界，就失去了拥有的资格。
宁语将衣服原封不动地放到沙发上，厉星渊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被晨光晕染成琥珀色的眼睛里隐着探究的光芒。
宁语开口：“厉先生，衣服我就不换了，免得后面还给您又要再叨扰一次。您忙，我走了。”
不等厉星渊起身，宁语快速走到电梯门口，按亮按钮。
电梯门关上时，她看见厉星渊大步走过来，背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周身许是被晨光照过，少了些清冷，穿着白色休闲T恤，莫名让她想起厉星渊少年时的模样……
上班时间已到，公司不再如之前那样冷清。
从电梯口到公司门口，长长的一道走廊，宁语的出现引来两侧透明玻璃窗内无数双眼睛的观望和窃窃私语。
“卧/槽，我没眼花吧？这个小美女是从旁边那部电梯走出来的吗？”
“啧……之前是谁说冰山美人是gay来着！看到没，和美女共度良宵了！”
“喂，你们不觉得她有点眼熟吗？像参加选秀的那个谁，对！宁瑶！”
“诶，你一说还真是哈！不过，我怎么感觉她好像哭过，你看那眼睛和小脸蛋，红红的，看着好委屈……”
“不用说，又是一个被老板伤害的女人。不过她倒是比其他女人强多了，最起码，进了那部电梯。嗯！了不起！”
凑在玻璃窗上近距离观望的脸越来越多。
“你们和闲吗？要不要我给你们端个小板凳带份瓜子来啊？”向伟的身影在玻璃窗前一晃，趴在玻璃窗内的人一哄而散。
宁语向向伟点点头：“向先生，您忙，我先走了。”
向伟上下打量宁语一番，看到她衣服没换，也不点破。
他只呵呵一笑，“宁瑶小姐第一次来公司，就这样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走出去，未免显得我们公司太不懂待客之道。不如，我带宁小姐参观参观吧？我们公司可是有很多新奇玩意儿的。”
新奇玩意儿？
宁语白里透红的脸上沾着泪珠的大眼睛眨了眨，眼里露出好奇的光芒，眼光扫过静悄悄的电梯时，光芒一闪即逝。
她弯起嘴角，勉强一笑：“谢谢向总，我还是不打扰了。”
向伟快步上前挡住宁语的去路：“宁瑶小姐，你先别急着走啊！”
见宁语愣住，向伟话锋一转：“作为《青云渡》的制片人，我需要对可能的演员进行一个初步的了解。你不会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吧？”
向伟说完，越过宁语看了看依旧大门紧闭的电梯，心里暗骂一句，厉星渊你个不解风情不懂怜香惜玉的冰坨子，再不追下来，就等着注孤生吧！
宁语迟疑地点点头，向伟说的有道理，要想参演《青云渡》，最起码得让剧组老大对自己有个初步印象才行啊。
见宁语答应，向伟爽朗一笑，看到毫无动静的电梯时，嘴角抽了抽，随即伸手，“这边请，宁小姐。”
宁语不好意思地笑笑：“向总，您叫我宁瑶就好。”
向伟说了声好，当即喊着宁瑶开始带她参观起星游来。
至此，宁语终于知道了厉星渊出国留学了无音讯的那些年，他的生活大抵是怎样的。
留学的第二年，厉星渊便注册开创了星游，一直到毕业，星游在国外的发展相当迅猛，几乎占据了游戏品类市场70%的份额。
毕业后，原本打算继续在国外发展的厉星渊，因厉老爷子的原因不得不回国，便将公司总部转移到了国内。
回国之后，短短两个月内，公司开发的游戏产品便席卷国内各大品牌应用商店，市场份额从百分之十几迅速上升到百分之五十多，发展势头可谓是相当迅猛。
现在，公司除了主营游戏设计之外，还打算向动漫和影视行业发展。
几天前，公司成立了一个新的研发部门——时光中心。
据说是厉星渊某天突然提出来的。
当然，向伟只是将宁语带到时光中心门口转了一圈，公司的研发基地自然不会让她进去。
但就是这个时光中心却引起宁语极大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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