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京门》讲的是二皇子在几个皇子争斗之中最后大诏夺嫡的故事,女主宋云卿,便是出自锦州府,而宋云卿的好友赵青兰,便是沈景明今日大娶的人。
在小说里,白苏的存在无名无姓,只寥寥一笔,沈景明前妻白氏,入沈家不出三月而亡,是个福薄之人。之后便在没有提及。
所以,她竟穿越到了小说里,而且还是个无名无姓的路人甲?
白苏看完了整本书,里面对于赵青兰的描述不多,但也能看出赵青兰此人的心思毒辣,深谙后宅生存指南,书中可是将沈景明的一干姬妾治的服服帖帖,除了她,没有一个人能生下沈景明的子嗣,手段可见一斑。
白苏想到文中赵青兰的做派,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个贼老天,咋就不能让她安安稳稳的过一世吗?
这个沈家可是个大炮灰,里面藏着的事儿多着呢,她必须走。
逃是不能逃的,‘白苏’的记忆力,这个朝代对户籍的管理还是很严格的,出州府需要衙门的路引,除非上山为匪,不然她就算跑了也只能当个见不得光的黑户。
那就和离!必须和离!
白苏仔细回忆着自己曾经读过的古代的七出之条,想着到底要用哪个借口可以离开沈家。
天色将明才眯了过去。
翌日一早,沈宅大堂,二夫人刘氏一脸笑意的坐在主位,对面身着靛蓝长衫的中年男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茶杯,表情还算惬意。
其他沈家东院的人,除了几个姨娘,都在这儿了。
不多时,沈景明一声大红牵着同着喜色的赵青兰走了进来,两人脸上的喜悦不言而喻。
刘氏仔仔细细的瞧着赵青兰身姿摇曳,面露娇羞,其弱柳扶风又规矩地道的步态,顿时心情顺畅。
想着当初白苏敬茶之时,那走路的姿态,那浑身的泥土味,那怯弱的眼神,当时就气得她茶都喝不下,若非为了景儿的病,她何至于让那种女人进门。
如今,总算是好了。
“景明见过父亲、母亲。”
“青兰见过父亲、母亲。”
刘氏喜不自胜,赶紧道:“好好好,快起来快起来。”
沈默不苟言笑的脸上,此时也忍不住的眼角弯了弯。
丫鬟拿了两个蒲团过来,赵青兰和沈景明顺势跪地,接过递过来的茶水,给二人敬茶。
刘氏和沈默喝了茶,沈默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红封递过来:“日后好好过日子。”
“谢父亲。”两人接过红封,笑着点头。
刘氏也递了一个红封过来,还顺便让人呈上来一个红布盖着的托盘。
红布上,一套火红色的头面露出来,葡萄缠枝的镂空花纹,最顶上一颗宝石红的滴血,饶是在坐的都不是那等穷人,此时也不由得羡慕了。
她笑盈盈道:“我细细选了许久,只觉得这幅头面最为衬你,以后可要为我们沈家多多开枝散叶。”
赵青兰娇俏一笑,脸上染了红胭脂似的,低头抿唇,小声的道了一句:“是。”
“母亲还真是厚此薄彼,当初我进门的时候,可只得了一根银花簪,到了妹妹这儿,怎的这么多?母亲真是好偏的心啊。”
一句突如其来的话,惹得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门口,脸色微白身形消瘦的女人,穿着灰色布衣长裙,头上松松垮垮的绾了个妇人髻,无一点坠饰,素白的小脸比起街边吃不饱饭的叫花子也不遑多让,可偏偏说出的话让内里坐着的贵人都镇住了。
刘氏率先反应过来,眉头狠狠一皱:“白氏,你来做什么?”
白苏仿佛没瞧见她的冷脸,慢慢的走进去。
目光落在还跪在地上的赵青兰和沈景明身上,一扫而过,最后看向沈家二爷,沈默。
“夫君纳妾,我这个做妻子的,自然是要来讨被孝敬茶喝的。”
白苏说着,落座在旁边沈默的下首。
赵青兰脸色狠狠一变,抓着沈景明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
沈景明与赵青兰是青梅竹马,如今更是刚刚度过了洞房花烛,正是情深意浓的时候,哪能任由她被一个无知村妇侮辱?
“你胡说八道什么?青兰是我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正妻!”
白苏一笑:“夫君,姜朝男子正妻之位只有一人,不允平妻之位,我可是上了族谱与官籍的。”
言下之意,她赵青兰还是个妾室。
赵青兰蓦地转头看向沈景明,他可是承诺过她将这个女人扔到一边自生自灭的,如今她竟还占着正妻之位?
沈景明脸上挂不住,涨红着脸怒斥。
“够了,你一介村姑,我沈家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若是再闹下去,就滚出沈家,回你的下河村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等的就是这句话呢。
白苏在心里欢呼,脸上却瞬间惨白,哀婉凄楚,欲语还休的看向沈景明。
“诸位都看见了,夫君既决定如此,看来沈家确实已无我容身之地,不如就今日吧,白苏自请和离。”她收回目光,擦了擦眼角。
刘氏豁然起身:“不可!”
沈景明皱眉:“娘!”
赵青兰也压了压心底的喜意,眼睛闪了闪,她入府第二日,白苏便自请下堂,于她也名声有损。
“白氏,你若想走,倒也不是不可以。”刘氏眯了眯眼睛:“当初你离家之时,你母亲张氏拿了我沈府白银千两,如今不过将将三月,沈府好吃好喝待你,你却意欲此时离开,莫不是当我沈家好欺负的。”
白苏诧异,那个张氏倒是真敢要,在下河村那等一家一年花销不到三两银子的地界,她居然要了沈家一千两?
见她呆住,刘氏眼底划过一丝轻蔑:“我沈家素来良善,你若乖乖待在沈家,好好过日子,沈家自然不会亏待你,否则,不拿出这千两白银,你就休想离开。”
白苏压下心头的火气,挑唇一笑:“果真是良善的沈家,这娶妻的聘礼说的跟买卖丫鬟似的,二夫人怕是忘了当初拿着生辰八字找人叫天天不应的时候。”
刘氏的脸拉了下来,就连沈默表情都变了变。
坐下的几个二房三房的子女,看着性情大变的白苏,纷纷扬起看好戏的表情。
刘氏心气儿高,即便都知道当初让白苏嫁入沈家是为了什么,也容不得她这般说出口来。
“你一个乡下丫头,莫不是发癔症了,本夫人倒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人了,当初不过是路过下河村看你可怜,长得还算标志,这才允你给我儿做个玩伴,不曾想让你生了不齿的心思。”
“以你的身份,便是做我儿的通房都不够格,还敢假冒正妻之位!”
白苏轻笑:“夫人这话说的,我一个乡下丫头,又有何德何能动的了沈家的族谱官籍?谁真谁假,一看便知。”
“你……”刘氏瞪眼:“你算什么东西?沈家的族谱岂能是你想请就请的!”
白苏挑唇,讽刺道:“我自不算什么,不过外道沈家立世清明,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也罢,是我命苦,既你家少爷的身家性命分文不值,那这千两白银,我必想办法还与夫人。”
此言一出,不仅刘氏,就连沈默的脸都挂不住了。
白苏冷笑起身,就欲离开。
“等等。”赵青兰转头,精心描绘的面容衬的屋内莹莹光亮。
白苏想着,这个赵青兰长得还真是不错,一看就是富家大小姐教养长大的。
“妹妹可是有什么事儿?”她一句‘妹妹’叫的格外响亮。
赵青兰握紧了指尖,抿唇:“今日多谢姐姐提点,青兰会记住的。”
白苏挑眉,这是把她恨上了?
也对,这是人家欢欢喜喜的敬茶宴呢。
“好说。”她笑了笑离开了。
人刚走,刘氏就气的砸了一个杯子,冷着脸怒意冲冲。
要是可以,她也恨不得这个村妇赶紧滚开沈家,省的碍眼。
可沈景明的命,她赌不起!
“母亲,既然她自请和离,干脆一纸休书让她离了沈家就是。”沈景明不悦道。
刘氏气恼的瞪了他一眼,若非为了他,她怎么会留着白苏?又看了看一旁没说话的赵青兰,她心头微提。
“我等会儿就吩咐下去,白苏以后贬为妾室,不得出落秋院。青兰,你放心,母亲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原想着这个户籍的问题她可以瞒天过海,左右会给赵青兰嫡妻的脸面,却不曾想白苏直接捅破了。
现在也不知道白苏到底对景儿的影响有多大,若是换了文书之后景儿又病了,那可就糟了。
赵青兰神色终于缓和了些,沈默一直没有开口,这会儿才道:“给你三婶敬茶吧。”
刘氏下首,坐着一个身姿窈窕的面上含笑的妇人,瞧着比刘氏稍年轻了些。
“我家三爷一大早的被西院叫过去了,临走之前让我跟二哥二嫂告个罪,今儿喝不上景哥儿和他媳妇的茶了。”妇人笑着,眼底微微得意。刚看了一场好戏,心底可舒爽的紧。
首位上坐着的二爷沈默,放下茶杯:“西院可是有什么事?”
“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听闻昨个儿夜里老四回来了。”
刘氏不等沈默说话,就道:“那敢情好,等会儿景哥儿带着青兰去西院也给他四叔敬杯茶。”
他们东院这一屋子,合起来都是些庶出,西院那边住的才是平远候的嫡系。
“我记着白氏是五月节入的府吧,当时老四差人送过节礼,还给景哥儿和白氏特意备了份。”
周氏抿了一口茶,不动声色的瞟了刘氏一眼。
老四这人虽不爱管闲事儿,但承了老侯爷的根,处事最为公道,也最是厌恶后宅的腌臜事儿,白氏在他那儿已经过了名路,那此时若带着赵青兰去,岂不是凑上去招烦?
果然,刘氏一听,不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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