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浅笑望着她,深情款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深觉自己方才想的入神定然是错过了什么,抬起扇子扇一扇,略回他一笑,坐直身子摆正姿态。
多半是他前面这个妖娆的女人没事提起那些流言,他才道的这一句,是与不是有何相干,无非是一些传言而已。
她手执扇子站起身,越过那个妖娆的女人,朝岛主道:“此番荷塘风光正好,我且先去赏一赏,也不枉岛主的一番盛情。”
云融在她对面也站起身,道:“我同姑娘一道去。”
她朝云融笑着,云融便走过来与她一道走出亭子。
这会儿,夜幕早已降临,璀璨星幕流光溢彩,晚风微凉,拂去周身的暑气,怡然自得。
十里荷塘陷入沉睡,收起白日里摇曳多姿的花瓣,一朵朵含苞待放,却无损它的清香,沁入心扉。
心不在焉踩过脚下漫过石桥的浅水,云融却道:“天色暗了,蓝姑娘要小心脚下。”
“这些廊桥都是连在一起的吗。”
云融这一提,倒是让她分神在脚下,放眼望去,天色虽暗,各处亭楼悬挂的八角玲珑灯却甚是透亮,一盏接一盏,将周边的荷塘照耀的似白日一般璀璨,虽信誓旦旦说要赏花,脚下的廊桥似迷宫一样纵横交错,她是一步也不敢行差踏错。
不远处昭阳哥哥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直往她这处看,却奈何他初来乍到怕是也走不过来,她只好淡淡回过去一笑,南歌公主戒备的神情直盯着她,那位衣家三小姐倒与她的三五好友在迷宫玩的正开心。
“这便是岛上赏花宴的乐趣,即使看得见,却不一定能走到一处,顺着这条路走到底或许还有另一番巧遇。”云融顺着脚下望向远处。
这是要捉迷藏的意思?自从今日听过墙根后,甚觉这巧遇背后意味深长啊,她抬扇掩唇。
“难怪岛主的赏花宴让人万分期待。”这会儿她算明白,非宴与她说时,分明列举的是各湖主与君上之名,为何来的清一片都是年轻人,在她看来,虽是赏花之名,实则有暗度陈仓之嫌。
“一直唤我岛主也太见外,你既是轩辕的未婚妻,又是逐梦的亲妹妹,唤我云镜即可。”
他这一来,岂不是就剩轩辕与逐梦还有那个妖娆的女人?她忙回头一望,那个妖娆的女人正从亭子里走出来,一脸的愤恨,气势汹汹的差点没扭断腰的样子一摆一摆的走了,这是受了谁的刺激?
云镜也望了眼亭子,道:“黛族之人大都衣饰艳丽,性子爽辣,想要什么从来都是直来直往从不避讳,这位黛瑶姑娘便是黛族族长之女。”
这一族二族三族的她可不懂,直问:“她想要什么?”
云融团扇掩笑,道:“姑娘没瞧见她方才看轩辕庄主的眼神,只差没扑上去。”
“是吗?”她还真没注意看她的眼神,倒是被她的模样给唬住了,只是扑这词用的甚有趣,难不成轩辕还是什么香花异草引的狂蜂浪蝶蜂拥而至。
“轩辕也是冷情的很,分毫不留情面,姑娘一走,他便摆了一张臭脸冷言冷语的将黛瑶气得不轻。”
被他这一说,她甚后悔走的早,多留会儿不就能看看这般精彩的画面。
“她定是说了蓝姑娘的不是才惹轩辕庄主不满。”云融笑得颇有深意。
云镜也笑道:“确实,轩辕一向偏私又护短,怎容他人诋毁身边之人。”
不过占了他未婚妻之名,竟无端惹人嘲笑,况且,她哪里短了?真真世俗险恶的很,抬了扇子扇了又扇,已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轩辕与逐梦可是相识?”
云镜眨了眨眼,甚风趣的回:“他们二人都是闻名四海的人物,自然也是知根知底,至于他们是不是瞒着我私自见过,那就不得而知。”
“姑娘放心,他们打不起来,这不将来还是大舅子和妹婿的关系。”
云融安抚的甚贴心,可她却高兴不起来,有见过这么彼此无视的大舅子和妹婿么?
“小嫂子!”
凤戈的喊声远远的传来,也是惊动了不少荷塘里的人,她方才还在想凤戈怎的没随轩辕一道来。
幸好站在云融与云镜身后,她倒不是那么醒目,再一看,云镜竟十分头疼的模样啪的一声合起扇子,云融又笑得一副高深的模样,令她着实费解。
“还是这般爱大呼小叫。”
果然!他们根本就是老相识!
左思右想,各种汹涌的念头便止不住的冒出来。
“云镜,云融姑娘。”
凤戈挥着手朝他们走来。
“凤戈公子。”
“你这话痨不是忙着流连花丛,又跑来做什么?”云镜看见凤戈头疼万分,说话间也流露出不留情面的冷淡。分明和他不熟,他却径自与他兄弟相称,每年总要来岛上住些时日,闹腾一阵,俨然将仙归岛当成他的度假胜地,现如今比起轩辕倒是与他还要相熟几分。
“你身为主人却躲在这里。”凤戈极不客气的想要揽着他的脖子被云镜抬起扇子用力挡回去。
“轩辕呢?”凤戈站到他们面前后,这条水廊便尤其的拥挤,他四处张望,很快便发现亭子里的轩辕,又接道:“原来正与大舅子谈判啊。”
她不悦问:“谈判什么?”
气氛停滞了一瞬,凤戈在云镜和云融看好戏的眼神下十分机智道:“四海与十洲往后百年的繁荣安定。”
她啼笑皆非的看着他,他也能编的出来!
“小嫂子别不信啊,你问问他们我有说错吗?”凤戈挤眉弄眼的朝她笑。
云融含笑不语。
云镜不客气的说:“信口雌黄。”
“他这是落井下石。”凤戈对她强调。
她本来就不信,挥挥扇子也不与他较真。
总之,她算是悟出来了,世俗着实凶险万分,世俗之人更是一个个七窍玲珑心,而且仗势欺人!
“小嫂子别气,我教你一个办法,保证以后啊,这世上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她哼了一声算回答。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尽管问轩辕,他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管是这仙归岛的秘闻,五湖六国的传说,还是四海十洲遗失的宝物,你若问,他肯定会说。”
这算什么办法,她要问也不知从何问起啊,总不会在云雾山那会儿,逐梦的事她就能未卜先知的去找轩辕问吧……
“我们仙归岛的秘闻是什么?”云镜皱眉问,他怎么不知?
“打个比方而已,莫要介怀。”凤戈作势又要去揽云镜的肩,被他不客气的又推回去。
“轩辕庄主真这么无所不知?”云融笑着摇了摇团扇,颇有深意的问。
“这世上只有他不想知道的事。”凤戈又夸张的信口胡说。
风戈说的正起劲,突然,整座荷塘轰隆作响,脚下的水廊开始缓缓移动并向下收缩,水便漫上来,她提气腾飞,足尖点在荷叶上,凤戈与云融也是无碍,好巧不巧的,却将衣紫落和南歌公主往他们这处推来,云镜这会儿的功夫捞起衣紫落与南歌将她们抛给就近的凤戈,凤戈好歹是接住了衣紫落,接住南歌公主的间隙只是相隔一寸的距离却是错失良机。
荷塘中间露出好大的空洞,慌乱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她迅速移动身形,并非逞能,而是有十足的把握能拉住南歌公主的同时将跌下去的云镜一起救回来。
一切都如她料想的一般顺利,南歌公主也被凤戈接住,她转头便朝云镜伸出手,喊了一声:“云镜!”
云镜刹那的停顿后睁大眼朝她看过来,那一瞬间他总算是拉住她的手,却并非同她所设想的那般,反被他一把拉下去,两人同时消失在黑暗之中。
“小嫂子!”风戈大喊一声。
“喂……”南歌公主想喊又不敢喊的叫了一声。
“蓝姑娘……”衣紫落也喃喃喊了一声。
“凤戈公子,你先带两位姑娘回安全的地方,我去看看。”云融说话的同时,轩辕来到风戈身旁。
凤戈欣喜喊道:“轩辕。”
“我去寻蓝儿。”轩辕说完一眨眼就跳进去。
风戈摇头轻叹暗自嘀咕一句:“分明连路都走不动。”
“看来不必我们再操心了,还是先护送两位姑娘到安全的地方。”云融朝凤戈道。
凤戈不再多言,两人便一道飞身离去。
这种又是机关又是迷宫的地下无非是藏着什么宝贝,才会费尽思量的将寻宝的人绕的头晕,才能不费刀剑省去见血的功夫就能让人活活饿死在这里,最后宝贝也丢不了。
生平她最忌讳这样的地方,尤其的讨厌走迷宫玩捉迷藏这一类的游戏,却偏偏被拖到这个坑里来。
“蓝儿。”
当云镜突然间这么唤她时,她模模糊糊在黑暗中听起来,甚觉这声音有些触动到她的某根心弦,苦思良久却是无果,便遭到一顿指控。
“你为何不记得我?”
“我忘性大,更何况那都是十年之前的事了,那时我还甚恍惚。”
“那你为何记得轩辕?十年前,我们分明一起见过,既然我们三个都被封印了记忆,而你没有,却为何只记得轩辕一人?”
他声声质问,她支支吾吾赔笑两声,总不能说轩辕的眼睛比他生的好看,她便记住了?这不是平白让人家再次遭受重创,这种事她可做不出来,便补道,“可能是因为夜明珠。”
“夜明珠?”
云镜好似有些接受这个说法,她便趁势再补一句:“也可能是因为他跟我说过他的名字。”
云镜眉一拧,道:“我也与你说过不止一遍。”
她哑然无语,补的这么一个解释倒是偏了。
他的名字甚好记,为何她会记不住?只记得当时确实有另外两个少年与轩辕一起,名字容貌之类的那真真是完全没有印象。
“难怪方才他还莫名问我,可曾想起什么。”
“那你现在可曾想起什么?”她甚好奇,她忘掉的到底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姐夫非要封印他们三个人的记忆。
云镜沉默了一瞬,陡然换上低沉绵软的声音,轻轻拍拍她的头顶,用比逐梦更似兄长一般关怀的语气怀念道:“你当时还小,不记得也是正常,如今倒是也长大了,还成了轩辕的未婚妻。”
他感慨的这一句,丢在她这还真不好接,她停顿一会儿,他又道:“轩辕倒也不错,他心思缜密配你这糊涂性子倒是极好,如若不然,你这性子到哪都是要吃亏的。”说完,隐隐还笑起来。
这笑得让她又是接不上话,他又道:“我带你出去。”
“好。”
“云融说你甚爱迷路,这里的路十分复杂,可要跟紧了。”云镜站到她身旁右侧略后的位置,又道,“往前走。”
荷塘底下的路或许与荷塘里的水桥有的一拼,绕的她头晕目眩,黑暗中本就模糊的很,亏得云镜走的极慢,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侧。
她的满腹疑问正待他解答,也就顾不上他的眉头拧得似麻花一样,问:“在云雾山的山脚下你可是赶着去见轩辕?却为何将我绑回岛上?”他当时强硬的做派可与他的性子截然相反,更何况,怎的会如此正好,她深觉这其中定有猫腻。
黑暗中,他似看了过来,不轻不重带点笑意道:“不正是因为你眼熟吗?”
她一晃停了下来,云镜又笑:“往左拐,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第一回合,她落了下风。
“这些年你可曾见过轩辕?”
“不曾,他避世十年音信全无。”
又是一个蠢问题,轩辕分明与她说过十年不曾出庄。
“第三位少年是谁?”这他总该能好好回答了吧。
这回,他却停了下来,像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来,道:“我今日的惊喜自然也要让他来日体会一番,若是现在告诉你还有何乐趣可言?”
他们这是存心与她玩猜谜游戏吗?轩辕分明知晓云镜便是另外两位少年之一却只字不提,云镜此番的兴致倒是与轩辕如出一辙,真不愧是年少患难的交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正怨着,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云镜将折扇压在唇上示意她别出声,她望了一眼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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