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萱身为当事人,也给她与闻夫人的关系冲击的不轻。就是旁观者如秦殊, 更是震惊的好久没回过神。秦殊这样的大嘴巴都是直到大半宿才回过神, 悄悄同好闺蜜魏银说,“阿银, 你说多玄啊, 闻姨竟然是二嫂的妈妈。”
魏银初时都没听明白,她二嫂娘家没人了啊,还以为秦殊说的是别的哪个二嫂。结果,待秦殊说了晚宴上的事, 魏银惊的合不拢嘴,她也曾偶然见过闻夫人一面, 想到闻夫人气质容貌,魏银不可置信,问,“真的?”
“可不是真的,闻姨亲口说的。”秦殊感慨, “以前倒是听说过闻姨先时嫁过人, 真没想到,她竟然是二嫂的妈妈。”
要不是夜深,魏银真有种冲动去告诉爹娘, 她二嫂的妈妈还活着的事。
待第二天陈萱魏年起床的时候, 魏老太太魏老太爷就都知道这事儿了。魏老太太都没用李氏给她梳头, 自己匆匆的挽个攒儿,插根银簪子, 就跟老太爷说这玄事儿,“不是说死了吗?”
魏老太爷早起后照例要先抽袋子旱烟,一面往烟袋锅里塞烟丝,一面不紧不慢的道,“陈家人那么说罢了,当时是出门子走了。”
魏老太太摸出洋火来给老头子点烟,觑着老头子的神色,觉着古怪,问他,“你怎么一点儿不吃惊啊。”
“前几天阿年找我打听过,还说一位夫人对阿萱特别好觉着奇怪,原来竟然是阿萱她亲妈。这事儿闹……”魏老太爷道,“你这得准备一下,到底是阿萱她亲妈,要是人家过来,咱们就是亲家见面,得正式认认亲。”
魏老太太将嘴一撇,嘀咕道,“早我看那大陈那媳妇就不是个好缠的,以前咱们前后邻的住着,我就瞧出她不安分了。你看,大陈一走,她就守不住。”
“你也看看二陈两口子那德行,寡嫂也不是好当的。”魏老太爷倒是说句公道话,“好在现下都熬出来了,阿萱也挺好。咱们两家当年定的亲事,俩孩子日子过的也好。”
魏老太太还想再发表一回意见,见儿子媳妇的都过来了,魏老太太也就把话咽了回去。见陈萱抱着小丫头,先接过来,笑呵呵的把小丫头放怀里,“唉哟,奶奶的小丫头醒啦!”
“精神的不得了,五点钟就醒了闹腾。”魏年道,“越是没用的人,醒的越早。”
“这叫什么话,孩子都这样儿,你小时候那会儿,四点就醒,我也没嫌你半点儿。”魏老太太不爱听儿子这么说小孙女,说来,除了自己的几个孩子,孙男孙女的,就是魏金的俩外孙,魏老太太也没管过。主要是孩子们的娘当时都没工作,魏老太太也就不用帮着带。到小丫头这里,陈萱得去店里做事,魏老太太也比较支持陈萱去店里挣钱,认为媳妇挣钱比较重要,这样也就不算吃白饭。所以,小丫头每天都是魏老太太带,当然,还有刘嫂子安嫂子帮着。魏老太太带的多,再加上小丫头这相貌除了雪雪白的皮肤,其他都像她老人家。魏老太太就格外稀罕,现在出门听戏都少了,每天在家带小丫头。
接过小丫头亲香一回,魏老太太问陈萱,“你亲妈那里,到底是怎么个说法儿?”
陈萱都不晓得魏老太太是何时知道的,不过,一看秦殊朝她使眼色,陈萱就知道是秦殊说的了。陈萱原也没想瞒着这事,陈萱道,“我也是昨晚才知道,又着急回家,也没多说,想着今天和阿年哥过去说说话。”
魏老太爷点头,“是这个理。跟亲家母说,要是有空就过来坐坐,咱们也不是外人。”魏老太爷虽不赞成妇人改嫁,可那毕竟是陈萱亲妈,这就是正经亲家母。而且,相对于陈家二叔二婶,就是改嫁的亲妈,也比那对货体面一千倍啊。相较之下,-->>魏老太爷直接就认了亲家。
陈萱点头,“嗯。”
待吃过早饭,陈萱喂过小丫头,再给小丫头备了些奶出来,就同魏年去了闻公馆。
闻夫人昨夜就与丈夫说闻雅英的事,闻夫人道,“我真是不知道哪里对不住她,她就算一直对我不满,有本事把学念好,自己比我强百倍,这才叫本事!你看看,她这都是做的什么事?我已经同她说过,阿萱是阿萱,不会入闻家籍。她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直接与我说,不想与我说,可以同你说。什么都不说,不满意就直接发脾气,她现在可不是十岁的时候了!”
对于长女,闻先生心中已经有所决定,“这次回南京,还是带她回老家吧。”
“你想好就好。让她回老家也好,我先前不过是派人打听一下阿萱,她知道阿萱是我的女儿后非但处处与她做对,还对阿年勾勾搭搭,两个孩子的感情好还罢了,倘闹出什么来,我看你的面子往哪儿搁!”
“你这话过了。”闻先生忙安抚妻子,“不至于此。”
“什么不至于此,我亲眼见的。她不见得看得上阿年,她就是怕阿萱日子过的痛快,非要让阿萱不痛快,给我添了堵,她就痛快了。”闻夫人冷笑,“她要是把跟我寻不痛快的心思放到正事上,不至于现下一事无成,丢人现眼。你还是与她说明白,她自己把日子过好,她自己的成功,比对付我重要一百倍。有本事,是用在自己的事业上,用到外人身上,她可倒好,都用到我这儿来了。别让咱家成为别人嘴里的笑话。”
闻先生道,“这事我来解决。”
反正,陈萱魏年夫妇过来时,是没有见到闻雅英的。
小夫妻俩一到,闻先生温和的问,“吃过早饭没有?”
魏年道,“吃过了。”
闻先生对魏年道,“咱们去楼上坐,让她们娘俩好好说说话儿吧。”
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该说的,魏年已经同陈萱说过了。陈萱就是觉着,突然间身份上的转变,有些不自在。闻夫人拉她在身边坐下,抚摸着陈萱手掌中几处再难退去的老茧,轻声说,“我不是个好妈妈。”
“阿年哥都跟我说了。那会儿,也是迫不得已。”陈萱看向闻夫人,认真的说,“我也不知要怎么说,阿年哥说,你担心我怪你处境好后没照看我。其实也没有,二叔二婶那人品,他们要见你如今这样,还不得赖上你啊。他俩人不好,又赖又贪财。你以前从村儿里出去,到南方去,出国去,肯定吃了很多苦吧。你现在这么美,这么有学识,我心里挺高兴的。我过过乡下的日子,我自己醒悟后,也一直想多看看这世界。我跟阿年哥商量了,咱们还像以前那样相处怎么样?我有不懂的事,会请教你。你就是我想要成为的那种成功的女性,你走过这条路,肯定也会有许多经验可以教我。”
闻夫人抑制不住喉间哽咽,继而泪流满面,“好,都好,我求之不得。”
陈萱一句让闻夫人为难或是难堪的话都没说,也没有说魏老太爷说的亲家见面的话,陈萱知道闻夫人现在的地位,她并不想闻夫人为难。闻夫人有今天,不容易。陈萱自己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人这一生,总是会遇到许多委屈,陈萱不想自己变成个一味抱怨的人,她还有自己的理想要实现,有那许多要看的书,要走的路,她不想因为委屈而停滞不前。人的一颗心,那么小,容得下多少委屈不平。能过则过吧,何不宽厚?闻夫人,她的妈妈有自己艰难坎坷又辉煌灿烂的一生,而她也有她自己选择的人生。
而每个人的人生,又都是这样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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