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个意思？”李飞看着眼前的营地，“人又跑了？”
“您看看，这里有人驻扎的痕迹吗？”子琪指着寨门和围栏，“您有没有发现，这个营地的情况和上一个很相似？”
“这你也能看出来？”李飞挠挠头。
子琪看向远处的营地，“他们造了营地，便急匆匆离开，这个营地便再也没用过。剩下的营地其实也不用找了，大同小异。”
“那这图偷出来还有什么意义？”李飞从怀里掏出营地图，左看右看觉得不甘心，“又被常明策耍了？”
“五日前，常明策决定将兵力分散，按图上所示，两个营地之间起码有两个时辰的路程。西楚军的斥候每日到常明策主营汇报军情，可我偶然发现，他所骑的马很干净，一点儿都不像长途奔波后的马。”
“你是说斥候根本没走多远？”李飞琢磨了下子琪的意思。
“对的，西楚军营里斥候回报军情是假，掩人耳目是真，西楚军营里有我们的探子对不对？他们还有消息吗？”子琪看着李飞，认真的问道。
李飞皱起眉头，却没有说话。
“你也感觉到了对不对？太平州的西楚兵撤了。”子琪看向李飞，“他们到底去哪儿了？分营的策略只是为了和我们周旋吗？”
李飞已经意识到子琪要说什么了，可是···
“他们去金陵了！”子琪笃定道：“西楚内忧外患，军队根本耗不起，要背水一战，战场只能在金陵。离常明策分兵之日已过去五天，太平州离金陵不到两百里的路程，池州、安庆府甚至宣州的余兵，离金陵最远也只四百里，即使步兵行军再慢，再过两日也都到了。”子琪转头看向李飞，眼里闪着不容察觉的怒意：“如果金陵开战，李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这···”李飞又开始挠头，“娘的，老子被说的有点儿晕啊？怎么还没开打就感觉要败了呢？”
“我们得立刻出发去金陵！”
“···你以为是打架呢？说走就能走？！”李飞气的哼了一声。
“那你待如何？”眼里的怒意愈加明显，语气里不自觉的带着嘲讽反问道：“等金陵的救援信来了再出发？”
“军令难违，一个不小心就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李飞即使觉得子琪说的在理，也会犹豫不决。
“可金陵若是沦陷，我们不战而败，难道还要再等十年，让我们的子孙来报仇雪恨吗！我这样活生生的例子，还不够看吗？”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突然爆发，子琪忍不住吼出声。
“这···”李飞被吼的哑口无言，此刻也是进退两难，“你所说的都只是猜测，即使我李飞舍得下这颗脑袋按你说的去金陵，也不能担保你就是对的，若是我去了金陵，常明策杀个回马枪···”
子琪锐利的眼神看向远处，“常明策只留给自己两千兵马，现在隐蔽行踪只退不攻，引着我们在太平州打转，他不出来对战，我们就逼他出来。”
“···”如何逼他出来？李飞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营地，有些头痛。
当夜，子琪和李飞的谈话不知怎么竟然泄露了出去，马守诚听到消息，大半夜的便从城中赶来，着急忙慌的不知所措。“若真如子琪公子所说，那···那···”马守诚‘那’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常明策应该不会如此鲁莽的，一定是他的诡计，若是李飞兄你把兵都带走了，那太平州不就成了瓮中之鳖了嘛。”
“马兄不必惊慌，”李飞安慰道，“常明策现在手里总共不足一万，只少不多千真万确。安庆府和池州的情况我们也分析过了，西楚军如此行径，不也是在赌吗？兵贵神速，我已传令宣州派四万兵力支援金陵，留一万护城，你太平州留两万守城，其余兵力与我一起明日夜里隐蔽行迹，迅速出发向金陵，”
“李飞兄，”马守诚缓缓的打着商量，“就凭这臭小子的一句话，我就要把身家性命都搭进去，保不齐还得让手下兄弟们跟着一起受死，我这心里，总是不安。”
李飞拍了拍马守诚的肩膀，安慰道：“兵不厌诈，当初一招空城计让太平州沦陷，金陵战败，我南越十年受辱，如今，老夫愿赌一把！”
第二日，李飞便集结了太平州十万兵力，晌午时分从离城二十里之外的大营出发，奔向金陵方向。马守诚目送自己的将士们离去，心里一点儿安全感也无。看见身旁背手而立的子琪，没好气的说道，“走吧，子琪公子。”
子琪低头笑了笑，“马将军别急，常明策要来了，我子琪一定舍命挡着。”
“老夫承受不起，李将军走之前可是让老夫好好护着你，莫让你伤了一分一毫。”马守诚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将军···开玩笑罢了。”
幸亏军营里还有韩旭可以聊天，子琪带了壶酒邀了韩旭一起坐在城墙头，入冬了，夜里的风冷的彻骨，天上的星辰闪着寒光，看起来显得瑟瑟缩缩。
“韩青将军可还好？”子琪随口问道。
“甚好。”
“戎马一生，日日心惊胆战，睁眼便是刀光剑影，可真的喜欢这生活？”
“谈不上喜欢，也未曾厌倦。”韩旭轻笑一声，回道。
“那你还算幸运的，有多少将士都是被迫从军的，”子琪灌了口酒，“为此丢了性命不说，还让家人没了依靠，饱受欺凌。”
“也不可如此悲观，有多少人也因此加官进爵，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子琪望着远处无尽的黑夜，眯起眼睛，“以前我信命，总觉得一个人若现世凄惨，必定是上辈子造了不可饶恕的孽；如果现世逍遥快活，必定是上上辈子积了足够的德行。”
“哦？如今呢？”韩旭颇感兴趣的问道。
“如今嘛，”子琪又喝了口酒，将嘴一抹，“生死富贵，都是自己挣来的，和老天爷有甚关系，老天爷怕是只管这天灾人祸，管不了这千千万万人的命格。”
“子琪兄···”话还未说完，黑暗里突然射出一道寒光，韩旭敏捷的拔剑挡开，和子琪对视一眼，高声喊道：“西楚偷袭，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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