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几日后的下午,子琪跟着一位外院的张妈妈来到铭记,小二客气的伺候二人吃茶。子琪看完了柜台里的头面,视线又转向架子上那些精致的首饰盒,碰碰这个摸摸那个,对哪个都爱不释手。张妈妈难得有功夫偷懒,悠闲的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打趣子琪,“年轻的时候都是爱俏的,只要好看,管它实用不实用,都要买来试一试,结果有一大半的东西都是买来了堆在箱底儿。”

    子琪低头微微一笑,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首饰盒翻来覆去,“顾妈妈也常这样说,可惜要是看见了喜欢的却不买,心里会觉得抱憾终身呢。”

    “哈哈,我的姑娘呦,还没嫁人呢就想着终身呢,以后要经历的事儿多着呢,哪有那闲工夫为了一件物实操心。”

    “张妈妈说的也忒远了,我们姑娘家的眼皮子浅,只想争这朝夕的漂亮物件儿呢。”子琪说着边状故意似的的磕了嗑首饰盒的底部,“张妈妈您听,多好听。”

    “瞧你个伶牙俐齿的,”张妈妈瞧她那促狭的样子,伸出指头点了点,“等你那些辛辛苦苦赚的工钱都成了压箱底中看不中用的,看你去哪儿后悔!”

    子琪嘻嘻一笑,又拿起一个精美的首饰盒扔在手里,“我倒觉得,即使中看,也是可以的。掌柜的,这个盒子怎么卖?”

    “哟哟,你听听,”张妈妈放了杯盏,看向站在一旁的掌柜,“确实是个眼皮子浅的。”

    铭记掌柜是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白净的面皮,一脸书生气,他欠身一笑,不紧不慢的回道,“张婶子的话可是要断我财路啊,不过子琪姑娘手里拿的这盒子确实卖不得,这是家师留在这儿当做样子给顾客参看的,真是抱歉了。”

    子琪一听,故作羞恼的瘪瘪嘴,最终将盒子放回了原处。惹得张妈妈又是一笑。

    将近未时,乔蓉儿的母亲何氏扶着表小姐出现了。几人寒暄一会儿,看了首饰样子,何氏仔细问了乔蓉儿的身子,又含沙射影的警告子琪几句。显然,她已经知道,子琪成了三爷通房的事儿。

    待到傍晚时分,子琪和张妈妈才送走了表小姐和乔夫人,铭掌柜见天色已晚,命小二亲自护送二人回将军府,子琪和顾妈妈连连道谢。

    目送马车走远,铭掌柜才回了店铺,进了大堂便直往陈列柜上那只精美小巧的首饰盒走去。

    打开锁扣,里面空空如也;铭掌柜轻声一笑,又走向另一个小巧的首饰盒,锁扣打开,里面还是空的,眉头微皱,他摸索着首饰盒的底部,用指甲在底部边沿的缝隙一抠,扣下一块板来,一张白纸整整齐齐的夹在缝隙间。铭掌柜挑了挑眉,饶有兴味的将白纸拿出来,又将首饰盒复位放回原处。

    “回朝催饷;军粮缓期,路走巢湖。”白色的纸片浸入水中,娟秀的字迹隐隐而现。

    南越国每年要向西楚进贡大量金银和精粮,如今又逢一年进贡时,护送贡品的史臣却在路上被流民骚扰,贡品被劫!

    西楚国责其守备不利,令南越重新进贡,几番商议之后,南越请求西楚军队相助护送,饥荒之年恐又有不测。

    皇上没同意常明策护送军饷的奏请,却转而让他领一营的精锐,快马加鞭迎送南越进贡部队。在常明策离开那一日,常明德也跟着失踪了,留下一份家书寥寥几笔:我跟着大哥,不几日便回来,勿念。

    老爷子朝中回来,刚得知,禁卫军那边,常明德提早就告了假。

    乔蓉儿拿着那封家书,气的头晕眼花,两双凤眼噙满了泪。反倒是老夫人,骂过之后主动安慰起儿媳妇儿来。

    “你莫担心,有策儿在,两兄弟互相有照应。回来,我帮你禁他的足。”

    二夫人李氏和二爷常明省一脸严肃,三爷悄无声息的走了,跟前伺候的都没发现?发现了没及时禀告?纵然是主子,可如此欺瞒在将军府也是容不得的。

    果然,常胜把常明省叫去书房训斥了一顿。常明德跟前伺候的小厮,人人杖责一百,去了半条命。

    此后,将军府的管理更加森严,下人们随意的进出更是不可能。一时间,府里上下,人人谨言慎行,不敢多嘴一句。

    乔蓉儿每日提心吊胆,一日要子琪问三五遍消息,不厌其烦。子琪倒是愿意去前门走动,问询消息,可那一日,她得了信息,却连脚步都迈不动。

    谁也没料到,此次贡品,越国派了死士护卫。

    贡品接近西楚都城燕京,守卫微微放松警惕。随行的南越军却趁夜色引燃了粮草,在城郊引起大火,天干物燥,加上南越士兵特意在附近浇的火油,大火持续了一天一夜。布帛粮草,俱都化为灰烬,只余些被烧得惨不忍睹的金银陷在一堆灰烬里,透着嘲弄。

    而护送贡品的常明策和常明德,至今下落不明。

    子琪站在门口,看着扶着肚子,在院子里转圈的乔蓉儿。

    午后的阳光照的整个院子明晃晃的,乔蓉儿面庞红润,只是眉头挂着一抹轻愁。

    “下落不明,便是生死未卜,你且···盼着她能回来。”脑袋里突然响起这句话,子琪微眯起眼睛,不知心里该如何期许。

    “怎么样?前院的人怎么说?”乔蓉儿看见站在阴影里的其中,急忙问道。

    常老将军进宫已二日,里面一点儿消息都没传回来,老夫人更是对着菩萨一日三拜,求列祖列宗保佑常家一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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