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周围的气氛却越来越压抑沉闷,仿佛有厚厚的阴云笼罩在贵宾院的上空,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几只小鸟似乎感受到这不同寻常的杀气,惊叫着飞起,却忽然似撞在什么无形的屏障之上,被捻得粉碎,凌空撒下几蓬血雨。
清风抬手灭了屋内的烛火,室内立刻一片黑暗。他与明月两个人站在两边,紧紧地将虚无争护在身后。
月色如银,树叶沙沙作响。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丝丝极其细微的响声,这些响声在院外来回盘旋,像是有几十股力量在贵宾院外面游走,却仿佛被什么更大的力量阻隔,进不到院内。
持续许久,那几十股力量在极力寻找突破口,想要进入贵宾院来,那股力量却异常强大,死死地将院外彭湃如潮的杀气完全挡在院外。
绝对的坚定。
室内三人都没有说话。
虚无争静静地抬头看着黑暗的夜空,清风明月二人心头禁不住震惊:到底是什么人,竟能将这样汹涌彭湃的杀气完全阻隔在院外?一丝都泄露不进来。
这样的功力,简直是深不可测。
突然间,这道力量弱了下去,竟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空气瞬间凝滞,周围弥漫的杀气却更加强盛。
“不好!”虚无争低呼一声,推开清风和明月冲进院内,扬声大喊:“落香,我在这里……”
虚无争话音未落,漫天箭雨夹杂着各种暗器如飞蝗一般落下。
清风和明月闪出屋门,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虚无争笼罩在光影之内。
似是听到了虚无争的声音,方才消失的力量忽然凭空再起,比方才更加强盛,更加狠厉。
一道白影从黑暗中飞了过来,在小院上空盘旋一周,那些飞蝗般的箭雨竟被这白影齐齐卷落。
白影掉在地上,三人这才看清,那不过是一件纯白色的皮毛大衣。
“是落香姑娘在院外?”
明月低声问了一句,清风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把左臂上的一支金钱镖拔出,剜去周围开始变黑的肉,撒上药粉。
“有毒。”清风低声说了一句,二人立刻护着虚无争退至屋门口。
如银的月色笼罩着大地,周围依旧充斥着奇怪的嘶嘶的声。蓦然间,院外划过一道浅淡紫色的光。
院内的三人同时抬头。
紫光闪过,只听到一片铮然响声,似是什么东西不停从空中掉落在地,紧接着是几声低沉的闷哼,然后周围又慢慢归于寂静。
院子周围浓烈的杀气在片刻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银色的月光照在院内七零八落的暗器上面,树影依旧婆娑,仿佛这里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宁静而安详。
除了院内泛着幽幽蓝光的各类暗器。
清风和明月长舒一口气,看来危险总算过去。
院门无声地开了,落香静静地站在门口,白色丝织绸的长衫被风吹起,恍若仙人。
她腋下夹着一件纯白色的裘皮大衣,左手拎着一个包袱,右臂直直地垂在一边,宽大的袖子上裂开一道道口子,血顺着手臂流下来,从指尖一滴一滴滴落。
“落香姑娘,你受伤了。”
明月惊呼一声,立即奔过去想要扶她,白衣女子却不理睬,明月只得顺势接过她腋下夹着的白色皮毛。
白衣的女子依旧浅浅笑着,一步一步从院门口走了进来,脚步是极度的疲倦,短短的几步路却走了很久才在屋门口站定,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路。
她左手一松,手中的包袱就掉在地上,一颗颗硕大的夜明珠滚落出来,和院子内幽蓝的暗器交映生辉。
她将手抚上虚无争的脸颊,仔细地看着,一寸一寸,似是要把他的模样临摹出来刻入脑海。
虚无争的面色依旧潮红,眼眸里泛出一种急切的欲-望。
落香仔细地看着虚无争的脸,忽然喃喃出声:“还真的是很像呢。”
听到这句话,虚无争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脸上潮红退尽,神色变得异常古怪,又十分复杂。
半响,他才缓缓道:“你看错了。”
“是啊,这一看错,我几乎失去右臂。”白衣女子依旧盯着他的脸,一寸一寸地看,看得异常仔细:“所以,我一定要把你看得仔细,下次,可绝对不能再错了。”
“伤得重不重?”长长的睫毛低了下去,虚无争问。
“真的很像啊……”白衣的女子摇摇头,嘴里却依旧喃喃地道:“要不是你出声提醒我,我这条胳膊,怕是要断成十几截了。”
虚无争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伸手拥着白衣女子走进屋内。
落香靠在虚无争的怀里,任他将自己的袖子挽起,雪白的臂膀上,是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
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屋内三人都不自觉地看向她的脸,她轻轻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熟睡一般。
虚无争轻轻地为她擦洗伤口,将金创药仔细地涂在每一道伤口上。
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落香的眼睛迅速睁开,凌厉无双,听了片刻之后,又沉沉地闭上。
“客官,热水够用么?”门外传来店小二亲切的招呼声。
“够了。”明月扬声回答了一句,那小二便离开了。
白衣女子似是熟睡。清风将定在墙上的剑抽了出来,侏儒的尸体立刻从墙上滑了下来,脑袋也跟着垂落。
白衣女子睁开眼睛,看着侏儒的尸体,突然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他是天残门的童子杀手,被药物控制了成长,虽然身体像是孩童,年龄却已经很大了,个个都是极其残忍的杀手。”虚无争压低了声音解释,抬手挡住落香的视线。
落香叹了一口气,不忍再看,眼里满是同情和悲悯:“为了修练武功,将自己弄成这幅摸样,又是何苦呢?”
虚无争没有做声。
落香的眼神转到地上的断剑,喃喃叹道:“这把剑是精钢所铸,断口整齐,削断它的还是一把难得的利器呢。”
清风和明月将侏儒的尸体拖了出去,将屋内收拾干净。
“那个人……”半响,白衣女子忽然看向虚无争:“为什么他不放过你?”
“你伤了他?”虚无争问,看着落香的眼神却越发地奇怪,语气竟似有些急切。
白衣女子又摇头,想起方才那一刹那间的失神。
方才她的剑就指在了那个人的心口,血迹已经渗出,却怎么也刺不下去。
不是因为有师傅不能轻易伤人的交代,而是因为那样惊人相似的容貌。
那样惊人相似的容貌,只能是嫡亲的血脉,她怎么能伤他?
所以她才削断了其他人的武器,收起了剑。
而那个人,也在冷冷地看了她几眼之后,带着所有人走了。
“今天不会再有人来了。”落香笑了笑,将头靠在虚无争的肩膀上,眼睛再度闭紧:“我好冷。”
“三十多个杀手,真的是被落香姑娘一个人制住了?”院内,明月有些不信地看向清风。
清风却没有说话,只低下头来处理尸体。
“方才那个杀手说楼主剧毒发作,楼主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清风沉默不语,手里却迅速地掏出一个瓶子来,洒出一些浅黄色的药粉在尸体的伤口处,嘶嘶的一会响动之后,尸体慢慢化为一滩黄水,只留下一阵刺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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