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不见的孩子归家,纪慎却未准备酒菜给这位几年不在家的儿子接风。也未给纪初霖发配任何丫鬟和小厮。
赵姨娘担忧儿子这几日在家中受委屈,又不敢违逆纪慎,只有让贴身丫鬟三秋多做点儿事。也招呼纪初霖和春和去自己房中吃饭。言语间满是对纪慎的感激。
“老爷说我霖儿这次回来能一直在为娘房中吃饭,真是得多谢谢老爷了。为娘本以为只能今日中午见见我霖儿。”
纪初霖只是微笑。问起乡里的那位耆正和远道而来的青壮汉子在何处做何事。
“听家里出门买东西的小厮说,耆正他们还要留三日。说是难得来一次,定要好好游玩一番才回去。”三秋插话。
“果真是乡下人。来了天长县就不想走了。”赵姨娘的眉梢得意扬起。却又很快低落下去。耆正离开的那一日,若纪慎不留,纪初霖就得跟着回去。“当初霖儿离家,为娘本来劝老爷将霖儿安置在李家镇,怎么都方便一些。但老爷偏要将你放在那种地方……”
“没事,清净点儿也好。”纪初霖笑颜安慰。
赵姨娘看着纪初霖,眉眼中满是得意,却又带着浅浅的愁绪,她又追忆起当初。
“当年老爷说要给霖儿两三个陪房丫头,霖儿却说女色只会耽误读书和考取功名。现在想来,若我儿有个陪房丫头,再收入房中,就算出了癔病,只要回到纪家,该是你的女人还是你的女人。”
边说,赵姨娘用手绢抹了抹眼睛。
纪初霖只能笑,唇角上扬,眼眸中却只是沉沉的落寞。
纪初霖的落寞让赵姨娘叹了一口气。
她借故离开,拿起放在枕下的一支几乎快要用秃掉的毛笔,毛笔的笔杆上刻着歪歪扭扭的一个字“霖”。赵姨娘仔细抚摸片许,终于轻轻搁在书案上,红着眼,带着笑回到桌边一个劲给纪初霖夹菜。
纪初霖面上带着笑,眼中的愁绪分化为一片荒漠,湮灭生息。
他却还是握住赵姨娘的手,笑着说就算不读书不考取功名也能有去处。毕竟包大人对他颇有几分欣赏。
“再不行我还可以和说话人合作写写话本什么的,只要我能将那个隐林找出来!”
“霖儿,胡说八道!写什么话本!你是正经读书人!”
“好的,娘亲。”
当夜,三秋在赵姨娘的吩咐下找小丫鬟给纪初霖准备好了沐浴的水。
春和无事,一个人在那清净得有些诡谲的房里呆着又分外害怕,便在与在门外乖乖等待,等得无聊,抱了一掉落的竹叶在地上摆画玩。
偏是赵姨娘来了,见春和蹲在地上玩竹叶,一脸怒色。“你同我霖儿成婚几年,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还有脸在这里玩儿?滚进去,服侍你相公沐浴!快些生个孩儿出来!”
挨了婆婆一顿骂,春和只能乖乖抱起沐浴用的布绢准备乖乖进浴室,去之前又被叫住,赵姨娘拿来十几件绣花精美肚兜给她。
“要学会如何服侍相公。”
换上后,春和就被三秋塞进了浴室。
纪初霖背对着门、趴在巨大的浴桶边沿,闭着眼,享受着氤氲热气的洗礼。春和靠近,才发现他后背上有无数细小的伤疤,这三年她从未见纪初霖这些部位受伤,这些伤自然是在婚前留下的。
“相公?”
“小春和怎么进来了?想洗澡了?你的为夫我马上出来。”
“婆婆说让我来服侍你。”
“……我新妈还说了什么?”纪初霖笑问。
春和绕到纪初霖面前,脸几乎红透,却还是小心翼翼脱下白色的单衣,露出绣着凤蝶戏花的红色肚兜。
“婆婆说……”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像是蚊子在哼哼。“婆婆刚才骂我,说我生不出孩子,还说让我来伺候您,快些怀上孩子。相公,我们还是快些生个孩子出来吧,不然……”春和红了眼。“春和在哪里都要挨骂。”
说着,春和就站在踏脚凳上滑入浴桶。
哗啦声,浴桶中的水弥漫一地。青砖地板上处处水迹。
浴室外,似乎有人捂嘴笑着离开。
纪初霖一声长叹。
春和轻轻抱着他的脖子,却恨不能将头塞入胸膛。
“这也你婆婆教你的。”
春和的头点的像拨浪鼓。
“小春和,你的为夫我不是说过很多次遇见这种事就说我不行吗?”
“我说了。可婆婆说相公身子骨没问题,有问题是春和。她还说若还生不出孩子就证明春和是个下不了蛋的老母鸡,就要和离。”春和说罢,纪初霖却无任何回应。“相公?”
“生不出孩子就是女人的错,这个思想还真是从古代就开始发扬光大啊。”
“那相公,我们,生孩子?”
纪初霖扶额。“世道……世道……老子一个堂堂大学生,竟然被一个初中生逼着开车?!还好我寝室那群亲爱的傻逼不知道这件事……不然老子要被嘲笑一辈子……”
春和总觉得之前似乎也听过这番话。
“既然你的为夫我说过这种话,亲爱的你就别逼我了。”
“但是婆婆她……”
“就说我和你大战了三百回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出嫁从夫!”
“是,相公。”
挂在纪初霖脖子上,春和只觉得纪初霖的声音似乎有气无力。
“相公你怎么了?那些伤疤……”
“想死又死不了的证据。”纪初霖把春和轻轻揽入怀中:“我好累,春和。别动,陪着我。”
“相公,春和会一直在你身边。”
赵姨娘希望发生的那些事一件都没有发生,纪初霖却因在水里泡了太久,泡到水冷,略感风寒。赵姨娘给纪初霖熬了汤药,又将春和训斥了一顿。
“让你伺候你相公,没让你把相公折腾出病!怎么做人妻子的?三百回合?你想累死我儿子啊!”
春和只能乖乖挨骂。
纪初霖一帮春和说话,赵姨娘拿着手绢摸眼泪,边哭边控诉春和是个狐狸精,才不过一夜,这儿子就只要娘子不要娘了。
病恹恹地在床上躺着,纪初霖吵不过,只能摸摸春和的头:“委屈春和了。”
“但是生孩子的事终究逃不过的,相公……”
“小春和你放弃吧,你相公我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优秀青年,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的事情!咳咳咳!”
“好了好了,春和知道相公是好少年了。好少年,好相公,啊,张嘴,吃药。”
“啊——好苦……”
“相公乖,吃完药春和给你买糖吃。”
纪初霖笑了,一阵咳嗽后,他感叹想要孩子的话如果可以像很多年后那样做试管婴儿或是代孕就好了,多省事啊!
春和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若是相公在外面有女人也很好啊,我们就有孩子了。”
“春和我给你讲,咳咳咳,一夫一妻制,咳咳,是保护男人的,知道不?而且之前那个纪六少爷那么洁身自好,怎么可能外面有孩子。”
“是,相公。”
次日,见纪初霖昨日的感冒经过春和一夜照顾好了不少,赵姨娘的贴身丫鬟三秋才小心翼翼说若是少爷能动了,就带上夫人去正堂。老爷正巧有急事找他们两个。
纪初霖看了眼春和因照顾自己形成的黑眼圈和充满血的眼眶,准备自己去让春和休息。
三秋却结结巴巴说不行。
“因为——有位刘氏找到老爷,她说四年前和少爷有一段露水姻缘……”
“然后?”纪初霖懒洋洋打着哈欠。
“然后,那一夜……那位夫人,有了少爷你的孩子。已经三岁了。”
原本就熬了一夜的春和登时头晕目眩。待她稳下心神,方注意到纪初霖的脸色比她好不了多少。
纪初霖张大嘴,目光落在三秋身上,许久都移不开。很久才似若喃喃自语:“我有孩子了?天啦,编剧在故意整我吧?”
三秋见情形不太对,通报完就慌慌张张走了,只通知纪初霖动作快一些。对此事纪慎非常生气。
见纪初霖脸色不好,春和赶忙表明心意。不管如何,她都会帮助纪初霖。因为他是她的相公。
纪初霖却哭笑不得:“帮?怎么帮?春和你觉得我该怎么在没有DNA技术的环境下证明那小孩不是我的?话说来这里这么多年,啥幻想我都曾有过,但怎么都没有想到还有‘接盘侠’这个设置啊?!”
“相公,‘地嗯诶’是何物?”
“嗯……在现在这种环境下,特指一种用于验证孩子到底是谁的的伟大技术……”
春和懂了:“相公说的是滴血认亲。”
纪初霖:“我该怎么给你解释相同血型会融合在一起的问题……滴血认亲?完蛋了——万一我正巧和那小子血型相同该怎么办?!”
“相公别怕,不是亲生父子只要用滴血认亲就能分辨出来。”春和一脸自信。
“春和啊,万一滴血认亲,我和那孩子的血融合到一起怎么办?血型只有那么几种,融合的机率也不小啊!”
春和不懂什么是血型,又问:“那接盘侠又是何物?”
“嗯——卖盘子的大侠!”
“春和懂了。”
春和见纪初霖一边穿衣服一边咳嗽还板着一张脸,心道公公纪慎生气肯定是因为她和他还未有孩儿,被外面的女人捷足先登!
略作思索,春和低声道:“相公别担心。春和出嫁前爹说,相公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有外室,有陪房,不定还有好几个小孩,春和要学会忍耐,学会接受一切。只要是相公的孩子,不管是谁,都是春和的孩子!可是,昨夜相公又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春和有点儿不懂了。”
纪初霖:“那个,春和啊。目前,而今,眼目下,你就坚持你爹教你的有不管相公在外面有几个孩子,做娘子的都必须接受这种思想好了!让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能滚多远滚多远!!”
“为何?”
“我担心你一生气就把我踹了。”
春和立刻发誓,她爹说过,男人在外面有女人是可以的,就算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做娘子的也得全盘接受!“这才是为人娘子的本分!”
“我很感动,但是春和我得提前说一句。我就算出轨也是前一个人的肉~体出轨,和我本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春和没理会纪初霖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她只是轻声应道:“好的,相公。不管发生任何事,春和一定不会离开相公。”
纪初霖:“万幸这是封建社会,不然你娘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还不杀过来把我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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