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梦中,没有别人,只有季清宣,但是却和那么多年他单独梦见自己并不一样,因为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心绪的波动,应该旁边是有其他人的,但是季清宣看不清,周围是一片迷雾。
温暖、着急、担心、绝望、心痛,季清宣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每一次心跳都是在为这个人而跳动,他感觉自己的心真的太难受了,但是他醒不过来,他不断地挣扎,妄图摆脱这种痛苦,直到留下生理性的泪水,他还是依然在梦里。
他感觉自己,哦不,也就是那只长着翅膀的狼,似乎是在仰天长啸,他注意地看并发现,似乎嘴型是在叫一个名字。
他觉得这很关键,应该是那个牵动他心绪的人,于是他努力的想要听清,“peng......”“yu......”季清宣重复着那个口型一遍又一遍,终于最后皱着眉头一口念出了声:“芃羽!”然后双眼睁开,有些后知后觉地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痕。
季清宣陷入了沉思,他想起自己最开始梦到的那个无脸怪的那只眼睛,自己也是一下就联想到了芃羽,而这次竟然也听到了这个名字,季清宣觉得这并不是偶然。
从他最开始将芃羽带回来,到发生那件事,再到把他关起来,再到又将他放出来。哪怕季清宣折磨芃羽,鞭打他,羞辱他,但这也足够说明不寻常了。因为季清宣非常清楚他自己是一个如何冷心冷肺的人,最关键是他有多冷漠。
他哪怕是极为厌恶一个人,也不会耗费三年时间去折磨他,因为他根本就不会让那个人再存在在他的视线内,而在这种情况下,芃羽就成了这个唯一的意外。
如果不是他们本就命运相连,自己又怎会对他如此的关注,又怎么会在自己暴力血液颤栗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在季清宣心里,越来越确定芃羽就是那个他要找的人,那个能够救赎自己的人。
但是,他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因为在见过芃羽之前,这些都还无法得到绝对的证实,而且自从自己梦到那只和芃羽一样的眼睛的时候,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放任他带着一个剑奴的名号,像一只老鼠一样活在将军府的角落,季清宣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他想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见一见芃羽了。
而这一夜,季清宣也再也睡不着了,他只好起身到书房里去专研兵书去,好让自己能够静一静有些躁动的心。
从受命为剑奴的日子起,芃羽就没有一天睡着过。他不知为何,越来越想念黑暗,越来越想念那个折磨他的男人。
他在这将军府就像一团空气一样,哪怕吃穿不愁,哪怕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哪怕能够看到如画的风景,他也仅仅只是能够看到人来人往,就像他从来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似的,没有人会注意他,会和他搭话,会让他融入他们的世界,他们之间的鸿沟被人为的划开了。
直到那一天,他到花园里想要透透气,然后看到了一个鲜活的背影,是那样的生动,那样的让人想要亲近,于是他悄悄地走近,看着一位年龄和他相仿的女子在追逐着自己的手帕,女子的脸因为着急染上了些红晕,在这素白中是最靓丽的颜色,于是,芃羽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不自觉地就走向了她。
他一直在懊恼,他觉得像自己这样的烂泥就该安分的守在角落,怎么能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而走向那个仙子般的人物呢,不但如此,自己还为她捡起了手帕,她有些害羞的道谢,让自己早已经死寂的心竟然有些慌乱,他担心自己会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怕自己吓到这个美丽的姑娘,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落荒而逃。
但是,芃羽自己都没有想到,那一夜,他睡着了,伴着脑海中不断回放的那声谢谢,他睡了一个从地牢出来后第一个安稳的觉。
然后,他有意无意地打听到,将军府来了一位将军的表小姐,还说是老夫人钦定的将军夫人。芃羽听说这位未来的将军夫人不仅是仪态极好的大家闺秀,端庄有礼到一向挑剔的王管家都满意得不行,而且还是位非常出色的美人。
芃羽听到将军夫人的时候,脑海里第一反应便是那日见过的绝色。他心里反正就有一个很坚定的声音在说道:“只有那样的人才能配得上那个人。”他有些讽刺地嘲笑自己地痴心妄想,他觉得自己既然早已经认命了,就应该一直这样坚定地去做。
但是,在那天,因为将军生病请了很多大夫的那天,他的心感觉很闷,闷到有些空落落的,他甚至有些恐慌的想,若是将军就这么去的话,自己该怎么办。哪怕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哪怕这三年的黑暗和折磨,让他变得日益的麻木,但是他却不能不忽视自己的心,因为......存在过便有痕迹,哪怕只剩下他一个人的痕迹。
所以他到湖心亭去透透气,他以为在全将军府都沉闷的这天,自己能够得到安静的独立空间,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又遇到了那个人。
这次,他没有主动的靠近她,可是她却用一种欢喜的语气唤醒了他悲伤的心,他细细地看着她的模样,看着她身后的侍女,虽然他早已清楚她的身份,但是就这样直面对方,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那种无所适从。
他不知道自己该用怎么的心去面对她,于是他还是沿用了自己之前的故作冷漠,甚至想着直接饶过她离开,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用那样的语气和他说话,用那样委屈又害羞的表情,就像曾经的某个人一样。
芃羽一下就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他脑海里似乎闪过了无数的画面,都和某个人有关,他的心上多日的阴霾一下就扫除得一干二净,发自内心得笑声接踵而至,他很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哪怕早就时过境迁,经过那件事,芃羽也知道自己所想得一切都是痴心妄想,他以为三年能够让自己忘却很多,但这其实只是拙劣的自我欺骗罢了,经历过,心动过,伤心过,又怎么能够说忘就忘,不过是深埋心底罢了。
第二天一早,季清宣就打算去找芃羽,是的,本来一个命令就可以把芃羽带到他的面前,但是现在季清宣却有些不愿意,因为他想要亲自去看一看芃羽,他想要从芃羽的生活细节中找到更多的答案。
所以,当正在吃着早饭的芃羽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季清宣,一下子竟然惊讶到差点噎着了,他猛烈地轻咳着,这种惊讶让他忘了给季清宣行礼。
季清宣皱着眉头,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走到芃羽的身边替他拍着背,就好像曾经无数此这样做似的。
可这样的举动却是让芃羽一惊,多少年了,却还是那么熟悉这种感觉,这种冷漠而空虚的心一下就被填满的感觉,他的眼中除去因为咳嗽而造成的生理性泪水外,又逐渐地红了眼,更多地泪水储存在眼眶中,打着旋儿准备落下。
“你......记起来了呀。”芃羽兴奋而小心到有些结巴的声音传来。
季清宣心里想果然芃羽什么都知道,于是他只是松了下皱着的眉头,然后避开芃羽的问题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呆在我身边,做我的近侍了。”
芃羽本来有些激动的心情因为季清宣的这句话全部浇灭了,他抬头看着那双依旧冰冷,依旧什么都没有的眸子,有些凄惨地笑了笑,然后语气有些梳理地道:“遵命,将军。”随后行了个奴婢地礼。
季清宣看着这样的芃羽感到有些烦闷,他摆了摆手,然后说了句:“收拾一下东西,就到王管家那儿去报备一下,然后让他给你安排一下。”
芃羽垂着眼帘,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没什么生气地道:“是,将军。”就和这三年来每次被季清宣折磨时一样,温顺而没有灵魂,丝毫不见之前鲜活的样子,季清宣看着有些烦躁,想要撕碎眼前的这张脸上的面具,但是他只是站着久久看了芃羽一样,然后叹了口气,转身走了。来日方长。
季清宣走后,芃羽一下子摊在了座位上,他感觉自己真的很可笑,明明知道回不去了,不可能了,怎么还总是痴心妄想呢。
“啊宣,忘了便是忘了,忘了就不要再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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