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夜晚的街道,一片繁华与喧闹,即将进入的是活体生物们夜生活。众多新颖多样的广告刺激着消费者生活的享受和欲望,而当局又对经济繁荣和充分就业许下了政治诺言,使人们相信这种欲望将由可靠的收入予以满足,所以才有如此丰富的夜生活。
在这里欢声笑语的人是否已经变得行尸走肉了呢?当某种行为变得习以为常,是应该要去畏惧它还是沉溺于它?就像是酒和烟一类的东西,沉醉时身心随着大脑放松下来。“什么都是小事”“请包在我身上”“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做到的”之类的话就随着酒精一同散发出来,清醒后就会对自己的酒后狂言后悔不已。
但若不是借助酒精麻痹自己,那么又该如何是好呢。
一杯接着一杯将自己灌醉,一根一根将自己麻木吗。
“……嗯,对对,好的麻烦了。小萤,你总不能这样意气用事知道吗?”挂了电话的伊鲁向吧台点了杯啤酒,又夺过黑影萤的酒喝掉,喝掉之后五官都要皱到一起“啧,是威士忌啊。你喝这个啤酒去。”
“我没有意气用事,是他该死。”
伊鲁回想了一下他赶到现场后,把幸存者都搬到另外一处山道,再折回原地处理尸体和地上的血迹。尸体已经托地府的人当做器官买卖运出去了,查到幸存者关于当时的记忆因恐慌而记得不太清了,这才安心放下了手机。
“你说说你这样做的目的?”
“他欺负弱小。”黑影萤拿走伊鲁点的那杯啤酒,一饮下肚。
“不是,我说小萤,他欺负弱小!他就拿那个木棍,你干嘛和他动刀子,你把他揍一顿不就爽了?”
“手痛,不想揍。”
“那就走,那就别管啊。据我所知你不是什么事都会管的人吧?”
黑影萤沉默了。
有个事实是永远不会变的。他确实杀了人。
“是森然,对吧。”
像是不想太用力踩到心中的雷,伊鲁轻轻地说出这五个字。
“哈?为什么会提到他啊。”黑影萤皱眉,“不是他。”
“因为想不到除了森然还有谁会惹你。”
“你就把它当成单纯的道德行凶行为。”黑影萤喝完手头的一杯啤酒伸伸懒腰,“我回去了,记得付款哦。”
“不是应该你请我这个善后的吗?小萤!”
溜出酒吧的黑影萤笑着伊鲁一如既往的愚蠢,大步迈向自己楼下的小卖部。
伊鲁的破关心从小时候就开始了,从十四年前他的送货任务开始。
十四年前伊鲁刚执行完一个送货任务,正在走下山林。刚完成任务的他显得一身轻松,迫不及待想要扔掉这人类的皮囊在山林中奔跑。而一个突兀的声音愣是让兽爪憋了回去,回头去看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孩。
那是一个看上去并不超十岁的孩子,乱蓬蓬的乌黑发丝下藏着一双深邃的眼睛,稚嫩的脸蛋和身上黏着的树叶。他赤着腿,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让伊鲁感到诧异的不单只是“谁的孩子在山林迷路”那么简单,因为孩子身上有两样完全与这个年龄不着边的东西:
手上拿着的刀和身上新鲜的血迹。
“请问你可以带我出去吗?我迷路了。”
这座山林确实很大,孩子被丢弃会迷路也是合乎情理的事。但……这孩子哪里不对,他说不出口。从衣服破烂程度和伤痕的愈合程度,他已经是迷路很久才对。这个年龄的孩子照理来说会哭闹不止而把野兽引来,或是自己无法自力更生,结果总是走向死亡的。然而面前这个孩子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这么小的孩子,能把野兽杀掉吗?
“孩子,你几岁了?”
“九岁 。”
“九岁!”伊鲁惊讶地合不上口。
完全不符合情理!这孩子难道不是人类?
同类还是敌人,伊鲁分不清,双方暂时陷入沉默。
后来,先动起来的是孩子。他猛地向伊鲁扑去,被扑倒的伊鲁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是敌人,拔出了利器。孩子眼光却落在刚才的位置,从伊鲁身上跳开迅速跑到袭击者背后毫不犹豫地用刀刺进对方大腿。待人因为疼痛跪下,孩子跳起揪住人头发,操起刀利索地割破喉咙。
伊鲁缓过神去看死人的脸,是不久前在山头和他交易两人中的其中一人。稍微臆测,看样子是反悔下来杀人灭口拿回钱财。
这么说是这个孩子保护了他?
照理来说还有一人,伊鲁摆出战斗姿势警惕地等候着最后一人。孩子却扯了扯他的衣角,把他带回山头去。
另外一个人也已经解决了。
伊鲁回收货物,身后的孩子歪歪头:“呐,可以带我下去了吧?”
算了……就把他看做自己孩子养着吧。
那孩子除了名字其他什么都不说。
黑影萤十分懂事精明,在家能帮伊鲁的话他都去干。伊鲁觉得这样一个小孩呆在家实在太可惜,又不想把他带进那么黑暗的地方,便让他去上学。黑影萤学东西很快,也不会对学习产生疲倦,在幼儿园中成为一方霸主。
可能觉得幼儿园没什么好学,不久黑影萤就偷溜进小学躲在角落里听课。伊鲁知道后并没有去责怪,而是让黑影萤从幼儿园退学,自己喜欢去哪里听课就自己溜进去。
心智往往比身体长得快些,八岁那年黑影萤对伊鲁说自己不能再拖累他,想自己去干一番事业。能有什么好拖累的,小孩子就应该尽情去玩啊。
“这家伙一直没有放松过啊……这次算是释放?”
被留在酒吧里的伊鲁嘟囔着,举手续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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