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石的脑子像爆炸了一样,他全身都僵直麻木了,怔怔的瞪着双眼呆了半晌。坚持道:“我想见一见蓉妹妹。”
“放肆!”江子景忍不住的喝止道,“待嫁的嫔妃也是你能见的?”
金子石哀求的看向屋子里唯一坐着的江大鱼,眼神里充满了祈求和痛楚:“江侯爷,求求您,再让我见蓉妹妹一面。”
“罢了。”江大鱼叹了口气,“那本侯便让你见见她,来人,替他脚镣去了。”
“九弟,这?”江子景问道。
江大鱼摆了摆手,说道:“这人我先带走,你们不用跟上来了。”
“前院皇上在那里,带这人过去是否会惊动圣驾?”江子景担忧的道。
“无妨。”江大鱼说,她状似随意的对二房的江鹏志问道:“蔓妹妹可有说好了人家?”
“她母亲最近在替她相看,都是些商人小官家的儿子,具体的还没定下。侯爷可是要让蔓姐儿进宫?”江鹏志欣喜的问。
“我就是随口问问。”江大鱼说。
江鹏志很失望。
“平哥儿不是说要跟咱们详谈最近的动作?”见江大鱼准备离开,江鹏宇眯着眼睛问道。
江大鱼指了指江子景,转手就把锅给丢了出去:“我和八哥聊过,具体你们问他吧,八哥都清楚的。”
“九弟。”江子景担忧的附在她耳边道,“还是找几个护卫跟着吧,这金子石武艺高强,免得他突然暴起伤了你。”
“他没这本事。”江大鱼轻笑了一声,她对金子石示意了一下:“走吧。”
从三房通往侯府正院的路寂静无声,晚风飒飒,吹起江大鱼的衣袍,使她的身影在明亮的夜色下显得格外茕茕,似苍凉的一道剪影,格外的孤高与清贵。
江大鱼走得很快,却又极轻,靴子踏在满地的落花之上却听不到一丝的声响。
双手被缚着的男人数天未曾饮水进食,又被毒打了一顿,身体虚弱,踉踉跄跄的跟不上江大鱼的步伐。
江大鱼听见身后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叹了口气,招手喊来翠羽,吩咐道:“让厨房备下酒菜,给金公子食用。再收拾一间客房出来,供金公子歇息。”
“是。”翠羽领命下去了。
江大鱼掏出原身惯常携带的匕首,将潦倒男人身上束缚着的绳索割开,道:“你若果真对我侯府没有歹心,便仍算是府里的亲戚。”
“姑母去世前托书信给我,让我好好照顾蓉妹妹的。”男人喃喃的说。
“那么金姨娘有没有说过,也让你好好照顾自己?”江大鱼问道。
男人点点头。
江大鱼叹了口气,道:“金姨娘只求过母亲两次。一次是求母亲资助你,一次是求母亲允了你和蓉姐姐的婚事。她就你这么一个侄子,就指着你出人头地,好替金家光宗耀祖了,你还是多多努力,不要辜负了她的期望。”
“可是蓉妹妹。”男人坚持道。
江大鱼指了指前面,道:“我这就带你去看她,等下无论见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你都别出声,记住了吗?”
“记住了。”男人听话的点头。
江大鱼领着金子石,一路穿过花园和游廊,来到了前院辕星渊下榻的地方。
整个院子都被侯府的精干护卫给包围住了,见到江大鱼,护卫们纷纷要下跪行礼,江大鱼挥手制止了他们:“别发出动静。”
她领着金子石,径直的走到了辕星渊所栖屋子的门外。
大太监康海瞅了瞅禁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江大鱼,尴尬道:“侯爷。”
“本侯来与皇上秉烛夜谈。”江大鱼镇定自若的说。
正说着,里面传来了女子涟涟的娇笑声:“皇上,您弄疼人家了,您真坏。”
康海尴尬极了,他轻轻的扇了扇自己的耳光,讨笑道:“都怪老奴,忘记提醒皇上注意时辰。侯爷恕罪,侯爷恕罪。”
听到这声音,低头跟在江大鱼身后的金子石已经咬着牙关捏紧了拳头。
“里面的可是沅妃娘娘?”江大鱼面不改色的问。
“不是沅妃娘娘。”康海愁眉苦脸的说,“是贵府的丫鬟,说是专门来伺候皇上沐浴的。”
“呵,本侯可没派什么专门伺候沐浴的丫鬟过来。”江大鱼冷笑着说。
康海变了脸色:“那这两丫鬟?”
“放心吧,不是歹人。”江大鱼道:“听声音,的确是我府里的人。大约又是想要靠着爬床而一步登天的角色吧。”
就像是应景似的,里面传来了辕星渊磁性而低沉的声音:“朕听说,你本来是有婚约的,可是真的?”
“妾没有。”江芷蓉立刻说道。
“哦?”
“妾的婚约,是,是妾的姨娘,一厢情愿的替妾定下的,做不得数的。”江芷蓉撒娇着说。
“定下的婚约还能说不作数?”辕星渊大笑着说,“你呀,就是不想嫁给那人。”
“妾有了皇上,如何会再想嫁给那等粗鄙的武夫?”江芷蓉娇气的说,声音柔若无骨、娇喘涟涟:“妾只想嫁给皇上,妾的心里只有皇上一人。皇,皇上,您慢点。”
门口的大太监康海越发的尴尬了,他低声的对江大鱼说道:“侯爷,您还是请回吧。依老奴之见,皇上今晚怕是没法儿再和您聊天了,不如改日再说吧。”
“那好吧。”江大鱼点点头,“明儿等皇上醒了,记得告诉他,本侯如期前来把酒赴约,是他自己忘了和本侯的约定,可不是本侯放了他的鸽子。他既然爽了约,那么本侯便也过期不候,没有下次了。”
“哎哟,我的侯爷。”康海急道:“您不是为难老奴吗?您大人大量,何必跟皇上他置气呢?”
“你如实转达便可,皇上若是为难你,你就来告诉本侯,本侯替你担着。”江大鱼说。
“哎,有您这句话,老奴便放心了。”康海说,他小眼睛滴溜溜的一转,便瞥到了旁边紧握拳头、全身发抖的金子石:“这位是?”
“我府里的下人。”江大鱼道:“耍的一手好功夫,本来喊他过来替我和皇上舞拳助兴的。”
“唉,都怪老奴,没能守好门,白费了侯爷的一番雅兴。”大太监康海又开始自扇起耳光来。
“行了,本侯不怪你。”江大鱼懒懒的道。“走了。”
她带着沉默着的金子石离开了院子,问道:“可听清了?”
“听清了。”金子石回答。
“明日白昼里还要再见见蓉姐姐吗?”江大鱼问。
“不必了。”金子石捏着拳头回答:“多谢侯爷的体谅与资助,小的这就离开。”
“算了吧,府里的门都关了,你又要翻墙头离开吗?”江大鱼不耐烦的说:“皇上宿在我这儿,多少双眼睛在外头盯着我府上呢。回头你半夜的出去被人发现了,指不定他们会说我什么。翠羽已经让人准备了酒菜和客房,你就在府上歇几日再走吧。”
金子石躬身对江大鱼恭敬的行了个大礼:“小的谢过侯爷,在姑母去世、蓉妹妹与小的退亲之后,还愿意如此善待小的。”
“你得记住一件事。”江大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声道:“虽然是金姨娘替你求的情,但实际上这些年来,资助你上武学、考武举,又安排你进军营的,是我威武侯府。就连你的金姨娘和你的蓉表妹,也都是我威武侯府在养着。所以,你真正该感激的,应该是我威武侯府,而不是你的蓉表妹。”
金子石神色一懔,恭敬道:“侯府恩情,小的永世难忘。”
“你忘记也好,记住也罢。”江大鱼说,“总之我威武侯府没有白白让人占便宜的道理,我既然投资了你,那么自然就会指望着你会对我有所回报。否则,你这么些年享用了的侯府资源,我自然也有法子再让你千倍百倍的吐出来。”
“小的人卑官轻,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侯爷。但只要是侯爷有令,小的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金子石掷地有声的保证道。
“很好。”江大鱼说,“既然人卑官轻、无法回报,那就努力建功立业的将官位给升上来吧。本侯缺一个听话的能干武将,本侯要你成为一个只听命于本侯一人的大将军!”
金子石蓦的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侯爷觉得小的,小的这样的人,也可以成为将军?”
“为何不可?”江大鱼挥了挥手中的纸扇,迎着皎洁的月光,如松如玉,充满了世外高人的泠然气质:“你是本侯看好的人,有本侯的相助,你自然可以成为将军,还可以成为大将军!”她拍着金子石的肩膀,道:“放心吧,小伙子,本侯看人一向很准。而且本侯也会倾力助你,成为晋国最微风赫赫的大将军!”
金子石跪到地上,结结实实的对江大鱼行了个三拜九叩的恭敬大礼,眼眶中晶莹闪烁:“小的金子石,谢过侯爷恩典,小的愿意永世追随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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