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9月,德国,雨夜。
德国的雨天来的频繁的很,也异常湿冷可恶,雨靴敲打在泥地里,发出令人不爽的声音。整个德国笼罩在一战失败后的阴沉之中,不景气的小商店半开不开。
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在一个酒吧旁晃荡着,望着酒吧露出幽幽的昏黄的光线,他在不耐烦地等待着什么。
对于阿道夫·希特勒来说,这一天简直是糟透了。
他在几天前接到一份任务,要求他去探查一个自称“德国工人党”的组织。
这是一个愚蠢的任务,如同官方一致的愚蠢。
希特勒心底里嘲讽着德国政府,然后活动活动自己的大腿,并在不舒服的部分揉了揉。
该/死的弹伤,这是索姆河战役留给他的“勋章”,可比德国政府颁发的勋章有纪念多了,这大概是上帝赏给他的。
希特勒自嘲道,这时候谁知道有没有上帝。如果上帝真的存在那就让那些政棍们下地狱吧!
*现在的政府完全由政客把持,出台的各种措施须得顾全到多数人的意向才喜怒。
岂一个做领袖的政治家他的事业并不重在有独创的思想和计划。而竟重在使他提议能为一群愚人所能了解,以求得他最后的同意的技术吗?政治家的标准,岂是专门在游说方面,而不在对重要的行为和决议具有当机立断的政治手腕吗?
这就是因为不学无术的人充斥在政界中的主要原因。
因为真正的领袖,他既脱离了这种不重创造和生产而以贿赂博取多数赞助的政治活动,那么,政治的活动,必定和低能者发生妥协,而且这是低能者所极喜欢的。
多数绝对不能代替“人”,多数常是愚蠢的政策和懦弱的政策的辩护者,合了—百个愚夫,不能成为一个聪明人。所以基武的决断,决不能从一百个懦夫中得到。*
现在的德国政府就是一场玩笑,简直是日耳曼民族的耻辱!希特勒咒骂着。
说起这些政棍们,希特勒不得不情绪激动起来。
德国的失败完完全全都是这些毫无作为的逃避责任、识时务的政客官员导致的,尤其是他们与犹太人勾结,完完全全掌控了商政,把忠于职守的老兵,都打成庸碌的犬子。
后方的民众也愚蠢无能,完全看不出那些政客的真实目的,只是跟风胡闹。尤其是1917年的兵工厂工人罢工事件。
如果这些民众都不想赢得这场战争,那么前线的军人又在为什么而战?
当然这些愚蠢的民众逃不开报纸的影响。
*原本报纸是从事于“启迪文明”的工作,对于成人的竟不一种学校。但是现在这种教育,不操之于政府手中,而竟为卑劣的势力把持着。这些主办人和计划人竞能在短时期中用了欺骗的手段来转变公众的真正的志愿和意见,而为国内的恶势力造成一种确定的舆论。
甚至几天之后,这种谬论,竟成了国内的重要法令,同时,一切重要的问题,反而竟无人去过剖析,或竟不再受民众的记忆和注意了。
这往往是犹太人的手段,常如念咒的人,能同时从数方面毁污善人的名誉,简直是一种最无耻的方法。*
希特勒咒骂着犹太人,早在维也纳流浪期间,反/犹/情/绪就已经在他的胸口发酵,只剩下释放这最后一条。
那份任务下达之后,希特勒便收到一张莫名的请帖,上面透露了这个不出名的政党的一次集会地点和时间,而这恰巧就是他所需要的。
但是希特勒对于匿名信这种东西的信任程度不高,但是他现在却站在这里徘徊等待,任凭该死的雨滴打湿他的衣衫,冰冷冷的湿乎乎地粘在身上。
在不耐烦的等待之中,他快步先走进那个酒吧,用自己身上仅剩下的一点钱买了一杯酒,然后恼火地抽出那张匿名的卡片,克制着自己撕毁它的冲动,再仔细看了一遍。
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严谨的措辞和标准的黑墨水,但等等,这一次他注意到了。
原本他以为是卡片自带的配图,竟然是墨迹画上去的,看起来像一个眼睛,实际上是一个三角包着圆圈,并且由一个竖线直接穿下。
看到这个标记,希特勒全身一抖,仿佛那笔直的竖线一直扎入他心底。
这是一张不凡的邀请卡,希特勒的直觉反映到,这是可以改变他命运的转折点。
说实在,希特勒这些年混的并不好。
在参战前,两次被维也纳艺术学校拒绝,在双亲死后,生计愈发成为问题,他在奥地利征兵的时候逃到慕尼黑乞讨,靠卖画作和做杂工为生,甚至喝了四年的施粥才等来德国征兵这么一个转机,但是战争并没有带来他想要的一切,除了两次受伤,从普通士兵当成一个上等兵,他的军旅生涯没什么进展,战争就结束了。
结束战争的他依旧是那个贫困潦倒的人,依旧怀着满肚子的怨恨和不满。
终于,与会成员稀稀落落地来到酒馆,让冷冷清清的酒馆染上一层热闹与喧嚣,但是那热乎气还没散入雨幕,就在门口消散殆尽。
不多不少刚刚四十五个人。
希特勒觉得很好笑,不过这个几个人竟然打出社/会/主/义、国/家/主/义、反/犹/主/义的口号,简直是小孩子玩过家家。
当他们的演讲开始,希特勒只是在一旁听着,听到那个演讲者喋喋不休地宣扬巴伐利亚脱离普鲁士,并跟奥地利组成一个南德意志共和国的主张,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位先生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仿佛如果这件事可以实现,日耳曼奥地利就能立即和巴维利亚联合德国的和/平共处。*希特勒评论道。
这时候他感觉自己胸口涌起一种冲动,这是一种膨胀的冲动,他知道他应该立刻驳斥这个人,他知道这是他生命的转折,这也是他受到莫名邀请的原因。
希特勒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这种动物般的本能在战场上多次救了他的命。
他向主席示意请求发言,他的存在让与会者都异常吃惊,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混入他们的聚会。
但是他还是赢得这次发言的机会,他尽他所能将那位“学者”的狂言加以批判,甚至那位“学者”不得已像丧家之犬一样夺路而逃。
那一刻所有人都安静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仿佛他是这个世界的中心,那种豪情万丈的情绪在胸膛中翻滚着,喷薄欲出。
这种情况曾经出现过,就在他在慕尼黑的特别班课程上。
他曾站起来演说,将维护犹太人的同班驳斥得体无完肤,赢得当场大多数人的赞同。
当他结束他的演讲,他依旧感受道这种诡异而又万分得意的沉寂,他知道他的想法改变了他们,他们在逐渐向他靠拢,成为他的赞同者,支持者,甚至信徒。
这一刻仿佛魔法真的存在。
希特勒早就发现自己这一天赋,他可以让人们停下来去听他的话,他可以让人们轻易地赞同他,被他改造着,被他鼓动着。
正当希特勒享受着美妙的众人瞩目的一刻,他听到身旁一个人的声音传来。
“看看他们愚蠢的面孔,”那声音说道,那语调极为诱惑,仿佛是伊甸园里诱惑夏娃吞下禁果的蛇语,“他们会信服并听从你说的每一句话,他们会奉你为英雄,甚至神明,他们会为你疯狂。”
希特勒猛地扭头,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他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仿佛整个人都隐藏在夜色之中,完全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希特勒皱着眉头仰头望向那人那炙热的眼睛。
那人仿佛毫无直觉地继续说道:“现在感受吧,感受他们心中的怨气。整个德国都沉迷在这种阴郁和压抑之中,所有人都在抱怨与恼火,恼火于战争的失败,恼火于巨额的赔款,恼火于无能的政府……这种情绪是一种力量,你感受到它了吗?”
盖勒特·格林德沃声音微微沙哑地说道,他闭上眼睛,大张开他的臂膀,仿佛要拥抱这一切,他深深地吸气,仿佛沉醉于夜晚潮湿的空气中含着某种迷人的香气。
然而除了希特勒将全部视线投向他,整个酒馆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那些庸俗无能的人在沸腾着,因希特勒的言论而激动着,因生活的小事而抱怨着,他们将生活的不幸归咎于政府,归咎于犹太老板,归咎于他们能够埋怨的一切,然后一起陷入疯狂而无理智的幻想。
希特勒似乎也沉迷于格林德沃提到的这种力量,他闭上眼睛深深吸气,然后他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那种情绪如同火一样暴躁,如水一样汹涌,它如同烟雾一样在德国上空笼罩着,如同野草一样根植于大地。那种力量随着人的一呼一吸而颤抖震动着,如脉搏一样在血液中颤抖。
他能感觉到那种力量沿着他的气管火辣地滚下,随着那些吵闹不休抱怨不止的人们的喧哗而浓烈,每一次吸入都让他的胸口充满了莫名的膨胀感。
那是一种自信。
这些碌碌无为的昏头胀脑的人们,他能掌控他们,他们的情绪就是他的力量,他可以妥善地引导它,他可以做成任何事情。
希特勒终于张开眼睛,几乎有些恋恋不舍地切断了那种力量的联系,然后他看到格林德沃含笑的眼角。
“看,你感受到了它,”格林德沃轻柔地说道,“你可以利用它,这个天赋流淌在你的血脉之中,悬挂在你的舌尖之上。”
没有等到希特勒说话,格林德沃救不知从哪里变出另外一张卡片,并将它递给了希特勒。
希特勒几乎是本能地接过来,再次发现了那小小的如眼睛一般的标识。
一个三角套着一个圆圈,然后被一根竖线从头到尾地穿下,占在无可质疑的领导地位。
然后那张卡片依旧规规矩矩地写着“德国工人党”的邀请,
欢迎阿道夫·希特勒同志成为第96号党员,第7号委员。
“是你!”希特勒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格林德沃得意地笑着:“当然,这是你起步的地方,就在这里。”格林德沃指着他们脚下这片土地。
“七是一个神奇的数字,它具有无限的魔力。我看到你的未来,年轻人,它……不可描述。”格林德沃故弄玄虚地说道,他把“不可描述”这个词说出一种飘渺却又伸手可及的感觉。(undescribable,指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beyond the language,往往形容成就)。
格林德沃看向远方的天空,然后又回头看向希特勒。
希特勒有些目瞪口呆,他对于格林德沃的种种怪异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他的心却随着格林德沃魔力般的语言而起伏、而雀跃。
但是格林德沃已经靠近他的耳朵说道:“看到了吗?雄鹰将要起飞。”
正说道,希特勒当真觉得耳边一声鹰鸣,天上看到雄鹰展翅,在冰冷的雨夜搏击长空。
希特勒突然回神,看到格林德沃那迷人的微笑,他躲开了格林德沃的靠近,警觉地问道:“那么你是谁,先生?你有什么打算?”
格林德沃直起身,将手背到身后,颇为随意的说:“你可以当作是路西法的邀请。”
还不等希特勒反应,似乎一阵清风拂过,那金发的人已经不见了,仿佛当真是七魔之首、曾经天国中最美丽、最强大的天使长。
希特勒猛地吸了一口气,那种浓烈的情绪的味道已经消散,只剩下雨夜晚风中的凉意。
如果没有手中的卡片为证,他几乎以为这一切是一场梦幻。
希特勒从会议上自然而然的离开,然后在数天之后确实收到了来自“德国工人党”的邀请,他捏着这份邀请与那天收到的神秘邀请,他感受到了命运的召唤。
这是他应该踏上的路,希特勒想到,甚至是他注定的路。
如果路西法曾经因拒绝臣服于圣子基督而选择抛弃了作为大天使长\"菲尔″的封号(或冠名),并留下“宁下地狱为王,不在天堂为奴”的豪言壮语,带领天堂三分之一的天使们义无反顾的发动了□□,那么他希特勒又为何不可以效仿呢?
他完全没有必要臣服于现在德国政府,他拥有出色的演讲天赋,他可以鼓动民众为他而战,统一欧洲,恢复日耳曼民族和俾斯麦帝国的荣光,而他将成为日耳曼民族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成为无与伦比、独一无二的统治者。
天堂无门,难道地狱也不收吗?
希特勒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郑重地收起那张神秘的卡片。
路西法的邀请。很好,他收下了,这将是一场征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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