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哪知道他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就是夙夜难寐

    或许是因为兰斯在沙发上埋头苦干，西里斯一点都没察觉他眼底的乌青。

    兰斯在网店接到了一单光脑样式订制的生意，现在就窝在沙发里画设计图。图样画了一张又一张，每次画到一半，脑子里都会浮现出西里斯隔着墙而不明显的闷哼。

    手里的光脑笔芯啪的一声又断了。

    兰斯如梦初醒，换了一支光脑笔。

    西里斯的身体已经完全代谢掉alpha信息素。隔着伪装剂，兰斯再也闻不到西里斯的信息素的味道。

    之前西里斯体内还有兰斯的信息素时，兰斯总是可以轻而易举靠鼻子闻到西里斯的位置，对方水仙花味道的信息素可以用“暗香浮动”四个字来形容。

    若隐若现，若即若离。

    像是小钩子一样钩住兰斯的心脏。

    兰斯当晚也很难得的失眠了，躺在床上，尽力放空大脑，摆脱杂念。

    拿起西塞罗军校理论考试的复习资料开始背考点。

    直到困乏，兰斯将电子光屏扔在一旁，四肢呈大字型摊在床上，渐渐入睡。

    隔壁若有若无的喘息声传到兰斯耳边。

    兰斯引以为傲的敏锐五感成为了拖累，他彻底睡不着了。

    一墙之隔，是次卧浴室。

    西里斯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综合评级越高的人，五感越是强大。像兰斯这种综合评级达到S级的alpha，皮糙肉厚，耳聪目明，周围环境哪怕一丝变化都逃不过感知。

    兰斯头一次如此痛恨综合评级为S级的强化五感。隔着静音墙壁他也能察觉对方的动静。

    水声响起，隐约还有一声压抑的低吟。

    要了命了。

    这一声低吟缠绕在兰斯耳边，循环播放。

    无论兰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都能听到。

    兰斯烦躁的翻了个身，用被子牢牢捂着脑袋。

    水声停了。

    兰斯心想，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

    哪知道他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就是夙夜难寐。

    到了惯常起床的时间，兰斯少有的赖床十分钟。

    兰斯到公共卫浴洗漱，回房间换衣服出来，正好洛佩斯也起床了。

    父子俩吃完早饭，兰斯便开始一天的工作。

    兰斯，兰斯完全无法进入工作状态。

    昨天晚上隔壁一举一动的音效仍然笼罩着兰斯。他不动声色的翘起二郎腿，竖起光屏挡在身前。

    实在太尴尬了。

    雅科夫和嘉西亚过来找西里斯，兰斯还打算将这俩货关在门外。

    就算他们俩进来，也不会有热腾腾的早餐。

    兰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所以兰斯窝在沙发里继续寻找灵感。

    故意忽视了雅科夫和嘉西亚幽怨的目光。

    他们两个空着肚子坐了一会儿，兰斯只支使小机器人给他们两个端茶倒水。

    当嘉西亚进西里斯房间吵醒他，兰斯走进厨房准备西里斯的早餐。

    嘉西亚走出来，终于问兰斯能不能煮早餐。

    兰斯：“……”

    兰斯表情疑惑。

    “你们不是一早就喝过营养液了吗？”

    嘉西亚脸上一热，离开厨房。

    兰斯背对着两个饥饿的灵魂，这俩货啃营养液咂咂嘴，声音特别嘹亮。

    幸好洛佩斯在房间里看书，不然他会硬揪着兰斯给这一对儿做早餐。

    兰斯用小煎锅煮了个溏心蛋，另一个锅煮了一锅拉面。

    西里斯睡眼朦胧，穿戴整齐走出房间。正好兰斯捧着一碗面放在桌上，整个客厅飘香四溢，食物的香气特别诱人。

    兰斯别过脸笑笑。

    他的脸红扑扑的，很诱人。

    兰斯缩进沙发，用光屏挡住他脸，也挡住雅科夫和嘉西亚幽怨的小眼神。

    这是特地煮给西里斯的早餐。

    他可没打算发善心给所有人煮早餐。

    ·

    一只眼睛偷瞄西里斯吃早餐，兰斯狂跳的心脏出乎意料般平静下来。

    下笔如有神一样完成了设计图，兰斯将草图发给买家。

    看着西里斯三人组出门，兰斯这一天空闲下来，等买家确认设计图以后，兰斯才会开始动手。

    洛佩斯从房间里出来，说：“兰斯我接到法院的传票，兰斯你明天陪我出去一趟。”

    “法院？他的案子还需要二审吗？”

    洛佩斯耸耸肩。

    “当然，你跟他没有血缘关系，法官认为有疑点。我也不想落下个尾巴。”

    兰斯说：“明天我开车和你一起出，就怕小报记者太多了。”

    洛佩斯说：“我曾经很信任艾米莉亚，甚至为她跟我另一个好朋友绝交。”后来却是艾米莉亚在他心口捅了一刀不够，藏起所有书信。

    他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静，在说这些心口流血的事情时就像是在说今天早餐不错。

    “我出门散散步，兰斯你不用跟上。”

    兰斯拦住洛佩斯。

    “不，你还是不要出门了。”星球上第一例alpha丈夫谋害Omega伴侣的案子，轰动全球。兰斯离家几年，没留存影像资料，体型和相貌也变化挺大，走在大街上连昔日的同学也没几个能认出来，恐怕只有前天拦住洛佩斯病床的那些记者才能认出他。

    洛佩斯在边缘星球长大，几乎没有离开过边缘星球。

    他现在走在大街上绝对会被一群人跟上。

    洛佩斯强硬的拒绝：“兰斯，你不能给我光脑设置屏蔽词以后还不让我出去透气。外面的人对我什么看法我不该知道吗？”

    边缘星球的星网上对洛佩斯争议很大。有些人说洛佩斯不守O道招致恶果，有些人觉得是alpha的不对。

    兰斯和洛佩斯身上还有作为证据的书信。

    如果舆论不利于洛佩斯，兰斯不介意公开骗婚的真相。

    兰斯挡住门口：“明天尘埃落定以后再光明正大出现，可以吗？”

    兰斯比洛佩斯高一个头，洛佩斯还得仰视他儿子：“让我出去看看他们怎么骂我的。”

    “别这么说，星网上还有不少人支持你。”

    兰斯给他说条件：“姆父我撤掉屏蔽词你看看，就坚持一天，就一天不出门，好吗？”

    他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祈求。

    在他心里，那个素未谋面的“加塞特”已经在另一个世界生活了好多年。

    兰斯不希望一个“死人”困扰着洛佩斯。

    见儿子的态度异常坚决，洛佩斯只好退让一步。

    “给我开了屏蔽，答应你不出门。”

    兰斯松了一口气。

    ·

    洛佩斯的光脑顿时叮当作响。

    洛佩斯冷着脸瞪了兰斯一眼，转身回房。

    兰斯：“……”我不想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只是标记消除术后护理要求保持病人身心健康，心情平静。

    他非常清楚现在星网上人们都是怎么想的。

    还得庆幸这种事情是发生在联盟边疆地区。边缘星球对Omega管辖的传统没有中央这么保守，人们几乎不会特地强调omega对alpha的服从性。

    兰斯去过中央星系，那种地方的Omega精致矜贵，对alpha千依百顺，就像是任人摆布的人偶。

    当他把这个观察结论向猎人小队的alpha们分享，被好一顿嘲笑。

    兰斯觉得真正的omega应该是像贺香凝中将那样的，能抗半边天的，而不是一朵圈养在笼中的娇花。

    洛佩斯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这么脆弱。

    兰斯看着主卧的门在自己面前关上，也回房间复习西塞罗军校的考点。

    统考论坛上还挺多攻略的，不少从普通高校毕业以后再重新报考军校的人在论坛交流灌水，相互打气。

    昨天兰斯就注册了统考论坛的账号，交易到西塞罗军校的理论考试考点和大纲。

    论坛上还有些考了好几年的考生，分享了自己失败经历。古地球有一本特别出名的书，《大败局》，当年据说特别火爆。

    成功者总是分享自己成功的偶然性，而失败者作为沉默的大多数却不经常分享和总结失败的原因和背后的问题。

    兰斯认为那些失败案例还挺有参考价值，至少总结出一些盲点。

    也不知道西里斯他们当年是怎么备考西塞罗军校的。

    他发现西塞罗军校理论考试特别考察指挥能力和大局观，还有分量不少的题目是关于心理测评的。

    将其中一年的试题进行分析，提取出关于心理测评的题目，那就是一份完整的心理测试问卷，还是脱胎于古地球的大五人格测试。

    兰斯：“……”

    西塞罗军校真的很有复古风啊。

    而关于军略的题目大部分是跟具体案例相关。但是具体案例在网上基本找不到。在星网上不会出现比题干阅读材料更加详尽的内容，这是保密条例规定的。

    不过从题目来看，案例时间基本是围绕三十多年前的虫潮战争。

    更加具体的，只有当年参战人员和出题人才知道，恐怕部分军校生还是因为家里有人才考上去的。

    这一部分兰斯想了想，试着做两道题。

    恍然大悟。

    阅读材料上这么长的文字这都是幌子，这一类题目真正考察的是考生对联盟地理环境的熟悉程度。

    这类题目连问法都如出一辙。

    阅读材料写着因为某某战役需要突围或者战略性转移，需要从某某星球分兵转移到另一个星球。问题基本是：请问如何配置兵力和安排线路。

    兰斯刷了几题就认清这一类题目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