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最后的哀鸣

    “尚叔你觉得你拦得住我们?”桃南风太了解尚善的实力,根本不是楼兰戈的对手。

    尚善拦在几人身前纹丝不动,地上黑色的触角汲取足够的养料,所有触角缓缓抬起、裂开,一个两个......无数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地上,然后好像把拓印在纸上的人剥离开来,扁片似的纸人渐渐有了厚度,直到变换到和正常人的大小才停下。黑压压的一片,似乎满山遍野都是这样的人。

    “桃哥哥,我劝你们还是待着不要动的好。”绥封站在师傅的身侧,摊了摊手。

    无人说话,桃南风凝聚能量化作一柄桃木剑,手起剑落,数十个黑色的人影倒下,黑色的汁液沾满了桃木剑,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墨汁似的东西,一点点重新聚集在一起,和之前没有两样。

    这些东西竟然斩杀不尽?桃南风结了一个火印,从上空掉落无数的火矢,黑色的人仿若窥见猎物的猛兽,把火矢吞入腹中,整个身形遽然变成原来的数十倍。这一下桃南风这些人在他们开来不过是地上的一只小蚂蚁而已。

    桃南风没想到火攻适得其反,心下有些懊恼。他本来就因尚善心神波动,此时更是心海躁动,魔念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楼兰戈拍了拍他的肩膀,“南风。”

    听到楼兰戈的声音桃南风瞬间冷静了下来,搭在桃南风肩膀上的那只手正源源不断地向桃南风体内输送封印能量。桃南风能感觉到那股躁动不安被束缚在一个角落里。

    既然火不行,水攻呢?易肖握了握手腕,能量催动,上面的黑色龙纹若隐若现,不时一条透明的小龙出现在他的手指尖,尾巴扫了扫易肖便飞了出去。

    瞥到易肖手上的透明小龙,楼兰戈嘴角微提,普通的水攻肯定不行,但是若是换是龙的口水可能就不一样了吧。

    尚善猛地一回头,看到小龙颇为惊讶,他拿起埙凑到嘴边,哀婉低沉的声音以他为中心散开,小龙受不了这种声音,刚搭上黑色人的肩膀就维持不了身形,噗地一下消失当场。

    楼兰戈催动能量,从胳膊里抽出一根骨笛来,少了一根骨头行动有些受限。“易肖你懂音律吧?”

    易肖接过还带有温度的骨笛,他脸色一白,知道这跟骨笛从何处而来了,楼兰戈当真是太......

    “按照这个谱子吹。”楼兰戈说完伸手点在易肖的太阳穴上,还是上次在墓里得到的谱子,下意识就是想试试。

    笛谱在易肖的脑海里渐渐清晰,他闭上眼用心记了一下,“嗯,好了。”他记忆本就惊人,此时面临强敌,记忆地更加快了些。

    楼兰戈收回手,随着两方笛声的响起,常停两人站在窗户上观察半晌,俩人对视一眼,找到破绽了。

    “小戈,跟着易肖的笛音进攻,节奏要掌控好。”常停踢掉楼兰戈身后几个黑色的人,恰好和易肖的最后一个音符压上,拦腰截断的人影再也没有聚在一起。

    晨光从露珠里露出来,地上黑色的人影消失殆尽,尚善手里握着满是裂痕的埙,嘴角一丝血迹。他咳嗽了两声,体力不支跪在地上,桃南风身形晃动一下,终是没有迈出那一步。绥封直接哭了出来,“师傅!”

    “哭什么。”尚善摸了摸小徒弟的头,他虽然死不了,但是元气大伤,气海破碎,再也聚集不了能量了,形同废人。

    桃南风心神一震,相同的话他也听过。

    一个晚上的时间够了,想必师傅他老人家那边也成功了吧。救命之恩已还,可,他看了眼桃南风,终究是负了这份感情。

    “你为什要帮百舍?”桃南风知道他们被拖住了脚步,百舍这个老狐狸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意外。他本身就百窟根本找不到他的人,可他还是如此谨慎。

    “他,是我的师傅。”本不想解释,可是到底还是说了出来,或许这样桃南风能舒服一点。

    “怪不得。看来百舍已经炼好了药剂,现在武力值恐怕又上了一层。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楼兰戈就知道事出有因。

    距离几人不远处黑色的眼珠转动,随后消失在原地。

    百舍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看来那边已经解决了。可惜了自己这个爱徒,尚善是为数不多的办事从不出纰漏的人,他对这个徒弟一直很满意,但......

    一分钟的惋惜之情对于百舍来说已经足够奢侈,镜子里的脸,他伸手摸了摸,还是自己的皮囊好,他冷冻了这么多年的身体终于能够再次回到自己身上,他握紧双手,朝门上砸去,层层紧锁的门多骨诺米牌似的倒了下去,整个水牢轰然倒塌。

    仿若溃堤蚁穴一般,其中竟然有已经死了的多厄妥图和门巴鲁。俩人目不聚光,显然或者的不过是个躯壳而已,仔细看会发现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胸口的位置被一团蓝色的能量填充着,不消说那是百舍控制他们的关键。

    这些人多半是为无人区的甜头来的,哪成想自己竟然成了瓮中之鳖,成了别人的傀儡。百舍在这些人本来的能量上,加以改进,他们这些人本就数目众多,以一当十,现在不亚于百万雄师了。对付起来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从尚善身边走过的时候,桃南风脚步未停,无论是因为什么缘由,他现在都无法原谅他。

    “师傅,你没事吧?”绥封跪在师傅跟前,实在是不明白大人之间的恩恨情仇,明明前几天还如胶似漆,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楼兰戈叹了一口气,“易肖,你前两天做出来的药剂如何?”

    他若不说,楼兰戈都快忘了这事了,“做完了,一直没试验,不知道效果如何。”

    “给我”楼兰戈说道。

    易肖总不能把那么多的药剂全背在身上,他只拿了一个针剂的量。

    楼兰戈拿过药剂扔在绥封的怀里,“给你师傅打上。”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万一是毒药呢!”绥封作势要将药剂扔出去。

    “当然不是什么好心,你师傅做了这事,我还得谢谢他不成,你爱用不用,管你。”一个小屁孩还这么嚣张,楼兰戈可没那么好的耐心,转身就走。

    易肖看了看,抬脚跟了上去。

    常停和楼云亭两个人也结印消失在原地,他们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的带着怨念的能量涌过来。

    他们已经不用去水牢了,因为走在半路上的时候那些如丧尸般的实验体已经如无头的苍蝇乱窜了,没有任何特定目标,或者说把所有的活物都当做目标。他们肆意破坏,街上早已经染上了一层朱砂色,天边的夕阳也通红一片,越发映衬着触眼可及的不祥。

    这些实验体不仅仅数量上具有压倒性,质上也让他们几个人感觉到吃力。桃南风伸出双手化作红色的桃枝,枝干上开放的粉色的花瓣渐渐变大,严丝合缝的盖在将近处的实验体的脸上,桃花散发这紫红色的气体,毒性剧烈,近处的实验体挣扎几下便没了动静,他将双手撤后,转身对付其他。

    “小心!”易肖已经来不及过去,只能远远提醒桃南风。

    楼兰戈双眼红赤,大喝一声,从脸上开始,黑色的鳞片一层一层将他包裹住,眨眼之间已经到了桃南风的身后,挡下那致命的一击。实验体正是门巴鲁,死前的怨念让他只有一个想法,杀了眼前的人,杀了他!

    桃南风转身抱住楼兰戈,摸了摸他的后背,没有血迹,楼兰戈身上的黑色鳞片坚硬无比,竟然将门巴鲁攻击的手臂直接震断。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楼兰戈是睚眦必报的人,特别是他极为讨厌的人,他伸手五指,直抵门巴鲁的脑袋,手腕一扭,竟然将门巴鲁的头生生扭断。

    改造之后的门巴鲁,今非昔比。断了的头颅连接处肌肉恢复力惊人,眨眼之间便已经恢复如初。

    “细胞再生循环剂。”易肖拧着眉毛站在楼兰戈的身旁,他在家里的禁|书上看过,材料极为恶毒。惨死在百舍手上的到底有多少个无辜未成形的胎儿?这样的人简直太过可怕。

    “那是什么?”桃南风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药剂。

    “药引是不足白天的未成形的胎儿。”易肖说道这里吸了一口长气,让细胞反复分裂,所以我们对他们的进攻简直就是在挠痒痒。

    “不尽然,细胞分类是有次数的,只要让他们的细胞分裂慢下来,次数达到极限,他们还能活不成?”楼兰戈再次将门巴鲁的脖子扭断。

    “那样我们要进攻上百次,一个人倒也无妨,数量如此多,恐怕我们的能量根本不够。”易肖自然想到了这点,即便是人的细胞分裂次数有限,但是这个上限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是太高了。

    常停和楼云亭自然早就看出来了,俩人也束手无策,从来没想到还有这种灭绝人性的东西的存在。

    百枯和岁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赶了过来,俩人迈着不足一臂的短腿,头上汗水已经流到了下巴上。

    “用这个。”岁末从怀里拿出来一包粉色的粉|状东西来。“这种药剂百舍以前用过,我之后想过对策,这种粉色装的药剂能加速他们细胞的分裂速度,把这个涂抹在他们的伤口处,自然就大大减少能量的损耗了。”

    楼兰戈伸手接过岁末扔过来的药剂,凑在鼻子间闻了闻,怪不得他疑心重,他实在是信不过岁末。这?竟然是曼陀罗花粉?他身上的血液躁动,似乎发现了同类。那些早已经融入血液的纹身竟然从他的皮肤里渗了出来,重新汇聚成一朵朵妖冶的花。比之前的颜色更加妖艳。

    “易肖。”楼兰戈和他对视一眼,易肖瞬间了然。他掌心朝上,催动能量将药粉吸附在手上,晶莹的粉色透着梦幻的光芒,剩下的人也照做。

    几人身影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大概十分钟之后才把所有的人攻击了一遍,那些实验体的形态开始一点点变化,不断强化强化,最后是一片哀嚎,随着细胞的分裂,体内的能量也随之增强。气球再鼓终究有极限,里面的气体过多自然会破裂。

    门巴鲁最强状态还没来得及施展就倒在了楼兰戈的脚下,一双眼睛向外凸着,至死也没能弥补生前的遗憾。

    百舍脚尖立在房檐上,没想到自己精心培育的实验体竟会被这几个人轻松解决。不过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武器,他的终极王牌。他用嘴咬下左手上的手套,上面是一个灵字的咒印,他咬破手指,在灵字上面重重画了一笔,大喝一声。

    周围狂风大作,楼兰戈几人转身朝百舍的方向看去。云散风停,百舍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熟人——尚善。

    “师傅。”即便是身受重伤,经脉尽毁,他面色如常的叫了一声师傅,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

    “尚儿,不要让为师失望。”百舍拍了拍尚善的肩膀。

    尚善还没明白过来,后背就遭师傅一掌,确切的来说并不是一掌,师傅的手伸进了他的胸腔,他心口一痛,低头看去,胸前出现一个红色的灵字印记来,随后便是抽筋剥骨的疼痛。

    百舍把手从尚善的后背拿出,不带半点血迹,尚善的后背也和之前别无二致。

    桃南风的下唇已经咬出血来,方才那一瞬间他大脑一片空白,心口空荡荡的,什么原谅不原谅,他只知道刚才那一瞬间他的整个世界都黯淡了颜色。

    不待尚善开口,百舍已经将人推至几人跟前,手上的能量化作细丝,连接在尚善的身体上,他指尖飞动,第一个目标就是桃南风,这个徒弟的软肋,必须消失。

    尚善脸色比桃南风还要白,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开口喊了一声。

    果然和自已不是一条心的,百舍手指翻动,进攻的速度更快了。

    桃南风处处受限,他不能伤尚善分毫,只能防守。

    楼兰戈伸出食指,黑色的能量从他的指尖飞出,吸附在百舍的能量线上,没有东西能逃过这黑色能量的燃烧。可是那细如发丝的线竟然完好无损!

    易肖拉过桃南风,躲过致命一击。

    常停和楼云亭朝上面的百舍攻去,百舍就算再厉害,此时控制尚善的能量线也慢了下来,常停看准时机,一掌拍在百舍的胸口,百舍嘴角诡异的笑着。

    楼兰戈拉过易肖,三人和尚善保持一定的距离对峙着,忽然尚善口吐鲜血。

    “如何?不妨再来一次?”他主动朝常停两人走去。

    “杀了我。”尚善看向桃南风,嘴里的三个字终究咽了下去,多说无益,该明白的早就明白了。

    房檐上的百舍哈哈大笑,“我的好徒弟,他下不了手的。”

    这种话不用他说,谁都知道桃南风下不不去手。谁能对自己爱的人下手?谁能亲手了解所爱之人的性命?

    只是须臾,所有人都仿若被定了身一般,桃南风右手化作桃枝直接插|入尚善的胸口......

    尚善嘴角上扬,那是他第一次听到桃南风说喜欢他的时候背地里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桃南风瞬间清醒,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手,桃花枝不断吸着桃南风的血,枝上的花朵缓缓展开,一股桃花酿的香味飘了出来,桃南风抽出枝条,几步的距离,他却发现自己走不过去。

    百舍身上的能量也因这意外的情况而出现波动,他收了操控的能量线,没想到自己的徒弟竟然爱上了一个白眼狼。

    早在两人再次重逢的时候,尚善就在桃南风的身上种下了心魔的种子,这三个字就是释放他心魔的钥匙,他终究选对了一次。

    “尚叔叔......”一切都远去,桃南风好像又退到了小时候,当时他还以为这三个字就是这个男人的名字。

    桃南风伸手摸了摸眼睛,抬头看了看天,没有一点先兆,雨幕打在了他的脸上,原来是雨。

    尚善看着桃南风,视线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他这是要死了吗?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心中有万般不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一世就这样吧,桃南风下辈子,我......

    混着血的雨水浸透了桃南风的裤脚,他跪在地上,有太多的东西堵着他的喉咙,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就那样跪在尚善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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