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一箩筐的害你之心啊。你能活这么大,全凭上天眷顾,可长点心吧。”楼兰戈把香料倒入坐便内随水冲了下去。
易肖盯着旋转的水出神,好像十几年来的所有人于他而言陌生的可怕。他徘徊在虎口狼牙十八年,谁在他的身后对他虎视眈眈?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他自以为自己看得分明,现在被楼兰戈把这虚掩之门推开,想不想面对都必须去面对。自己的至亲在这当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楼兰戈绝对想象不到巧合有多巧合,易肖的母亲,出自西北皇族。时间上母亲完全符合,可他不愿意怀疑,一旦有了疑窦,那往后所有的接触都充满了无奈的试探。十八岁了,该是搬出家的时候了,可是易家的独立是由代价的,一旦自行搬出家族,所有的吃穿用度都要自行解决。他的账户里的所有资金没有一分钱是他自己的,也就是说,能支撑他十八岁的独立的,只有两手空空。
他瞄了一眼楼兰戈,若是他没有推算错的话,楼兰戈来着这里应该是独自居住的。既然有了患难之情,这人能答应的吧?
楼兰戈还完衣服也不着急下去,反正晚宴不合胃口,他想念圣象国远近闻名的拉面馆了,二十四小时营业,这个时候去的话,人应该不多。
“你这眼神看我,欲言又止,必有求于人,说吧。债多不压身,更何况不看在别的面子上,也要看在你多给我的那些钱的份上。”楼兰戈靠在门上,双手抱在胸前,突然冷下脸。
你这个脸色,让我说?易肖再次觉得楼兰戈这脑洞真是刚出炉的清奇,浑身上下冒着傻气。
“大哥,你这么严肃,难道不是让我学聪明点,闭嘴?”易肖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另想办法吧。
俩人从楼上往下走,再次回到桌前的时候,所有人权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好像大家刚来刚聚在一起似的。
饭毕,易肖站了起来,所有人吸了一口气,楼兰戈注意到易肖右手边的女子,红色的手指甲一闪,眼睛轻轻闭上,一派清闲,嘴角却出卖了她。
桌子上的人各个心怀鬼胎,好像所有人都期待易肖出点什么差错。
“家主。”易肖这个称呼出来,所有人都转过了头,看来是大事,绝非私事。
易老爷子嗯了一声,扫了几眼孙子,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疼爱,有的只是公事公办。
“今天我刚好十八岁,我想出去历练历练,还望家主批准。”易肖推开椅子跪得笔直。
易肖的父亲变了脸,“肖儿,今天是你的生辰也不可开这样大的玩笑,你可知你若出去,所有的花销,以及你以后不能仰仗易家的身份,其他种种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你当真想好了?”
老爷子抬手压了压,“想好了?”
易肖点了点头,“是。”
老爷子招呼管家拿出易肖的身份页来,薄薄的红色的一张纸,十八年来能证明他身份的就是这样一张纸。
“易肖,从今日起,你虽自立门户,但你要时刻记得你是我易家人,未来可能是家主的人选之一,没了家族做后盾,一切行事全凭自己。在座的所有易家人,不可对易肖施以援手,违者逐出家门,剥夺易姓,可都听明白了?”易老爷子的声音不大,但足以传到每一个的耳中和心中。
“是,家主!”所有人站起身来齐齐答着。
楼家的老爷子的所有打算落了空,有些埋怨地看着老友,楼兰天哼了一声,从今天起再也不用顾忌易肖了,大家都是一样的了,快哉!
楼兰戈放下茶盏,想了想刚才易肖的话,怪不得,这人怎么这么傻,在这之前大量转移下资金也是可以的,早知道就把那套西服的钱百倍的说了,不过,易肖多给出来的钱,也够普通人维持生计了。
家宴散去,所有人的面具都有了一个公然不戴的借口,之前还热情打招呼的那些人若不是顾忌以后易肖可能成为家主,现在或许开始落井下石了吧。
管家跟着易肖的父母离开,未做停留。
“好好留在家里当好宝宝不好,偏要出来受罪,你图个什劲儿啊。”楼兰戈啧了一句。
易肖笑笑,从未有过的轻松,“十八岁怎么也要任性一次,今天我是寿星,你请我吃长寿面?”
这人,哪有过生日主动张嘴让别人请的。
楼兰戈嘴上冷嘲热讽没少一句,但还是带着易肖去了拉面馆。不巧的是,拉面馆外面挂着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临时有事,明天恢复营业。
“你这个被上天翻了牌子的天之骄子,身无分文离家,连个面馆都和你唱反调。”楼兰戈时刻在提醒易肖到底有多‘不得人心’了。
易肖说楼兰戈就是为了寒颤他故意带他来的,楼兰戈表示冤枉,我要有那个心,我能带你逛遍所有不营业的场所,让你体验体验什么是怀疑人生。
接连走了几家店不是没有面了,就是做不了,师傅回家了,难道易肖离家的消息走得这么快,所有人都挟私报复?易肖以前到底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其实易肖一直都待人有礼,这些人也是迫不得已为之,上令下达,他们也是无奈,虎落平阳犬来欺的滋味谁人没尝过,谁愿意给别人尝呢。
最后俩人饥肠辘辘回到家,楼兰戈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像傻子一样和易肖找面馆,明明有那么多可以选择的东西。
冰箱里除了冷气什么都没有,楼兰戈翻箱倒柜,找到半袋明天过期的面粉,看看时间,还有几个小时过期,立即洗手和面,看着光滑的面团他略感欣慰。
“学会了?”楼兰戈把面揉成圆形,拿着擀面杖擀着,围裙都没带,蹭了一身的面。
易肖这辈子下辈子都想象不到楼兰戈是可以下厨房的男人,这人站在厨房里要多格格不入就有多格格不入。可那气定神闲的劲儿还真能骗骗人。
“我虽然是天才,但是怎么可能这么快学会,这种东西怎么也要经过实践才能说自己掌握了。”易肖伸手压了压面团,好软。
“你看得那么认真我以为你学会了呢,学不会你看个屁啊,不会和面你能不能把水烧上?等会我切好面,你是想直接生者吃?”楼兰戈把菜刀尖插在案板上,弹了易肖一个脑瓜崩。挺响的,也挺疼的,但是易肖却觉得很舒服。
楼兰戈没有问他缘由,也没有像逼他开口求人,直接带他回来。
“哦。”易肖接水打开灶,一切都是陌生的,一切都不会再陌生。
楼兰戈骂了句他笨蛋,没眼力见,“我先和你声明啊,长寿面不会做,我能切出正常宽度的面你就知足吧。”
任谁过生日都要讨一个好彩头,就没见过长寿面要吃断这么多的,易肖不在乎的点头,别说是断了,就算是把面直接放在锅里煮他都能吃了。
其实楼兰戈算是谦虚了,这面的宽度挺一致的,大概有两个并拢手指那么宽,宽面,长度大概也就一个手头这样吧。这就是缩小版的面片吧?
只见他拿起案板手一推,面片直接下锅,他拿着筷子搅拌。
“水不是应该开后再放?你确定这顺序没错?”易肖怀疑了。
楼兰戈把火调到最大,“我知道!你怎么那么多事儿。你站在那挡着我不是没看见么,你他妈开火开半天没看见没火苗?幸好我家里这个防漏气。你真是一个少爷啊。”
易肖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他的确是从来没有干过这事,厨房是什么样的,他也没有概念。所有的常识都来自书本上的理论。
“独家秘制药方,闭上眼睛,别偷看,等会儿保准美味。”楼兰戈手指转了一个圈,让易肖回避,易肖把身子转了过去,背后叮叮当当传来声响。
楼兰戈把橱柜里的煮面菜谱拽了出来,看看里面到底该是多少分钟,盐放一点点,一点点是多少点?他随意抓了一点进去,调鲜酱油一点点,放一勺吧。牛肉汤?没有,跳过。面松软,没有白色夹层就好了。他夹起来一根吹了吹,“转过来吧,尝尝。”
易肖接过筷子没拿住掉在了地上,筷子是陶瓷的,直接碎了。“你真行。”
楼兰戈转身又拿了一双,不放心把筷子放到易肖手上,自己拿着,“最后两双了,我拿着你尝,熟了没?”
说这句话也是有私心的,万一是生的岂不是破坏面在他内心的形象。
易肖一手撑在楼兰戈腰侧的台子上,另一只手扶着小碟子,面条味道还可以,吃着刚刚好。“熟了,很好吃。”
楼兰戈自己都不信这面条能好吃到哪,自己第一次做,他是自己生活,但是又不是自己做饭,总是有人来给他做的,厨房也是第一次进,当然这些绝对不能说。得让易肖觉得他是一个轻易不下厨的大厨,这样以后俩个人同一个屋檐下才不会经常让他做饭。
增加一个人的开销,看来做饭的人也请不起了,以后不会是开水面条吧?
俩人坐在餐桌上用餐的时候,易肖低头吃着,楼兰戈看了看他,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块,没道理啊?第一次做他这么天才!人间美味也就这样了吧?
厨房里两个飘在上空的透明人影满头大汗,“楼主的厨艺。”俩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一言难尽。”说完俩人顺着油烟机消失了,若不是有人传唤他们来做饭,他们绝不会踏入楼主的地盘一步,就是看不下去暴殄天物的人!食材怎么能这么浪费!
“生日快乐啊,没有蛋糕,你就这样许个愿吧。”楼兰戈从桌子下掏出来一个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小馒头面包,叼着一根烟吸了一口,插在面包的中间,房间里的灯一下子灭了下去,只剩下那袅袅升起的烟和星星红点。
易肖被这别开生面的许愿给镇住了,今天好多第一次都被打破了。
他闭上眼睛许了一个愿望,习惯性地吹了吹,越吹红点越亮,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吹个屁,又不是蜡烛。”楼兰戈把烟拔|出来,“张嘴。”
易肖的嘴里多了一根烟,呛得他咳嗽了好几声,从来就没碰过这种东西。
“不会抽啊?那别抽了,这东西能不碰就别碰。”楼兰戈把烟掐灭摁在一旁的包装袋上。
易肖没有说话,站起来绕过桌子,上前给楼兰戈一个拥抱,“谢谢。”
楼兰戈笑了笑,没出声,易肖也看不到,“少腻歪,明天和我一起做兼职去,赚钱,要不然咱来靠着你那点钱得喝西北风。我父母断了我的开支,就在刚才。”楼兰戈摇了摇手里的传唤符,里面的声音再次说了一遍。
易肖都不知道该先问什么,是先问你怎么也如此,还是先问你竟然做兼职?
“别看我,不给你解释,还有今天咱俩一起睡,次卧的床还没有,被子也一床。明天一起去买。”楼兰戈说完就去洗澡了,也不管收拾。
易肖还没感动完,就被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噩耗。
收拾东西?这些怎么收拾?直接扔了吧?想不起来家里的仆人们怎么做的,他直接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扔到了垃圾桶里,还把垃圾桶一起丢到了楼下的垃圾站里。上楼之后连忙洗了个澡,再折腾一会儿,明天上学肯定迟到。
“楼兰戈,睡衣只能穿你的了。”易肖也在委婉告诉明天的衣服他也只能穿楼兰戈的,毕竟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在家里。无人给他打包,也不会让他打包。
“你没裸着吧,我开灯了?”楼兰戈手放在按钮上。
“别。”
灯亮了,楼兰戈的眼睛是闭着的,易肖什么都没穿,只有一身的皮囊。
“柜子里,上面一排都是,自己找,我的衣服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说完楼兰戈留出了一半的地方给易肖,自己先睡了。
易肖随意拿了一件套上,关了灯,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和楼兰戈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还好床够大。听着均匀的呼吸声,易肖知道楼兰戈睡了。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男生的衣柜竟然有这么多的衣服,楼兰戈的钱都用在这了?
第二天起来,两人之间还是原来的距离,易肖为两人良好的睡姿感到满意,今天放学一定要记得买床。
“早。”楼兰戈扯着被子,在自己那一边滚了一圈,头发爆|炸似的,不愿意起来。
“早,学校今天的课程只有一节,不过好像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易肖看着传过来的信息说着。
学校里,校长室。
“所以易肖现在已经和易家没有任何关系了?”校长问。
桃南风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看来易家那边也是开始动手了,保护好易肖。还有,能不能让家主把楼主送到别的学校,这瘟神,来了第一天就闹了那么大的事,我总觉得接下来学校不会平静。”校长生无可恋,趴在桌子上哀嚎。
桃南风呵呵两声,“不妨校长说说看?”说完开门就走,休想让他说,这要是被楼主知道他在背后捣鬼,还有他的太平日子过么,这祖宗,但愿别惹大事啊。
易家内。
“照片拍得不错,拿给老爷子看看,让他知道知道这孙子到底是因为什么出去自立门户。”一个女人弹了弹一打的照片。
“火不差咱们这一把,且等着吧。老爷子最恨什么,你忘了?我劝你还是把照片毁掉,有些东西一定要让老爷子亲眼看到。”另一个男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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