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临噎了一下,似乎是想起来他们这话说的确实有些矛盾,脸上瞬间便有些尴尬,顿了顿还是踟躇道,“我这不是有些紧张嘛。那寒鸦精最爱抓的就是像公子这样细皮嫩肉的,先前只抓一些年轻女子,后来女子少了便又改抓男子了。”
唐砚愣了一下,道,“它这喜好倒是……”
祁临道,“谁知道呢,反正被抓了的就再也找不到了,起初镇上还组织过人去山里寻过,可是什么都没找到,然后这寒鸦精还变本加厉的来抓人,就连去找人的也都折损了好些,这几次三番下来也没人敢去,被抓了儿女的人家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唐砚看他一眼,道,“那先前那个常平侯呢,这事情追根溯源还是他惹起来的,他就不管?”
祁临一听,叹了口气,道,“自然是管了的,可凡人哪里能和妖怪比,这常平侯去找了那寒鸦精两次,第二次就丧了命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像是想起来什么,补充道,“对了,我倒是听说常平侯身边的那只老虎在常平侯死了后就不见了。”
唐砚“哦”了一声,似乎也没格外在意,倒是那待在在柜台里面的老板叹了口气,说道,“畜生就是畜生,养不熟的。”
祁临一听,扭头说道,“可我听说那老虎是被赶走的。”
唐砚奇怪道,“为何是赶走的?”
老板满不在乎插言道,“自然是要赶走的,若不是这畜生,这常平镇哪里会变成这样,我看这老虎就是个灾星。”
听这老板语气里带了厌恶,唐砚不置可否,毕竟说起来,嘴唇也确实是这老虎招来了寒鸦精,只是唐砚可不觉得这常平侯的家人赶走这老虎是因为厌恶,若真是痛恨,只怕一开始便将它赶走或者杀了,而不是在发生这么多事情后才将它赶走,在他看来,与其说是赶走,还不如说是要它逃命更准确。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猜测,犯不着和客栈老板说道,是以,他慢悠悠道,“那这常平侯是否还有家人?”
老板摇了摇头,语气里颇为惋惜,道,“听说这常平侯有个儿子,当年遭了祸事后这常平侯府就散伙了,这常平侯的儿子也接着就失踪了。不过我觉得极有可能是死了。”
话是这样说,可末了却还是道,“这常平侯府也是可怜,做了一辈子好事,也就犯了这么一次错,你看,临到头却家破人亡,就连这唯一的儿子也不知所踪,真是可怜呐!”
客栈老板感慨是真,但这语气里却多多少少带着些旁人看热闹的意思,说到底只是事不关己,唐砚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但一旁的祁临听了老板的话后却抿了抿唇,似乎有话要说,可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但唐砚觉得他大概是有些不开心的。
因着之前刮起的那股子邪风,面条上早就盖了一层灰尘吃不得了,因着店里晚上也没什么存货,只能给他们二人又热了几个馒头,就着咸菜慢慢吃了,吃完后便上去客房准备歇息,可还没有歇下,却又听到外面噼里啪啦一阵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唐砚急忙打开门从客房里出来,一出来却见裴宋也已经走了出来,他神色镇定,转头堵着从了房间的唐砚叮嘱道,“你就待在这里,别乱走”,然后作势就要出去。
唐砚一急,忙跟过去道,“你要出去?”
裴宋走到二楼的窗户边,头也不回的道,“我去看看”,说罢就打开窗户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唐砚这里还在望着窗户发呆,就见后面手里端着灯盏的祁临“噔噔噔”的顺着楼梯跑了上来,这会客栈里的人都已经歇下了,祁临一上来便见唐砚摸黑站在窗边,当下便吓了一跳,道,“公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唐砚自然不能照实说,便道,“我听外面有响动,就出来看看。”
祁临似乎是吁了口气,一只手拢着火苗,借着微光看去脸上似乎有些隐约的模糊,语气却是如常,他道,“不瞒公子,那寒鸦精晚上最爱出没,所以我们这晚上都尽量少走动,就怕的是引起那怪物的注意,所以我劝公子少点好奇心,否则被抓走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唐砚冲着他笑笑,抱歉道,“好,我知道了。”
说完却见祁临不动,唐砚又道,“可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祁临似乎是才想起来自己要做什么,用刚才还拢着火苗的手在背后摸了摸,似乎从腰上摸到个什么东西,他使劲一拽然后递到了唐砚面前,唐砚定睛一看,才发现他递给自己的是个农家最常见的土葫芦,唐砚不解,道,“这是?”
祁临道,“这里面是装的是酒,我们店里酿的,方才老板交代我装一壶上来的”,说完竟是强硬的塞到了唐砚的手中,“酒我给你了,喜欢就喝两口,若是不喜欢也不妨事,就是晚上这里响动大,怕你睡不着,喝两口睡得安稳,若是实在不喜欢也可以给你同伴”,说完径自就扭头走了。
祁临一走,唐砚便关门回了房间,这卧房虽然宽敞,但里面的家具实在不多,应该也是临时收拾出来的,所以酒葫芦只能放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
唐砚稍微洗了一下便脱了最外面的衣服,拉过床上的薄被盖上,可想了想,还是坐了起来。裴宋出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就这样干坐着显然有些无趣,便又想起来祁临给的那个酒葫芦,琢磨片刻,便又下床将酒葫芦拿到手中。
这装酒的葫芦既是最普通的那种土葫芦挖空了果肉洗干净阴干后的成品,不过手掌大小,淡青色的外表,不算精致却也有几分可爱。
打开盖子,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酒香,唐砚不常喝酒,如今一闻到这浓郁的沁香便觉得胃里的馋虫顷刻间便被勾了出来,暗道这酒倒是不错,一面想着也就打算喝两口解解乏,想着便捧起酒葫芦就喝了起来,直到一壶酒见底,唐砚才放下酒葫芦猛然道了声,糟糕,可还没来得及细想,人却已经晕乎乎的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唐砚睡得太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身边似有脚步声走动,他缓缓睁开眼睛,却没看到料想之中的裴宋,看见的却是个身穿深蓝色华服的陌生男子,叫唐砚惊奇的是这人身高只有一尺来高,但看身形面容又分明是个成年男子。
这男子一见唐砚坐起,便立刻走过来向他行礼,半弯着腰让他看起来更加矮小,且有些滑稽,他道,“唐公子,您终于醒了。”
唐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按着有些头疼的脑袋莫名其妙道,“我记得我之前喝了些酒,然后就睡着了,对了,你是谁?”
说完这才注意到他此刻待着的房间显然已经不是他睡前的那个客栈房间,而是一间华丽至极的卧室,里面的各种家具看上去都极其精美,只是唯一有些奇怪的是所有的东西都比平常见到的东西小上许多,就好像特意定制的缩小般,就连他方才躺着的床也比正常的小上许多,所以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膝盖弯垂在床边。
蓝衣男子道,“我是孚微国的丞相玄琮,您能来到我们这里正是我们孚微国的荣幸”,说着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唐砚觉得有些玄妙,道,“那个,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孚微国又是什么地方,我之前好像没有听过。”
玄琮笑笑,道,“我们孚微国并不存在于现实,能来到孚微国的都是因着机缘巧合,所以说公子是个有大造化的。”
不存在于现实?
唐砚皱了皱眉头,他觉得自己对这所谓的机缘可不太喜欢,他悄悄掐了自己一把,直到被掐的地方传来痛感,他才确定这并不是梦里,也就是说他看到的就是现实,是真实存在的。
有了这种认知,唐砚立刻焦急道,“那个,可否送我回去之前的地方,我并没有期望自己能来这里,而且在那里我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玄琮摇了摇头,道,“公子误会了,能来到这里靠的都是自己的意念,并非是我们能控制的。”
唐砚抚了抚额,道,“也就是说,要回去只能我自己想办法了?”
玄琮点了点头,道,“既然公子已经来了这里,何不随遇而安。时间不早了,我带公子去转转,顺便看看我们这里,如果公子愿意,我们也愿意邀请公子留在鄙国。”
既然回不去,唐砚觉得自己最好也不要得罪这里的人,何况这人也说了他是这里的丞相,所以他想了会便点了点头,决定先不回复按兵不动。
唐砚站起来先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才跟着玄琮向门口走去,直走到外面才发现他现在待着的这个卧房是间木屋,只是因着里面精致的装饰而看不出来。
但从外面一看,却实实在在是间用木头制作的屋子,而门外沾了两排数十人,均都是一副士兵打扮,可见玄琮所说的丞相身份并非作假,但令唐砚再次吃惊的是,这些士兵的身高竟与玄琮别无二致,竟都是一寸来高。
唐砚一直觉得自己的身高在众男子中顶多只算普通水平,就算穿上几寸厚的鞋垫也才勉强八尺,比起裴宋也还要矮上半头,可怎么也没有料到他有朝一日竟会变为别人眼中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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