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琤便道,“十五。这个月十五日刚好是祭祀的日子,也是鲲涪国与人界通道打开的日子,这一日你们可以想办法带他离开。”
唐砚点了点头,也觉得这个时间不错,刚好可以救他,也可以尽快离开。
泷琤在一旁也点了点头,显然赞同他的观点,又道,“我想起来了,莲公主与唐砚公子的成亲仪式似乎就是这个月末,正好与血月祭重合,而且十五正好是鲲涪国与人界时间可以相互重合的日子。”
唐砚一愣,随即迟疑道道,“对,我们可以趁乱带慕覃歌回到他原本的世界……等等,你们这里的月末不是三十日吗?”
泷琤奇怪道,“三十日?那是什么,我们这里的日期是逢十五一轮回。”
听罢,唐砚面色大变,泷琤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什么,道,“唐砚公子不会是弄错了日期吧?”
唐砚一脸僵硬的道,“我,我以为……”以为成亲时日子还早,所以并没有什么危机感的唐砚此刻面色煞白,他道,“如果十五日就是月末的话,那就是说我还有不到五日的时间。”
泷琤摇了摇头,更正道,“不,是我们还剩五日时间,必须在十五将你们送出去,否则下一次两界想通就不知道是何时了。”
裴宋忽然问道,“十五日月满有什么规矩?”
泷琤摇了摇头,道,“打开两界互通的门是有条件的,既要法器也要有足够的法力支撑,但还有一种情况,如果十五祭祀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而在当日,这些法器都会被祭祀的神坛力量压制而使法器失效,而祭祀一旦开始需要多则一月少则半月的时间,因为祭祀需要的供奉血液来自一种海龙,并不好寻找,所以一旦开始绝不会停止。”
也就意味着,十五日他们必须要在祭祀仪式开始之前完成前两个需要的条件。
但令唐砚惊讶的是,这种祭祀仪式究竟是否有用,什么长生,什么不老,但无一例外都是失败了,何况这种逆天的行为真的不会遭受天谴吗?
唐砚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是不需要代价的,尤其像这种欺瞒天地的事情更是难之又难,所以这个国师究竟是用什么办法来做到的,而他又好像拥有无限的生命一样,所以这本身就是违背自然规律的。
唐砚苦笑一声,道,“看来我们的任务并不简单。不过国师究竟是怎么做到用祭祀来获得生命的,这能力听起来太可怕了。”
泷琤摇了摇头,道,“传说死之后所有人都会进入阿鼻地狱,死去的一切生命都要在那里受尽千万苦痛,所以对于死亡,鲲涪国的人都很惧怕,这也是鲲涪国的人更狂热的追求永生的原因。就像莲公主对你一样。”
想起自己被迫吞下去的那颗心脏,唐砚觉得自己又要忍不住反胃,他忍了忍道,“没什么是不需要代价的,想要永生,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觉得这不太可能。对了,你和这个国师接触了,有什么感觉?”
泷琤摇了摇头,裴宋却道,“与国师交手的时候我发现他的力量很邪,整个人被一种很阴暗的力量包围着,不同于以往的妖怪,是一种很纯粹的力量。”
唐砚皱眉道,“不管怎样,这个国师一定很危险,所以除非必要,尽量不要和他交手。”
裴宋这次在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了下来。
唐砚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也无所谓,道,“既然时间紧迫,我们什么时候去见慕公子。”
时间紧迫,有些事情宜早不宜晚,否则变数很大,尤其是那个国师已经发现了裴宋的存在后,唐砚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几人商议一番,其实也还是唐砚和泷琤商议,如果第二日无事,便还是这个时辰,趁着晚上无人唐砚两人潜去那座荒废的将军府别院。
泷琤走后,两人相对无言,裴宋借口养伤回了铜镜之中,唐砚百无聊赖,看着小地灵已经昏昏欲睡便抱起它也回去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唐砚便被莲公主身边的随从催促着带去了莲公主的居所,也是间富丽堂皇的宫殿,出乎唐砚意料的是这殿内的陈设并没有唐砚想象中的具有女性的味道,里面装饰虽然大气但却更过于冷硬和萧瑟。
也许是看出了唐砚的好奇,莲公主在一旁解释道,“我的府邸建在殿外,只是父王舍不得我,所以常常接我回来暂住,我现在住的这间只是一个侧殿,至于我自己的宫殿最近正在装修,若是你想看的话,我不介意带你过去。”
唐砚自然不感兴趣,只是对于莲公主这突然亲昵的行为有些不太适应,毕竟昨日才当着众人的面强压着他吞吃东西,还砸了所有的东西来发火,她现在又突然这样唐砚觉得实在有些吃不消。
不过莲公主可不知道唐砚脑中想着什么,走上前就要拉着唐砚的手却被躲开了,莲公主抬头顶着一张粉白的面具看向唐砚,这粉白面具露出五官却又看不出五官,给人一种属于少女的娇俏却又带着几分诡异。
唐砚虽然看得多了却也还是无法欣赏这种美感,只能硬着头皮与她对视,莲公主撒娇道,“你不想去吗?”
唐砚对她阴晴不定的性子实在有些怕了,见她此刻似乎有些疑惑,唐砚忙道,“对了,你不是一早就叫人带我过来,说是有事,不知道是何事?”
一听这话,莲公主果然转移了注意力,改换扯住他的袖子笑道,“对呢。是这样,既然要成亲,自然要做一身婚服,我便特意找了鲲涪国手艺最好的裁缝师为我们定制一套。”
唐砚心道,原来是要量身啊,便道,“这个简单,我配合就是。”
唐砚态度顺从,果然让莲公主有些开心,她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女过来量身,道,“那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样子的衣服吗?”
唐砚伸直了手臂给人测量,面上一笑,道,“能入公主眼的,自然是华丽精美的服饰了。”
莲公主摇了摇头,语气里好像带了一种若有似无的失落,侧头道,“不,我希望是一件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我绮萝的婚服,自然要是这世间最精美最华丽的,我要让人人都羡慕。”
估计每个女孩子都有过这样的美好愿望,唐砚一瞬间有些感慨,看着眼前这个身形玲玲可爱却又带着一张面具遮面的女子,心道,原来每个女孩子在这种时候想的也没什么区别,无论是人还是其他别的,要的都是这么简单,但偏偏却是他给不起的。
唐砚忽然觉得有些歉意。
但这种愧疚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量完尺寸后不久一个带着无口面具的小侍女不小心打翻了原本端给唐砚的茶杯,唐砚一句“没关系”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就见有什么东西骤然一闪而过,唐砚愕然,然后就看到那侍女面上的白色面具骤然出现一道裂痕。
侍女整个人就毫无预兆的直挺挺倒了下去,赫然露出了面具下的半张脸,可是令唐砚心惊的差点跳起来的是,这侍女那露出来的半张脸上居然什么也没有。
没有五官,没有口鼻,更没有眼睛,唐砚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侍女的面上并没有五官,而那所看到的都是面具上画出来的,所以才给了他一种存在五官的暗示。
气氛瞬间凝滞,唐砚觉得自己的魂魄都快要飞出来了。
莲公主收回方才甩出去的鞭子,看着倒在地上还留着一口气不断抽搐的侍女,淡淡道,“这种无用的东西还不拉出去。”
然后旁边的侍女快速又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将这地上躺着的拖了出去,又有人过来收拾了地上的残渣痕迹,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似乎这里的人都习惯了这种突发状况,只有唐砚一人内心有点崩溃。
接过侍女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手,莲公主又走到唐砚身边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道,“唐砚,好无聊啊,我们出去玩吧。我知道个地方,顶有趣了,你去了一定会喜欢的。”
女孩子摇着男子的袖子总有股撒娇的味道,唐砚默默抽回袖子,抬头望天,“什么地方啊?”
莲公主道,“赌坊啊。最是有趣,那里面赌什么的都有,钱财,家宅,刀啊,剑啊,只要你能想出来的,只有别人愿意要的,都可以。”
唐砚面无表情道,“任何东西?”
莲公主嘻嘻一笑,道,“对哦”然后抬起一只手指点了点唐砚的胳膊,接着又缓缓往下直到用手掌贴到他的胸口,然后又摸到他的脸蛋,直到最后碰触到唐砚的左眼皮。
唐砚的眼睫毛不受控制的眨了眨,然后向后退了一步躲开莲公主贴在他肌肤上的那只手,莲公主的皮肤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光滑的不可思议,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让唐砚有一种莫名的不舒服,就好像那种感觉不该存在于任何一个活物身上。
细思极恐,唐砚不愿意去想。
莲公主转了个身,背着手。唐砚道,“这些也算赌物?”
莲公主吃吃一笑,道,“当然。没有什么是没有价值的,你有的可能别人没有呢。唐砚,你的眼睛很漂亮,所以在赌场上一定不要输了它哦。”
唐砚莫名的打了个颤,干巴巴道,“我一向赌运不好,还是算了。”
莲公主扭头看他,道,“真不去?”
唐砚摇了摇头,道,“我并不喜欢这种地方。”
莲公主又一次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唐砚这样的反应很是有趣,她道,“在鲲涪国没有不赌的男子,你该习惯改变。”
唐砚做出个苦恼的表情,道,“改变总需要时间的支撑。”
莲公主静默了好一会才忽然道,“唐砚,你真是……”
真是什么莲公主没有说下去,但也许是他的那句话取悦了公主,也或许是她真的并不想强迫唐砚,总之,唐砚最后并没有跟着莲公主去什么赌坊,反而是回了自己临时住的寝殿。
虽然摆脱了莲公主的纠缠,唐砚又回到了清净之中,但也只是从两个人的无聊变成了一个人一只小动物的共同无聊,唐砚窝在桌子上重重的叹了口气,只盼着天色快快黑下来,才好跟着裴宋去找慕覃歌,一想到终于能见到这个已经快要让他们焦头烂额的人,唐砚便觉得更加急不可耐。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底还是出了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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