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魔修徒弟俏师尊(13)

    城魂是一种玄妙的事物,不分性别且拥有神力,甚至有人认为那是传说中才会出现的东西。

    只有一座城够久、有契机、有信仰,城魂才会诞生,而有了城魂的城定会经久不衰,和平昌盛。

    落日城魂凝魂那日,徐海棠也恰好出生。小小的透明金人趴在小床边,听着城主夫妇欢声笑语。

    “恭贺城主,是个男孩!”

    “夫人又拿我寻开心,男孩女孩我一并爱的。”

    “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夫人独爱海棠,便取名徐海棠吧。”

    小金人眨眨眼。原来名字都是别人给取的呀,那它呢?它叫什么?

    没人给小金人取名,也没人唤它,它也不想苦了自己。

    就这样,没名字的小金人在城里晃了一圈又一圈。可是太无聊了呀,这座城没人比他更了解了,根本没什么好玩的。

    转了几圈又回到城主府,小金人逗着小娃娃,却发现哭着的小娃娃见了他,哈哈笑了起来。

    城主夫妇顿时欣喜,只有小金人一脸茫然。小金人问:你能瞧见我?

    小小的徐海棠眨了眨眼睛,笑得更欢了。

    就这样,陪着小海棠成了小金人的日常工作。只要小金人在徐海棠就异常乖巧,他的两只大眼睛像紫葡萄一样又黑又有神,盯着小金人时总是笑得弯成两个月牙。

    小金人陪着徐海棠一天天长大,在徐海棠五岁那年,他终于意识到总陪在自己身边的小哥哥只有自己才看得到。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小海棠在小池塘边问道。

    “我?”小金人长得比小海棠高了一头,此时低头看着海棠疑惑的双眼,支吾道:“……我没有名字。”

    小海棠惊讶道:“啊?怎么会有人没有名字啊?”

    小金人有点窘迫:“名字都是别人给取的,又没人给我取名字!”

    小海棠长大了嘴巴,心疼道:“没有人给哥哥取名字……那我给哥哥取一个吧!”

    小娃娃挥着柳树枝儿,朗声道:“父亲说这座城叫落日城,以后我就是城主,要保护落日城,我也要保护哥哥,那哥哥就叫落日好不好!”

    小金人晃悠着小腿,偷偷笑了。在那之后他有了自己的名字,就叫做落日。

    孩童长大的速度总是很快,徐海棠七岁那年已经开始上学堂学课了。他在课上学会了思慕、拜堂,又明白了父亲与母亲的关系。

    小海棠美滋滋的掐了一束梅枝,煞有其事的递给落日,“诺,这是订婚礼,收下之后就要嫁给我哦!”

    落日接了,梅枝沉甸甸的。它用魂力将一朵粉红色的梅花做成了小卡子,每日都悄悄别在身上。

    落日觉得,就这样陪着徐海棠一辈子也挺好的。

    可它不曾想,城主夫妇发现儿子总对着空气讲话,急得不得了,千里寻来一位郎中给小海棠‘治病’。那天落日还当小海棠是去上课,可上了三天‘课’回来,小海棠就权当看不见落日了。

    “海棠,海棠?”

    小海棠转过身去继续温习功课。

    “海棠,你怎么不理我呀?”落日急了,只感觉眼睛酸酸涩涩,却什么都流不出来。

    徐海棠晃晃脑袋,竟双眼一眨落下泪来,“你休要再这样……我已经答应父母郎中不再妄想了。”

    落日呆滞:“海棠,你认为我是你妄想出来的吗?”

    徐海棠擦了擦泪,又擦了擦泪,最后伏在案上痛哭流涕。

    自那之后徐海棠就再也看不见落日了。

    徐海棠恍惚了好一段时间才平复下来,也成为了父母眼中的正常孩子。在郎中的催眠下他开始逐渐忘却落日,学业玩耍逐渐占领了他的生活。对长大后的徐海棠来说年少时的那些事又怎能件件记得清楚呢。

    落日还是喜欢跟在徐海棠身后,看他上课瞌睡,看他游玩溪湖,看着他的喜怒哀乐。

    它伴随着他步入少年又步入青年,在他父母离世时陪着他难受,在他政绩昂然时陪着他开心,它恪尽职守维护着这座城,也维护着徐海棠。

    事情在瘟疫横生的那一年产生了改变,落日知道是哪个魔修投的毒,可它没法表达出来。有落日在这瘟疫灭不了城,可它独独怕徐海棠染上病,成为这场瘟疫的祭品。

    但在徐海棠听取建议逃出落日城时,落日心里应该是开心的,但又有些道不明的失落情绪。就好像它心里的徐海棠是个有责任的男人,应该陪这座城共患难一般。

    就在它惆怅的时候,徐海棠又连夜赶回来了。

    落日再次开始着急,它看不得徐海棠死。于是它做了不该做的,它杀了那个魔修,干扰了人间的秩序。

    杀了人,落日的神魂开始衰落,他又顶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占领魔修身体。落日惦记着这场瘟疫,解药还在魔修身上,不然它大可以直接魂归落日城,修养几十年重新聚魂。如今它神魂附体,要离体还需付出更多代价。

    落日大肆发放解药,却也知道药有副作用。这时它听闻徐海棠也要服药,匆忙中直接登了城主府。

    它本想着解决了瘟疫就离体养魂,却在见到徐海棠那刻改了想法。

    落日自私了,它自私的想以人类的身躯待在徐海棠身边。它殷勤的为落日城出谋划策,大肆讨伐邪/党,却发现这具身体日渐消瘦,魂魄也因此总是快要离体。

    落日为了留下来,触了大因果。本应造福落日城的它利用魔修的邪术每日吸取城中百姓寿元过活,而且是吸取更多寿元来稳固徐海棠的心脏。

    它借着徐海棠的放纵,除掉了反对落日仙师的人,以此每日与徐海棠腻在一起。落日知道它每一日会欠下多少因果,可它总是一日又一日的拖下来,一拖就是三年。

    每当入夜落日总是久久难眠,他描摹着徐海棠的容颜。舒展的眉头,微微扬起的嘴角……还有落日记忆中亘古不变的黝黑正直的眸子,再一天、再陪他一天,海棠只有一个人真的很寂寞……

    ……

    落日站在法阵中央,徐海棠隔着窗急得泪如雨下却怎么都锤不开这阵法。

    ‘哎,海棠,干嘛哭的这么伤心。’

    徐海棠在窗外听见落日的传声,顿时彻底镇住。童年时被他选择性遗忘的记忆冲向脑海,直叫他站立不稳。

    他记起小的时候他掉进湖里,金色的小哥哥用金色的法术将他捞起、他为它取名时小哥哥开心晃动的小腿、梅花树下小哥哥拿着梅枝满脸羞红的娇俏模样……

    他又想起医师对他的责怪,父母眼里那种彻底失望的神色,还有那晚控制不住的痛哭失声。

    随着咒法结束,落日伴着一道金光又融入到了落日城墙中。徐海棠推门而进,低着头,表情淡淡的。

    尤奇正欲开口,徐海棠却挥了挥手,脸颊的血混着泪水留下,触目惊心。他对着尤樊二人深深鞠了一躬。

    “谢二位魔尊对落日相救,小人已经全部明白了。从今往后定努力研究治城之道,绝不辜负这大好落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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