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韩万群拉着马车,带着准备好的一些药材再次走向了疫区。和预想中的一样,疫区那一头空无一人。
韩万群有些无奈,看来他们的确是已经彻底不信任城中的人了。他将一一准备的和宝物阁中拿出的药材分门别类放在地上,每种药材上多了很多东西,有一一写的医嘱,还有很多画。丁弘光做事真是很细致,生怕万一疫区的人不识字,再吃坏了。韩万群看着这些画,头痛的,小人儿头上多了三根毛,若没有药材,还以为是祝枝山画的小鸡吃米图呢!腰痛的,搞得跟三尾狐狸似的。流鼻涕的,还真有个鼻子在流水。伤药,干脆是一支箭从小人儿身上穿过,还点了几个点儿象征滴血。唉……要真穿成烤串这样的,估计什么神仙药也救不了了。但不论什么,这都是人们的心。
韩万群放下药材,又等了一会儿,疫区一方也没有反应,他只好叹了口气,看来想要了解更多情况,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拉起马车离开了空场。
远远看着韩万群离开之后,几个人从疫区的一处房子里走了出来,其中领头的正是小雪。他们管能看到空场的位置叫做观察孔,用来了解外面的人对疫区的看法。人性在互相不信任间,体现的淋漓尽致。
“小雪姐!你看,真的是药材!”女孩子们高兴的翻看着那些药材。
小雪也被小人儿图画吸引住了。盯着看了老半天。看来,这个旅行者不是一个普通的糙汉子。
“万群?是说来送药的人的名字吗?”一个女孩子突然指着地上说道。
“行了,把药拿着,回去了!”小雪吩咐道。临走,看着几个姑娘边走边看那小人儿串串儿,小雪扔下一句带着微笑的话,“幼稚!”
智慧就在不断的磨练中增加。
韩万群在到达隔离区第三天的下午,带着莎莱旅行团,捕捉到了他们的第一头猎物——正是拒绝放他们进城的谢乾。
大兵谢乾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倒霉,抽签分到给隔离区送菜,更没想到他真成了“送菜”的。一下子就被韩万群抓了个正着。但是,看到莎莱旅行团各个生龙活虎的时候,本来骂骂咧咧混身若筛糠的他又平静了。尤其是没头没尾的一句,“你们没有那个!”
“那个是哪个?”众人已经都快把谢乾围得严严实实,恨不能每人上去都摸一把,沾沾仙气儿!
隔离区的人们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外面的世界。尤其是一一,这个隆武城出身的药师。她虽然要移居他处,隆武城的朋友们却怎么也放心不下。“我在隆武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呀?”
“那都是上上个月的事了吧!”谢乾这才战战兢兢的把隆武近况告诉众人。
一个月以前,有个年轻人突然生了急病,上吐下泻,眼窝处有一道浅浅的黑印。送到了城南一处药师那里,药师也说不清楚病因是什么。也就拿了些治肠胃的药给他。可是很快,那人不仅没有好,他的家人里又有一位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当天夜里,一只巨大的老鼠,出现在了他家。又过了几天,另外一家药师接诊了类似的病人,第二个病人家没看到老鼠,但是家里放食物的地方,有被大型动物掏过的痕迹。
隆武城人数不过十万,药师不过百,很快联系紧密的药师们发现了问题。这些病人共同的症状都是上吐下泻,眼窝发黑。而更邪门的事情就是,这些病人家中都有人看到过巨鼠或者有巨鼠来过的痕迹。第八天头上,第一个发病的人终于被折磨的精尽而亡,没一天,第二个也死了。紧接着,连续几天,都有病人一命呜呼。人们一下子恐慌起来。各种版本的传说争相而起。共同特点就是,巨鼠出现、上吐下泻、眼窝发黑,越传越凶。这些事情,自然要报到城主的耳朵里,隆武城的城主本来就是个胆小贪财的人,尤其拿到的又是各处送来的第一手资料,也花钱派人偷偷打听过邻城木樨的情况。听说那边也发生了瘟疫,城里的医师也是一筹莫展。一看这里的情形这么恐怖,生怕巨型老鼠哪天找上门来,隆武城里病人死到第十七个的时候,前城主就带着自己的、国家的钱财和能拿走的一切东西、亲兵以及一些亲近的人,先行往北边逃窜了。现在,城里是主管文史资料的书记官在当代理城主。城里也有不少人想逃,可是,苦于前城主早把隆武有瘟疫这件事捅的沿线几座大城市都知道了,出逃的人怕前后没人照应,也就只好勉强的留在隆武城里。留下的人,除了偶尔出去捕猎一些野生动物,与木樨城交换一下信息和物品,其他人也都不敢出门。代理城主也封了城,非隆武城的人不让入内。
听到这里,韩万群整个人都想跨上马追出去,把那前城主捶上一顿,这当官不为民做主!竟然用自己的便利条件直接逃跑?
“那什么叫做黑虹贯日?”韩万群看看谢乾。
“有症状的人眼窝会先发一点点黑,当发黑的情况在眼窝处彻底贯通,人就没命了!所以,就被人们起名为黑虹贯日。”抓回来之前一顿骂,抓回来之后一口气说了这好多话,谢乾也没顾上管其他的,接过敏姐端来的杯子,趸趸趸喝了一大杯水。喝了才注意到!“妈呀!我怎么喝了你们给的水!”
若不是韩万群眼疾手快,谢乾的杯子差点就摔地上打碎了。
“放心吧,我们这里每天都消毒呢!”韩万群看看这个没有多少胆量,却很嘴碎的可爱小兵。
“消毒?消毒是什么?”谢乾还是不断的观察着人们的脸色。
韩万群指指院中的大锅。“那里每天都不断的烧着火,如果有人接触过疫区的人,用过的衣服器皿都会用开水煮过。”
“最近,你们这里也没遇到过巨鼠?”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无比尴尬。
“那巨鼠真这么可怕?”叶岭南问道。
“谁说不是呢!”谢乾声音抑扬顿挫,就想要朗诵诗歌。
“那你们也不能把老弱妇孺就这样锁在疫区呀?”一一对韩万群所讲述的疫区女性深表同情。
谢乾代表着健康区域的无奈。“我们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无辜,也不是不知道有几家孕妇没了丈夫,又怀着孩子是很可怜。但是,如果他们出来,城里只会更恐慌,对他们其实也不好。于是,代理城主也只好让她们继续住在疫区里。”
韩万群想了想。“既然是这样,你们和疫区的人为什么关系这么僵?”
“本来开始的时候,他们也还不错,可总耐不住有人不守规矩,想要从疫区跑出来,有几次,有几个人开始翻越篱笆。被城墙上负责警戒的卫兵发现了,只好用弓箭来威慑。这一来二去的,关系就越来越糟了。”
遇到困难,想逃跑是人的正常反应,没有大事发生,你永远不会知道身边的人,是否有勇气面对一切。
谢乾总归还是带来点好消息。“行了,如果你们近期没什么问题,应该不出十天,代理城主就会放你们出去了。”
“那疫区里的女人和孩子呢?”丁弘光也参与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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