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天行

    天行大陆东海之滨,皆为嶙峋怪石、悬崖绝壁,瞬移传送法术用的自由界门彻底封死,已再无余地可逃。悬崖边上,一人和一队武士对峙着,弓箭手、刀斧手都早已准备好,就等将军发令。

    “殿下。”为首的将军望着面前的人。

    “万群,你还是不肯放过我。”猎猎的风吹拂着二皇子弘光的衣服,常礼服跑起来永远都不及士兵们的铠甲。

    虽然相识相交不过短短一年,镇国大将军韩万群真不想为难面前的皇子。“末将奉皇命前来带二殿下回去。”

    “你奉的不是国师的命吗?”弘光冷笑了一声。

    “二殿下不要为难末将。”

    “镇国大将军能有什么为难之处,太过自谦了。”

    这官衔立刻拉远了二人之间的距离。韩万群的心里莫名的失落和无奈,面前的人何以如此执着。

    二人还没待分辨清楚。旁边小传令官顶着大风跑上悬崖。“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二皇子弘光修炼邪术,身生异象,乃大不吉之兆,着镇国大将军韩万群将不孝子就地正法,以应天命。”

    “父皇,真好。”弘光痛心的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韩万群,你让他们退下,我有几句话对你一个人说。”

    “韩万群,还不快动手?”传令官催促道。

    “滚!”二皇子弘光发威了。

    传令官也是个术士,被法力压制的退出老远,差点掉到悬崖下面去。

    “殿下。”之前二皇子弘光一直都在用法力逃跑,或者把追随的侍从与信徒送走,这还是这三天以来,韩万群第一次见到二皇子用法力驱赶他人。

    看看弘光那双眼睛,韩万群吩咐。“撤下弓箭,你们都退到五十步远的地方!”

    “将军!”小将曲南不免有些担心。

    “没事,二皇子不会伤害任何人。”韩万群还是愿意相信弘光。

    等看到众人退下了。二皇子弘光才开口。“你们谁也不能动我肚子里的孩子。”

    什么?孩子?韩万群随着弘光的手,望向了他广袖间遮掩的地方,那真的是——肚子。

    男子怀孕,闻所未闻。韩万群觉得二皇子真的如国师所说,是炼术炼到被异象搞得疯魔了。“殿下,这只是异象,如果你跟我回天行城,说明它的来历,陛下不是不近情理的人。一定会原谅殿下的。”

    二皇子弘光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对着肚子自言自语。“虽然只和你有这九个月的缘分,有时候看着你害怕,有时候看着你很烦,但是,我不能让你落在国师手里。成为他统治大陆的工具。”

    弘光颇慈爱的表情,如果放在女人身上,绝对会让韩万群动容。但男人……“殿下!”

    “我没聋!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吗?!”弘光看着面前这个傻瓜。他实在不想再多说,会被蒙蔽,就是傻瓜!他的眼里蓄满了水汽,觉得委屈,从母后去世,他便再也没哭过。国师也很聪明,让他在这人和孩子之间选择一方。但不论选择哪一方,最终,都会让自己痛不欲生。“你过来。”

    韩万群愣了一刻,弘光之前立过誓绝不进行杀戮。这是,打算动手了?

    “你都穷途末路了,还要做什么挣扎?”看着将军一步步走近二皇子,小将曲南更着急了,风带来了他的大喊。“将军,弘光是天行国第一术士,当心有诈。”

    “韩万群!”二皇子已经把天地都忽略了。

    “好。”韩万群走到弘光身边。

    “手给我。”

    这是准备展开迷魂术吗?听说这种法阵要触碰对方才能够使用。

    弘光牵起韩万群的手,将他的手放在广袖遮掩的地方。

    当十指交缠,这触感,如过电一般,韩万群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不会吧。手落在了一个柔软却不失坚韧的物件上,跟女子怀孕时一般的肚腹。一个男子若非生病,怎会有……突然,他感觉到那肚子里面有个东西动了,似乎是有东西踢了自己一下。

    二皇子弘光略蹙了一下眉,“你醒了呀。这是爹爹。好好道个别,我们就离开这里吧。可能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什么?”韩万群起初感觉到一种亲切,现在却是震惊,那肚子里的小东西又活动了两下。真的,可以确定,就是个孩子。为什么会认为那不是其他怪物,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很喜欢睡觉,跟你一样,每天下午才会醒,看来这一夜跑得真是累了,他也感觉到有些辛苦了。”弘光仔仔细细的看了韩万群一遍,就算伤心,也还是想记住眼前人的样子。他说话时也带着一点吃力。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这不可能!韩万群整个人都傻了,觉得自己可能真中了迷魂术。这不是真的!

    “就是你从南疆凯旋那日有的。不过,你也不会信,不是吗?”

    韩万群如遭五雷轰顶。凯旋那日过后,他一直在找景春宫里和自己有过一夕情缘的小宫女。可好几个月过去,怎么也没有线索。也就当作是一种绮丽之思存在心里吧。怎么突然间,做了那件事的变成了二皇子弘光,而且,弘光是谁,神宫里的神官,与天相契,终生不得嫁娶。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混账的事?这肚子里真的是自己的骨肉?他刚想再问些细节。眼前的人突然猛的推开自己,从礁石上翻身而下。

    “不要!”韩万群的心突然一阵剧痛,也跟着跳了下去。

    天行大陆镇国大将军韩万群追捕负罪的二皇子弘光失踪。有人说两人都死在了海里,也有人说神仙把两人接走了。诡异的是,号称天行第一术士的二皇子弘光,自始至终没有出杀招。

    官方的说法,二皇子弘光因为炼邪术,炼到得罪了上天,所以,异星进入了他体内,形成了鼓症。就像蛊毒一样,总有一天会吃破二皇子的肚子,吃掉整个大陆。褫夺了爵位和神宫神官的封号。镇国大将军韩万群,是为了天行国的人们,与异星同归于尽。举国设排位供奉纪念。

    因为从开始追捕二皇子的行动就很隐秘,事情过于隐晦,人们众说纷纭,一堆话本子就此营运而生,最流行的就是:“一位将军逼问即将临盆的妻子,是否怀了他人的孩子,孕妻为了自证清白跳了海,将军发现自己害死妻儿,也跟着殉情”的悲剧。

    然而,不祥之兆除去之后,厄运并没有结束,天行皇宫清理了一大批支持和同情二皇子的术士,还有不少术士逃离皇都——天行城。又十二年,太子遭人咒杀,七窍流血,死状凄惨,凶手不可查。天行城二次残杀术士。勒令术士所在的天族和武士所在的行族不得通婚。各地天族人人自危,术士纷纷退出军队,于南疆建驻地以自守。山岭间妖魔再无人管束,牛羊行人不断受到攻击。大陆动荡时代真正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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