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小说:我的人设又崩了 作者:枕十
    一回到自己的躯体里面,崔莺时第一反应是踏实,随即一股沉重的疲惫感席卷而来,侵袭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眼皮如同灌了铅似的,四肢乏力,呼吸不稳,胸口也闷闷的。

    幸好今日不是她当值,不然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怎么能伺候好人呢……崔莺时昏沉沉的想,放松自己,陷入睡眠之中。

    “莺时,莺时……有人来找你……”

    朦胧间听见有人叫她,是初墨的声音,崔莺时不耐烦地皱眉,随即那声音就消失了。

    崔莺时这一觉睡得够久,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屋内燃着一盏灯火,透过窗户向外看,一弯上弦月安静挂在墨色夜空,幽幽地凝视着人间。

    崔莺时揉揉眼睛,翻身下床。

    初墨守着烛火,在桌边无聊地翻花绳,见她醒了很是欣喜:“莺时,你睡了足足一个下午呢。”

    崔莺时嗓子干涩,她走过来在初墨对面坐下,初墨体贴地给她倒了一杯水,崔莺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说道:“没事,就是太累了。”

    “累?”初墨不太相信,“只是累吗?你睡得好熟啊,我叫你你都没听见。”

    崔莺时不想多做解释,顺着初墨的话移开了话题:“我好像听见你叫我,说是有人找我。是谁呀?”

    初墨果然就移开了注意力,说道:“噢,是你那个以前的室友,好像是叫水彤?她又给你送东西来了。”一边说着,初墨一边把放桌脚旁的雕花红漆食盒提到桌上,“我见你叫不醒,就自作主张地收下了——反正你以前也都收下了嘛。你还没吃饭的,快吃吧。”

    崔莺时看着这个盒子,心里沉甸甸的,本来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现在又被弄得头昏脑涨。

    当时那个夺舍者收下水彤东西的时候,她想阻止,然而阻止不了。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五年前入宫接受嬷嬷教导的时候,她和水彤关系还是挺不错的,不过后来她被敦美人赶去春颐园,而水彤在御膳房风生水起,两人就渐渐断了联系。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水彤明显是带了某种目的来的,她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若是水彤真开了口,求她一件难事,她怎能有拒绝的底气?

    那人倒是舒舒服服地收了好处,这债就得她崔莺时这个倒霉秧子来偿还。

    这都是什么破事儿!

    初墨见崔莺时面色不渝,隐约有崩溃的状况,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莺时,我是不是做错了?不该收下?那,那我现在就还给那个水彤?”

    崔莺时废了老大的力气才从崩溃的边缘往回走,郁卒说道:“不用了。”

    反正都收了,破罐子破摔得了。

    她这把老脸不要了,到时候水彤如果真提出什么为难的要求,她坚定拒绝,大不了把银子赔给她!

    那是我出宫立身的银子呀……崔莺时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她打开食盒,一股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崔莺时招呼初墨一起吃。

    吃好喝好,初墨幸福地拍着肚子,再次哀嚎自己当初怎么没有分配去御膳房。崔莺时托着下巴,望着远天月晕出神,陷入思索之中。

    她这次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累?以前两次都没有啊,是不是因为这次被夺舍的时间太长了?她魂魄状态是没有知觉的,也不用睡觉,难道这次的大睡是把这几日欠下的睡眠补回来吗?

    崔莺时思索得入神,冷不防初墨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莺时,你觉不觉得很无聊呀?”

    崔莺时本想说她想绣张手帕另外把换下来的衣物洗一下——这次的夺舍者似乎是个娇娇女,连衣服都不会洗,反倒弄得自己一身水,不过看着初墨闪闪发亮的小眼神,她还是把话咽下去了,道:“是有些无聊。你有什么好消遣的方式吗?”

    初墨笑嘻嘻的:“那我教你打扑克玩吧。很有意思的,我以前在家乡的时候经常和朋友一起玩。我教你。”

    崔莺时欣然接受。

    初墨就把一副扑克牌拿出来,说道:“呐,这个就是扑克牌。是我乡下一位道士友人送我的……对又是那位道士友人,我身上带的所有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从他那里来的……是的他外出云游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这东西只有一个,你的千万别跟别人说哈,秀春也不行……一般三个人玩比较好,为着保密,咱们两个人也将就啦……”

    絮絮叨叨说了一番玩法,崔莺时大概明白了,二人先试玩了三次,三次都是初墨赢崔莺时输,初墨眼珠骨碌一转,道:“我带你玩了三次,你也差不多会了吧?下面咱们就正式来了。先说好,咱们不赌钱,输了的人表演一个节目。”

    崔莺时说:“可以呀。”

    初墨露出奸笑,恨不得双手叉腰仰天大笑。她一直就觉得崔莺时沉默淡然,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她表演呢。

    谁知第一局,崔莺时赢。

    崔莺时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初墨眼珠子落到桌旁的茶杯上:“那我表演一个美女醉酒吧。以水代酒,以水代酒。”说完她一口饮尽杯中水,软绵绵地往桌上一趴,算是表演完了。

    崔莺时有心逗她,装模作样地左瞧右瞧,疑惑道:“美女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初墨指着自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呀!”

    第二轮又是初墨输崔莺时赢,初墨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太好,然后表演了个“美女莲步姗姗”。

    第三把,依然是崔莺时赢初墨输,初墨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好哇莺时,你之前藏拙故意玩我是吧?太腹黑了吧?”

    崔莺时强忍笑意道:“惩罚明明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可不是我拿刀子逼迫你说的,你好没道理。快表演!这次可不许跟前两轮一样蒙混过关了,必须表演一个新鲜有意思的。”

    初墨想了想,含羞问道:“你见过美女沐浴吗?想不想见识一下?”

    崔莺时绝倒:“你饶了我吧。”

    这样嬉嬉闹闹一阵子,崔莺时心里那股没有抒发出去的郁愁也慢慢消了。躺在床上即将入眠的时候,崔莺时也明白了初墨的用心,初墨是看她精神和心情都不太好,想尽一切办法逗她开心呢。

    有这样一个知心的好友相伴,前路在坎坷曲折,似乎也不再那么担忧了。

    崔莺时微笑着闭上眼。

    ……

    又是一个月色溶溶的夜晚,初墨去浴房洗澡,崔莺时在擦拭屋内的家具。

    好不容易把一切都清扫得干干净净,崔莺时去净了手,忽然听见水彤的声音:“哦呦,是我来得不巧了。”

    崔莺时随意一瞥,见她没带东西来,心下一沉。是了,估计是来讨人情债的。

    崔莺时忙请茶看座,水彤也毫不客气地抿了一口茶,随即微不可见地皱起眉头,当然崔莺时还是看见了,不置可否。做宫女的,哪能有好茶呢?这点茶,还是初墨嘴甜,跟一位老太监讨要到的。

    崔莺时不问水彤的来意,水彤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跟她诉起苦来,说自己在御膳房又被谁谁谁给骂了,情到深处硬挤出几滴泪水。崔莺时很是沉得住气,除了好言好语地安慰,别的一个字都没说。

    水彤暗自纳闷,这崔莺时今儿个怪怪的,前几次跟她诉苦的时候她也一起说了她有多辛苦劳累昀才人又有多难伺候,今天怎么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叫她闷得慌。

    “我们做宫女的,怎么这么命苦啊……”水彤拭了一把泪,硬生生地把话题往崔莺时身上靠,“我听说,昀才人对你也很严苛?有一天还叫你去宫门口跪着?”

    崔莺时脸色一变,水彤的目的跟昀才人有关?崔莺时提高三分警惕之心。

    她一瞬间的脸色变化落在水彤眼底,水彤又对自己此番前来多了几分信心,她顺手执起崔莺时的手,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莺时,咱们做宫女,服侍人,操持贱役,是微贱,可咱们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呐。你想,咱们要是犯了错,打手心、打板子,可有哪个宫女被打了脸?你道是为什么?因为咱们宫女也是人,需要脸面,也要尊严!可是昀才人是怎么对你的?让你去宫门外面跪着!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不是把你的脸往地上扔,还使劲拿脚踩么?太狠毒的心肠……”

    最开始听水彤说起什么打脸不打脸的时候,崔莺时心中默默说道,你想太多了,宫女们没有被打脸,是因为她们都是近身伺候贵人的,要是脸被打得又红又肿的有碍观瞻,怕影响贵人们的心情,所以才不打脸的。不信去问那些太监,哪一个没有被打过脸、掌过嘴?后来水彤又说起昀才人,崔莺时赶紧叫停:“主子岂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编排的?仔细祸从口出!”

    水彤心想装什么蒜呢,这下就记得不能说主子坏话了,前几日你不说得比我还欢吗,一直说活儿又苦又累,做下人不都是这样吗?你以为自己是娇贵的千金大小姐呢?

    水彤讪讪道:“我这不是信任你吗……莺时,你在昀才人这里,难道不委屈么?难道你不想去别的好去处?”

    崔莺时看向她:“别的好去处,是什么地方?”

    水彤对她眨眼:“姐姐这里有一件事求你帮忙,你若办成了,我可以跟我们领事的打声招呼,跟刘公公说一声,看看能不能把你要过来。或者你不愿意到御膳房这尘烟大的地方,去别处伺候,比如兰婕妤那儿,也是可以的。”

    崔莺时一怔。兰婕妤?

    水彤以为她心动了,掏出一个小瓶子,放进崔莺时手心里:“只要趁昀才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把这东西加进她的吃食里面,就算大功告成了。”

    这个瓶子仿佛是烫手山芋一般,崔莺时立即塞回水彤手里:“对不住,这件事恕我难从命。你去找其他人吧。”

    水彤道:“你急什么?这又不是什么毒、药,吃了不会死人,只会让昀才人难受几日,替兰婕妤出口恶气罢了,太医也查不出来的。只是小事一桩,举手之劳。”

    小事一桩?举手之劳?你一个御膳房的不去做,反倒让我去做?真把别人当傻子了是么?崔莺时面上不显怒意,语气冰冷:“水彤,这番掉脑袋的话今日你出了门便忘了,我也权当做没听你提起过。请。”

    崔莺时手往门处一伸,送客的姿势。

    见崔莺时油盐不进,水彤也生了几分怒意。她把这抹怒意压下只道:“我今日说的确实突兀,你惊怒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话不能说死,你不若在考虑几日,没准会回心转意呢?毕竟,那一位可是兰婕妤,而昀才人,比她还低了两级……”

    话到最后,已有了威胁之意。

    说完,水彤把那瓶子留在了桌子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崔莺时拿起那瓶子,还没想好怎么处置才能销毁灭迹,,洗完澡的初墨回来了,见桌上放着的茶水,问道:“刚才玉棠来了?”

    “玉棠?”

    “刚才我洗完澡回来时看见她了,应该是从这里离开的。”初墨一边擦头发一边说。唉,古代没有吹风机就是不方便,她也可以靠炭火把头发烤干,可是一来不方便,二来危险性大,她可是听过某个宫的宫女就是因为烤火把头发给烧了,然后脸也被祸及到了。

    崔莺时手微微一顿,刚才玉棠来了?她有没有听到她和水彤的谈话?听到了多少?会不会告诉昀才人?昀才人会相信她没有二心吗?

    她心中微乱,又问初墨:“那玉棠可看见你了?”

    初墨摇头:“没有,我只看见玉棠的背影,也没有叫她。”

    崔莺时见她动作笨拙,接过帕子给她擦头发,同时舒了口气。

    还好,玉棠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她偷听的事情。自己还有一定的主动权。

    她得好好盘算,看看怎么样才能打消昀才人的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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