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小说:我的人设又崩了 作者:枕十
    初墨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她拍拍崔莺时的脸:“莺时,莺时!”

    崔莺时眉头拧出一个疙瘩,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水,间或低语几句,睡得很不安稳,仿佛陷入了梦魇之中。

    初墨很焦急。她在穿越过来之前是家里的独生女,并没有照顾别人的经验,所以此刻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干什么。

    唉,古代就是落后不方便,哪像现代,感冒发个烧都是小事,都不用去医院,吃点药就好了——

    诶?她带了药来的!

    初墨猛地一拍额头。真是急得晕头转向的,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她赶紧从空间取出一盒胶囊,又取了热水,服侍着崔莺时把药咽下去。

    想了想曾经在电视里面看到过的情节,初墨拿了帕子,用热水打湿后搭在崔莺时的额头上面,又把自己的被子抱过来,把崔莺时捂得严严实实的。

    忙活了大半天,崔莺时的烧总算是渐渐地退了。初墨还没有松口气,却发现崔莺时的脸色并没有好转的迹象,眉头紧锁,嘴里在说着什么。

    她将耳朵凑过去,仔细分辨崔莺时在说些什么。

    “腿……疼……”

    腿疼?

    初墨立刻卷起崔莺时的裤腿,只见她膝盖仍是一片青肿,肿得很馒头似差不多的,她小心翼翼地用手触碰,昏迷中的崔莺时立即嘴唇发抖。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严重!

    初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找太医?别傻了,一个宫女怎么可能劳动太医的大驾?

    找昀才人?更是笑话。

    人命如草芥,在这一刻,初墨深刻地明白了深宫的残酷。

    怎么办?怎么办?初墨把自己空间里的东西都掏出来:药,手电筒,防狼电警棒,笔记本,卫生巾,扑克牌,衣服,三支精致的竹签,打火机……

    初墨清点了一般,目露失望的神色,这些东西基本上没有对目前情形有利的。

    东西在床上散落着,初墨的眼神在上面轮流扫过,最终停在某个地方,她目光一凝,缓缓向那个东西伸出手去……

    敲门声响起。

    “谁?”

    “我,五殿下的随从。”

    五殿下的随从?初墨虽然不解他为什么会来,但她还是前去给他开门:“请问您是来……”

    来者问道:“昨日里被罚跪的那个宫女是这屋里的么?”

    找莺时的?初墨点头:“是的。”

    五皇子的小厮,也就是季青,将手中的玉瓶递过去:“我们殿下仁慈,叫我把这九阳雪玉膏给那个宫女送来,对治冻伤有奇效。喏,拿着。”

    初墨简直就快要喜极而泣:“谢谢五皇子,谢谢五皇子!”

    季青道:“快去拿给她用吧。”

    说完季青转身便走,冷不防袍角被人一把抓住,他回首,对上初墨含着眼泪的一双眼睛:“小哥,您是五皇子的随从,那能不能,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求您去太医院,帮我们请一位太医过来诊治?”

    季青眉头高高飞起,初墨都有些担心他的眉毛要飞出脸庞飞上九天去:“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他家五殿下曾经也有过寒气入体,受过寒伤,后来经过太医医治,已好了大半,这九阳雪玉膏就是陈淮安专门为他的伤势研制的,不过现在已经没多大用处了。五皇子兴许是感同身受,又兴许是怕好药浪费,总之是让他来把九阳雪玉膏送给一个宫女。季青本来心里还嘀咕呢,没想到眼前这个宫女更不知分寸,竟让他去请太医?!

    太医院官职分四等,四品院使,五品院判,六品御医,为各宫主子医治,便是他一个在主子面前有颜面的下人病了,也只能去寻七品的吏目和医士看一看,要不就去宫外找郎中,现在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也好意思找太医?也不怕折寿?依他看,就该丢出去自生自灭去!

    “我知道这个请求是太痴心妄想了……”初墨苦苦哀求,“但是莺时她真的病得很重,一直在说她腿疼,我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季青打量了初墨很久,重重一甩袖子,转身就走,用初墨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真是个疯子!”

    初墨攥紧手中的瓶子,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但愿这个九阳雪玉膏能起作用吧。

    初墨关上门,旋开盖子,一股清香溢出来。初墨仔细地在崔莺时膝盖上涂抹着。

    ……

    过往在崔莺时脑海里一遍遍闪现。

    一个恍惚,她好似又回到了童年。

    前尘往事,纷至沓来。

    那个时候,她娘还在。

    崔莺时的外公是做生意的,送往迎来,家底颇为丰厚,只是就她娘一个女儿。为了把家业继承下去,外公决定招婿,就这样,她爹入赘了崔家。

    外公去世后,爹成了崔家的顶门柱,只是他没有外公那般的天赋,崔家一天天地式微。到了最后,竟然还染上了好赌的恶习,偌大的家业,一夕间倾颓破败。

    爹在外面花天酒地,娘靠着一手好绣工挣钱补贴家用、恭她上私塾读书,她爹却觉得她是在浪费钱,是丧门星,要不是娘护着,他几乎要把她赶出去。

    再后来,娘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爹很快迎娶另一个女人入门。

    前院新人进门,喜气洋洋;后院娘尸骨未寒。

    凉薄如斯。

    再之后,那个女人嫌弃她多一张嘴吃饭,和爹商量,趁着宫里招宫人,把她卖进宫里,换了二十两银子。

    看着她爹那着银子喜笑颜开的模样,崔莺时险些怀疑这些银子才是她爹亲生的。

    而之后呢?

    之后啊……

    霎时天旋地转,膝盖传来一波接着一波的刺痛,好似又回到那个天寒地冻的冬日。

    她入了宫,经过年长姑姑的训导之后,被分配去服侍新入宫的敦美人。

    那时她还不是如今的模样,读过书,兼又口齿伶俐,所以很得敦美人的信任,她也自觉得意,心高气傲。

    直到某一日,敦美人与当时盛宠一时、无限风光的欢婕妤,如今的欢贵嫔,起了冲突。

    欢婕妤盛气凌人,气焰嚣张,敦美人无助到了极点,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崔莺时,崔莺时自觉身负重任,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立即站出来维护自己的主子,顶撞了欢婕妤。

    后果呢?当然是她被几个力气大的嬷嬷按住,跪在雪地里一天一夜,第二日回去的时候几乎奄奄一息了。

    等待崔莺时的不是敦美人的安慰,而是驱逐。敦美人的话言犹在耳:“莺时,你惹恼了欢婕妤,她一定会报复我的!你把我害惨了!我这里是容不得你了,你赶快搬去春颐园吧。东西我已经叫人帮你收拾好了,你现在就离开,千万别连累我!”

    室内的炭火哔安静地燃烧着,冒着丝丝热气,崔莺时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头发里的冰渣一点一点化开,一滴一滴落下,缓慢而又坚定地把她冰封。

    搬去春颐园之后,她狠狠地生了一场大病,春颐园的管事姑姑也没管她,任由她自生自灭。崔莺时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走了大运,莫名其妙地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再回来。也是因此,她的腿落下了病根,只要天气稍微转凉,或是累着了,膝盖就会一阵一阵地发疼,有时候晚上会疼得睡不着,辗转反侧。

    长沟流月去无声。回首过去十八载萧瑟岁月,再一次清晰地浮出水面。

    往事如烟?

    不。过往是一把刀,一下一下将她雕刻成如今寡淡的模样。

    膝盖又是一阵刺痛,提醒着崔莺时昨天发生的事情。她看见秋霜面露恶意,朝她背后推出的那只手。

    刚刚平静的心情又起伏不定了。

    秋霜为什么要陷害她,崔莺时心里很清楚。她们之前的仇怨要追溯那入宫的第二天,她被某个人夺舍了身子,那人利用她的身体,惹是生非,招惹了五皇子,和秋霜反目,然后,把烂摊子全留给她收拾。

    那人潇洒走人,可为什么这些苦果要她崔莺时来承担呢?

    她做错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做,就要平白无故地替别人背黑锅?

    一腔不甘在胸臆间横冲直撞。

    我,不,服!

    初墨见崔莺时的烧退下来,脸色也逐渐好转,料想那九阳雪玉膏起作用了。

    本来嘛,皇家用的东西,怎么可能有次品。

    崔莺时又在喃喃些什么,初墨把耳朵伸过去,但是这次她什么也没听清。

    ……

    黄昏时分,残阳余影犹在,天空被彩云铺就,斜晖穿帘入户,轻盈飘在崔莺时的身上。

    睫毛微颤,崔莺时睁开眼睛。

    环顾四周,眼神落在床边打瞌睡的初墨身上,眼中荡漾出一片温柔的涟漪。

    她坐起身来,惊醒了睡眠浅的初墨。初墨揉揉眼睛,惊喜地叫道:“莺时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来我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试试崔莺时额头的温度,再跟自己的相比较,才放下心来:“嗯,完全退烧了。”

    崔莺时低眉婉转一笑。她虽然在梦中,但是对外界还是有感知的,初墨为她做的一切,她都知道……

    “哦对了。”初墨一拍脑袋,把玉瓶交到崔莺时手上,“这个是五皇子派人送来的,说是治冻伤的。怎么样?有效果吧?”

    崔莺时看着手中的玉瓶。是五皇子送的么?她微笑着说道:“有效果。”

    她的腿没有废掉,也没有从前那般难忍的痛楚,应该多亏了这瓶九阳雪玉膏吧。

    初墨打了一个呵欠,道:“桌上给你留了两个馒头,可能有点冷了,你拿热水泡泡吧。我先去睡一觉。”

    “好。谢谢你,辛苦你了。”崔莺时说道,握紧了手里的玉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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