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运动会过后,简意她们就开始完全投身于紧张的学习当中了。

    可是简意的心始终久久不能平静,每每想到池思行和那个女生的种种,她总是有一种想要放弃一切的冲动。

    自己再怎么努力又有什么用呢?

    简意心里一直鄙夷着那些为了爱情抛下一切的人,可到了自己的身上,才知道原来失去生命中的光芒是如此得痛苦不堪。

    但她还是坚持着,不然能怎么样呢?现在才初三,怎么可能为了他做出这么傻的事情?

    可是身不由己,自从运动会后,总觉得做什么事情都精神萎靡,没有了前进的动力。

    不知不觉一年又要过去了,简意他们的初中时代过去了,她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重要的转折——中考。

    中考成绩下来的那天,爸爸妈妈和简意一起查了成绩。

    简意的中考成绩并不理想,甚至有些糟糕。

    初三的一年,她的成绩可以说是跌落神坛,坠入深渊。

    爸爸妈妈并没有责怪她,这一年,他们看得出简意的状态不太好。他们也问过她为什么成绩会下降,简意只是说自己有点紧张。

    他们知道简意的心理素质一向很好,绝不会因为学习压力大而烦恼。

    爸爸妈妈打了直球,直接问了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或者是不是谈恋爱了?

    他们说不会阻止她的,只是希望简意能够处理好学习与恋爱的关系,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果他不是对的人,还希望她自己能够好好想想,孰轻孰重。

    简意对他们说了自己没有谈恋爱,却没有否认自己有喜欢的人这件事,只是告诉他们高中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其实,简意是真的想好了高中不会再想他了。

    可,放不下就是放不下,她还是选择了和他读一所高中。

    夏天是燥热的,满世界的绿色却让你感受不到清凉,蝉鸣声聒噪得让你怀疑自己是否已经出现了幻听。

    简意的暑假,找了高一的教材看了看。

    然后就是整天整天地待在家里,刷微博,看小说,吹着空调吃西瓜。

    今年的夏天,夏季风来得如此得强势,暴风雨的来临一向不与人商量,每一天都是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这天,简意洗过碗后坐在沙发上休息,往窗外望去又是一片“黑云压城”的景象。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手机响了,是木瑶的电话,简意接了起来。

    “简意,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什么。”

    “陪我去舞蹈室吧。”

    “不去。”

    “哎呀,你别这么快就急着拒绝嘛。你看这天气,我一个人出门多危险啊。”

    简意看了看外面,乌云密布,是挺吓人的。

    “季琼玖呢?”

    “他?去网吧了,除了游戏他还知道什么啊。”

    简意心想,怪不得,有他哪还记得我啊。

    “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吧,到时候见。”

    “说什么呢,又不是叫你慷慨赴义,到时候见哈!记得带伞!”

    “好。”简意挂了电话,想着自己也有些天没出门了,出去走走也好。

    她们在公交车上时,天空一片暗黑,可雨却是迟迟没下,空气里湿气极重,闷热使人感觉喘不过气来,简意一直都不喜欢南方的天气,一心想去北方。

    她喜欢阳光,温暖而炙热,一个安静不爱说话的人,看到阳光,内心却是热情明朗的。只是他人不知晓罢了。

    简意从未觉得自己是真正沉默寡言之人,只是对一些人,一些事不那么兴趣浓厚,便不想多言。

    若有一天,池思行愿与她分享生活点滴,那她也可娓娓而谈。

    可这一天,她能等到吗?

    “诶,简意,我跟你说。”木瑶靠着公车上的扶杆,整个人看着懒懒散散,有气无力的。

    “你累了?要不我们回去?”简意看她这样,心想还是回去吧,这天气她可不想在外面待。

    今天不知怎么的,右眼皮一直跳,可能是昨天没睡好觉吧。

    “说什么呢?我跳舞从不打退堂鼓的。”说着木瑶就直起了身子。

    “我是要和你说,上节课我们舞蹈老师说有个老师怀孕了,分了一些她的学生到我们班,据说有一个女生长得特别好看,舞跳得特别棒。”

    “比你还好看?”简意想,那得好看成什么样啊。

    “当然啊!哪个高中的校花来着。”

    “哦,跟我有什么关系?”简意对帅哥美女什么的一向不关心。

    “哎,就是说一声嘛,我知道你不感兴趣,但是看看美好的事物养养眼还是可以的嘛,你看着天气,要是有漂亮的人在你面前一站,那岂不是心情会舒畅一点吗?”

    “知道了。”

    她们到的时候还没几个人,简意听木瑶说过她们换了一个新的舞蹈室,比以前华丽许多,看起来就像是那些明星专用的练习室。

    简意看到木瑶已经开始换上舞蹈服开始练习了,是中国舞,动作舒缓而柔美,缓歌慢舞,妩媚翩跹,可让人沉醉在她的舞蹈里,心跳跟着她的节奏律动,令人叹为观止。

    简意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她是一个平庸无华的普通人,身上丝毫没有让人留恋之处。

    她承认,自己学习好,会让很多人为之羡慕,可她更知道,学习好也只是让人羡慕和稍加一点钦佩,池思行可不会因为这一点而喜欢她。

    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都喜欢有着倾城之颜的女生,漂亮才是吸引他们的最优之点,别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池思行呢?

    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了,舞蹈室里多了一些嘈杂之音。

    就在这时,简意看到有人推门而入,门打开的那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美艳到极致的女孩儿,让人瞬间想起《洛神赋》里的那句“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所谓美人,便是让人忘却周围之景色,只专注于她的眼眸。所有人都会不由地把眼光停驻在她的身上,只要有她,周遭的一切,全都黯淡无光。

    舞蹈室里安静了许多,大家都望向了这位惊艳动人的女孩子,简意却兀自低下了头,她突然很想逃离眼前的事情,因为她似乎已经意识到了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一切。

    简意听到了身旁的人说:“我的天!好帅啊!”

    不用说,是池思行没错了,因为那个女生便是上次在十六中跟在他身后的那位,当然,后来他们是并肩而行的。

    简意并不愿抬头看那所谓郎情妾意,羡煞旁人的场面。

    “简意。”木瑶走过来碰了一下她的肩膀。

    “什么?又要安慰我啊,不用了,我没事儿。”简意苦笑。

    “没,我是想说旁边有个休息室,你去那里吧,眼不见心不烦啊。”

    “哎,你不早说。”这种天气加上这个事情,简意觉得自己被小时候电视剧里的扫把星找上门了。

    她低着头,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他们俩,却又忍不住想看看自己经过池思行身旁时他会不会注意到自己。

    她半低着头,眼睛却是向上看的,步子不疾不徐。

    她想看池思行的反应,即使知道那一定是事与愿违。

    果然,当她走进池思行时,他只顾着和那个女生聊天,一个眼神也没留给她,也许他只是把自己当成这个舞蹈班的人了吧,还是,他根本完全就没看到自己。

    就这样走过去了,以简意的身高,连和他擦肩的资格都没有。

    简意快步走出了舞蹈室,强迫自己不要去听他们的对话。

    进入休息室,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终于可以放松了,一颗心,也终于沉静下来了。

    休息室是封闭的,有一个沙发,一张茶几,和一台电视。

    休息室里没有人,但电视是开着的,电视上播的是正在热播的一部非常甜的电视剧。

    简意在沙发上坐下,没有换台,即使她并不喜欢这种甜得发腻的剧情。

    她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而是事实上,微博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她也并没注意,若此时关上手机,她是完全不记得刚才她看到的是什么的。

    她觉得自己脑袋里一团乱,像有无数根灰白色的线条绞在一起,却又像是脑袋里一片空白,身处于一个巨大的纯白色空间,她被困在那里,心里恐慌,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一两分钟后,她认清自己此刻做不下去任何事了,便抬起了头。

    而此刻,休息室的门被缓缓地推开了,简意看到的是一个高瘦挺拔的身影,是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简意找到了好久以来都没再出现过的紧张与不安,那种呼吸一窒,心中一顿的感觉。

    她两手交叠,右手的拇指指甲狠狠地掐着左手的掌心。

    看来那只在她心里沉睡了许久的小鹿终于睁开了含着盈盈波光的双眼,它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站起来恢复以往的欢喜与跳动。

    即使屡战屡败,但它最终还是颤悠悠地站了起来。

    简意与他对视了短暂的一秒,便心虚地移开了眼,开始盯着刚才并不没有看的电视剧。

    她用余光瞟到他向自己走来,简意下意识地朝旁边挪了挪。

    池思行坐在了沙发上,坐在了即使简意不用挪座位也隔她距离有点远的位置上。

    果然,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简意想,许是自己心里有鬼,才会觉得尴尬。

    “休息室里就你一个人?”

    简意的神经此刻绷得紧紧的,是真的被池思行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她身体跟着心跳抽了一下,太丢脸了。

    这次不得不转过头看着池思行了,简意心里很矛盾,不敢看,却又很想看,欣赏美景难道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吗?

    看着池思行的脸,就像是吃到了一颗带着清香水果味儿的糖,甜而不腻。

    简意觉得,池思行的脸就是世上最灵的灵丹妙药,谁看了都能延绵益寿,所以自己为了延长寿命,多看他几眼也是可以的吧?

    “嗯。”并不是她愿意惜字如金,只是多说几个字她怕流露出多余的感情。

    “奇怪。”

    “嗯?”这下简意真的不解了,她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池思行。

    “哦,我是说应该不止我们两个陪别人来练舞吧。”池思行笑了笑。

    “陪”,没错,简意是来陪木瑶的,池思行也是来陪那个女生的,他的话没有错,可简意听着却是那么得难受,即便她知道这是自己那颗矫情的心在作祟了。

    心痛,好像有针在刺穿自己的心脏,隐隐作痛。

    可对话还是要继续下去。

    “不知道,可能他们都在舞蹈室看她们跳舞。”简意觉得这种对话毫无营养,但她又想继续说下去。

    池思行望着她,想说什么又迟迟没有开口,但他的眼神很礼貌,并不是审视着她。

    简意不能忍受他毫无躲藏的目光,只好又转过头看电视。

    池思行终于开口了,“我们......是不是见过?”

    简意转头望着他,心里是惊慌,不解与失落,眼神里却什么也没有,一片空洞。

    原来,他想说的是这个啊。

    一个晴天霹雳,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惊天大雷击打在了简意头上,好像想把她劈醒,可最终也无济于事,不过,痛是真的痛啊。

    原来那次简意认为的浪漫初遇,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一点渣滓都不剩。

    她不禁想,是自己太没存在感了,还是对面这个人记忆力太差了。

    最终得到的答案不过是自己太过自作多情罢了。

    “你是想和我搭讪吗?”简意破天荒地说出了此生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荒唐话语,谁给她的勇气,她自己都不知道。

    不出所料,池思行笑了,这次不是礼貌式微笑,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很好看,但刺痛的却是简意易碎的自尊心。

    可能怕对面的人误会自己是在嘲笑她,池思行开口道:“对不起,只是我觉得你看到了......”

    简意不想听到他说出那件事实。

    “我看到了,你是陪你女朋友来的。”无需他多言,简意可以自己给自己补刀,就算血淋淋的也不能是他插上来的。

    简意的语气轻松,是和陌生朋友交谈的口吻,也一直带着礼貌的笑意,可对面这位看不出来,这是她在强迫故作玩笑罢了。

    简意耸了耸肩膀,同是咬了咬嘴唇,说:“她很漂亮的,我刚才只是在开玩笑。”

    “其实,我是在想现在没人会用这种方式搭讪了吧,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

    “但你还是想向我解释,你女朋友知道了一定很开心。”简意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是一肚子的气堵着没办法发出来,憋在心里真的很难受。

    现在说话的语气明显有点不对了,眼神里面肯定也有点怒气。可她要及时止损,自己没有资格和立场对他生气。

    简意再次偏过头不再看他,低头玩起了手机。

    电视里是男女主如胶似漆的甜蜜日常,电视外是简意一个人的剧本,她的独角戏到底在演给谁看呢?

    只听上边传来声音,一声“嗯。”,结束了这场明明是用来缓解尴尬的对话,可现在,气氛却好像更加尴尬了。

    池思行这时也不好受,他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眼前这女孩儿真相,他并未和慕叶微在一起,但那的确也是迟早的事。

    他没把事实告诉眼前这个女孩儿,心里确实有一丝不畅快。

    然而为何不说,的确也是因为没必要,眼前这人,只是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有些事,何必去较真儿说得这么清楚呢。

    简意不想再待在这个密闭狭小的空间,眼前的心上人,嘴里念的,心里想的,却是别人。

    可她又不愿离开,换做是谁,此刻恐怕都是不愿离去的。

    若一生只这一次机会,她如何不好好把握。

    就待在他身边,即使心与心之间相隔万里,但至少是能见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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