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出现,让向秋的出国决定变得更加坚定。
这个人叫叶青宁,自上海转校而来的转学生。
高二的时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开始了,向秋、罗衣衣、付俊、李瑶都进入了文科重点班,实现了个人人生旅途中的第一个小目标。虽然同在一个班级,但差距却很大。李瑶依旧是第一名,向秋第十二名,罗衣衣第三十九名,付俊第五十一名。由于高一的时候和班里其他同学都没有太多互动,江城中学又有规定,男女同学之间不能做同桌,所以这次,向秋又落单了,一个人坐在最后的角落。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对向秋和罗衣衣而言都是如此,向秋喜欢清静,正好。罗衣衣下课总喜欢往向秋这里跑,也正好有个空座可以坐一坐。
开学第二天,早自习后的第一节课,高二二班班主任朱舜水拿着教材走进教室,大家立刻坐直了身子,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翻书声。意外的是,朱舜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告诉大家翻到第几页,而是说了句,“进来吧!”大伙儿抬起头,从门口走进一位高一米六左右,身形纤细、皮肤白皙、穿着连衣长裙的姑娘。
“哇~”一阵感慨声传了出来,低着头看书的向秋也忍不住抬起头,站在讲台上面对着大家的女孩,像极了戴望舒《雨巷》里撑着油纸伞的姑娘,有着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惆怅。更重要的是,从她的身形里,向秋仿佛看到了夏青禾。
是的,像极了夏青禾,一样的优雅,一样的清纯。不得不承认,向秋确实被叶青宁的美惊艳到了,他甚至不忍移开双眼,就怕下一秒,这么美的画面就随风零落。
坐在教室里的众人,要么在感叹,要么在发呆,唯有罗衣衣,全程处在疑惑当中。
台上的叶青宁,罗衣衣早在四年前便认识。
那还是罗衣衣刚转学到上海的第一年,由于是转校生,成绩也不太理想,不仅同学不搭理她,就连老师也对她熟视无睹,大大咧咧的罗衣衣自然不会太放在心上,可日子久了,被疏远的感觉伴随着漂泊异乡的孤独感越来越强烈。加上家里也笼罩着一股不和谐的氛围,罗衣衣开始独来独往,原本就不理想的成绩更是一落千丈,就差被勒令退学。
是叶青宁的出现给罗衣衣带来了信心。同为转校生,叶青宁比罗衣衣要晚上半个学期,但和罗衣衣的遭遇不同,叶青宁走进校园便如同公主走进了殿堂,虽不至于人人都围着她转,却也没人敢歧视她,一来叶青宁人长的好看,好看的人会遭到嫉妒,但绝不会被歧视,这是长相平平的罗衣衣感受不到的,二来,罗衣衣的家庭条件一般,和叶青宁不可同日而语。
本来毫无瓜葛的两人居然成了同桌,又因为叶青宁也是转校生,所以对罗衣衣态度同对待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日子久了,二人便成了很要好的朋友,罗衣衣的成绩也有了提升。若不是高中转学回到江城,罗衣衣和叶青宁的友谊将一直维持下去。
关于罗衣衣转学回江城这事,叶青宁在初三下学期的时候就知道了,她了解罗衣衣一家的状况,虽然成长在比较富裕的家庭,但叶青宁除了在穿衣打扮上有些突出外,为人处世都很平和,也懂得替别人着想,这也是她和罗衣衣能成为好朋友的重要原因之一。
只是,为什么叶青宁会在高二的时候转到江城中学来,罗衣衣着实想不透。
因为整个教室只有向秋处空了一个位置,所以叶青宁被安排暂时坐在向秋旁边,朱舜水专门强调,只是暂时坐几天,他会马上想办法给叶青宁安排个好座位。此话倒让向秋心里不乐意了,虽说男女有别,但也只是个座位而已,况且他现在的成绩也不差,总不至于带坏了叶青宁,朱舜水的话,倒好像他是个坏学生,会欺负了叶青宁一般。
原本还想站起来争辩几句,以向秋现在的性情,他拒绝叶青宁入座都有可能,可是当叶青宁从讲台上走下来,一路带着花的芳香和云的哀愁缓缓走来时,向秋的心脏却砰砰跳得厉害,甚至不敢抬头看向叶青宁。世上哪有什么真正正直的人,不过都是伪装得好罢了。
叶青宁落座后,从抹茶色的书包里取出课本和笔具放到桌面上,转过头对着向秋微微一笑,道:“老师今天要讲第几课?”如此自然、平和。
向秋额头冒汗,脸色发白,眼神闪躲,言辞闪烁,道:“老师……今天还没开始上课……”话音落下的时候,他长长舒了口气,似乎完成了一件艰巨的任务。
“好的,谢谢!”叶青宁翻看书本,兀自看起了其中一页。
因为叶青宁的到来,全班大多数男生上课的心情都跑到了九霄云外,不是在偷偷地看着角落,就是小声议论着,讲台上的朱舜水将眼底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见他使劲敲了敲黑板,喝道:“哪个不想听的,就到门口站着去!”教室里的窃窃私语突然消失,一片寂静,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
向秋还陷在刚才的紧张情绪中,就连朱舜水让翻到第几页他都没有听清楚,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只以为是从第一篇课文开始讲解,便翻到了第一篇课文处,时不时提起笔勾勾画画,全都是在做样子。却忘了一个重点,对于白话文,朱舜水从来都不浪费时间,只让大家利用课余时间读一读即刻,他的重点都放在了两个方面,一个是文言文,一个是写作。此时正在讲的课文,自然是文言文,但向秋却浑然不知。
又到了朱舜水叫人翻译古文的环节,“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这是出自王勃《滕王阁序》中的一句,一连叫了几个同学都没有翻译正确,无奈,朱舜水叫起了作为语文课代表的向秋。这一句对向秋而言并不难,更何况他早已将《滕王阁序》背得滚瓜烂熟,文中句子信手捏来,可是今天不同,被叫到的时候,向秋还处在神游状态,朱舜水在讲什么他都没有听清楚,更别说把这句诗文翻译出来。
“啊,什么?”向秋站起来的时候,一脸茫然,他低头扫了一眼叶青宁的课本,看到了其中几个字,当下便也知道朱舜水讲的是《滕王阁序》,可具体要翻译哪几句,他仍摸不着头脑。
“新来的那个叶同学,告诉我们的科代表,翻译哪一句?”朱舜水的语气听着很冷静,实则不然,他那犀利的眼神仿佛早已洞察了一切,只是懒得拆穿。
“就这句!”叶青宁在自己书本上指了指。
向秋随后翻译道:“这两句的意思是,‘城池居于中原和南夷的交界之处,在座的主人和宾客,集中了东南地区的英俊之才……’”
得到朱舜水的允许坐下后,向秋紧张的情绪仍未得到缓解,不光额头上,就连手掌心也有虚汗渗出。
时下已是夏末秋初,江城的秋天来的总是那么早,这倒给慵懒的小城找到了冬眠的理由。只是天气不热了,向秋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热乎劲,他自己倒是想冷静下来,越这么想着越觉得浑身难受。叶青宁感知到了向秋的不自在,可她也是属于那种别人不搭理她,她便不会主动搭讪的人,何况刚来到高二二班,对大家都不熟悉,便没有开口说话。
下课的时候,罗衣衣一摇一晃、故作轻松地走到向秋桌旁,轻轻敲了下叶青宁脑袋,二人对视在一起,那场景是老友重逢无疑,那高兴劲,就差拥抱在一起了。二人当即开启了一段漫长的闲聊。
叶青宁转学的原因也很简单,父亲工作调动,直接调到了江城下辖的一个区当区长。原本叶母打算继续留在上海,这样一来叶青宁也不用转来转去,可是组织有规定,本人到哪里家属也必须跟到哪里,叶青宁一家这才来到了江城。
“太好了,这样咱们就能像初中那样天天一起玩了!”叶青宁说道。
“是啊,你都不知道我去年转学到这里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罗衣衣的话向秋可全听进了耳朵里,他恨不得当下便反驳几句,可当着刚加入高二二班的叶青宁,面子总要留一些。快上课的时候,罗衣衣敲了敲靠近向秋处的桌面,做了个鬼脸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这是我初中的闺蜜,你可不许欺负她……”
再对叶青宁说道:“青宁,这是我的小伙伴向秋,语文成绩比你都好……”
“比你都好?”向秋听出了这话里的味道,意思不就是说叶青宁语文成绩也很好吗?语文好的人多了去了,可像向秋这样每次都十拿九稳的,却是屈指可数,在这个领域,向秋颇有傲视群雄的姿态,可罗衣衣刚才那一说,叶青宁怕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要知道,高二分完班后,一个外地转来的转校生还能直接进入重点班,不是家里有很强大的关系就是成绩还可以。向秋自然不知道叶青宁属于哪一种,也不想知道,他有自己出国留学的目标,哪还顾得上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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