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着韩芷溪的手,她的手是温热的,心脏也还有力的跳动着。
她眼下未被人沉入湖底,还好好地活着,同韩芷溪躺在一个床上。
她不知刚才做的到底是一个梦,还是那件事情是真实发生的,毕竟她刚刚溺在湖底的感觉是那么真实。
杜倾倾曾看过一本乡野怪谈,闽南的一个书生被族人救上岸后,硬说自己是重生之人,知晓未来许多事情!
乡人不信,只以为他落入水中后整日疯疯癫癫的,书生为证明自己所言不需,说出了那年乡试的科题,众人大惊,许多人给他钱财,望他告知未来之事,书生因此而攒下巨财,他飘然之下,终是遭人嫉恨,被人诬灭那年乡试科题是他托关系提前看到的,书生下了大狱,被诛三族。
这些怪谈就记在小书上,平时供人们打发时间看一看,从前杜倾倾不以为意,如今这事情发生在她身上,让她不由相信,重生之说是真的。
韩芷溪见她还晃着神,以为她还没缓过来,安慰道:“只是个梦罢了!你翻个身一睡,明日起来什么都忘了!”
韩芷溪小时候做恶梦,她母亲都是这样哄她的,如今她又说这话来哄杜倾倾。
杜倾倾轻轻地嗯了一声,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她睡了。
韩芷溪以为她是从梦魇中走出来了,便闭上眼睛继续安睡,殊不知杜倾倾转过身子后,眼睛一直是睁着的。
她脑海里还回放着兰慧儿腕上被颠得晃动的红玉玛瑙镯和她被陈覃沉在湖底后没人将她救上岸的绝望之景。
陈覃与兰慧儿私底下不顾廉耻地做出那种事情,杜倾倾是不可能傻兮兮地与陈覃成婚成为绿帽夫人的!
……
第二天,韩芷溪打着哈欠起床时,就见杜倾倾已洗漱穿戴好了。
她看着杜倾倾额上的明丽的牡丹花钿,忍不住赞道:“倾倾,你画的花钿真好看!”
“你若喜欢,我待会替你画一个,你先起床去洗漱!”
韩芷溪摇头:“不了,你不是还要去找陈覃吗?你就别耽误时间在我这儿了?”
“不耽误,我已决定巳时进宫找我姐姐,将我和他的婚事退了!”
“啊?”韩芷溪都愣住了,“你为何忽然要和他退婚啊?”
杜倾倾手中拿着眉黛,给自己画了一个远山眉,“不想嫁了。”
重活一世,她为何还要嫁给陈覃?
韩芷溪没多问,因在她眼里,金陵城中未婚男女退婚的多了去了,杜倾倾也不算特立独行。
杜倾倾等她洗漱好,在她眉间画了韩芷溪喜欢的梅花钿后,便进宫去找荣妃了。
荣妃宫里的长秋见她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她可用了早膳。
杜倾倾来得急,进宫前只吃了几块白玉糕垫肚子,长秋知她没吃多少东西后便去雁辞宫的小厨房做了一碗面端给她。
她手中握着玉筷吃面,一碗面见底后,接过宫女递来的锦帕擦口,问:“姐姐今日怎不在她宫里?”
长秋道:“娘娘昨夜被召到陛下殿中留宿,到现在还未回来。”
杜倾倾有些脸热,长秋见她害羞,笑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二小姐以后在雁辞宫住久了,就知娘娘有多受陛下恩宠了。”
她待字闺中,纵使荣妃受宠留她在宫中陪伴,但终是不能太久,免得外人传出流言碎语。
两人又说了些话,荣妃才坐上轿辇,从皇帝宫中悠悠回到了雁辞宫。
杜倾倾见荣妃回宫后,亲切地奔过去挽住了她手。
荣妃伸出手指,点了杜倾倾的额头:“今日不是约了陈王世子游湖吗?怎么人还在这里?”
杜倾倾摇着她的袖子,“姐姐,我……不喜欢他,他心中也没我,我能不能和他退婚啊?”
荣妃笑意略减,“倾倾,退婚可不是件小事!”
“我知道,可是陈覃不喜欢我,我为何还要嫁给他?我们杜家的女儿又不是嫁过去给他受欺负的!姐姐,你应当也看得出来,若不是陈王压着,他哪里会和我游湖?我到金陵那日,陈覃都未来接我,而且我都到这里多少日了,他都未主动找过我!婚前他都这般冷漠,待婚后他会对我好到哪里去?”
杜倾倾说着说着,脸上就流了泪珠。荣妃从袖中取出帕子,替她轻柔地擦着:“倾倾别哭,姐姐会替你做主。下午你就在宫里好好待着,我让陛下招陈覃过来,若是他当真无意与你成亲,我们两家就此退婚!”
杜倾倾心喜不已,抱住了荣妃,“还是姐姐疼我!”
荣妃摸着她的头,“等你与陈覃退婚后,姐姐再重新替你寻一门婚事,没了陈覃,我杜家的女儿有的是人家抢着要。”
杜倾倾倒还没想这些,她现在想的是尽快与陈覃解除婚约,离那对奸夫淫l妇远一些,报仇之事再慢慢谋划。
许是心情好,杜卿卿午时在雁辞宫还多用了两碗饭。
荣妃下午就去找了皇帝,道陈王世子对杜倾倾无心,请求两家退婚之事,皇帝召了陈王父子进宫。
陈覃不顾陈王频频对他的暗示,在皇帝面前承认自己确实无意与杜倾倾成亲,皇帝未责骂陈覃,只让陈王和杜家尽快解除婚约。
荣妃派长秋将消息传给杜倾倾,道她和陈覃的婚约之事已经解决了。
“姐姐怎还不回来?”杜倾倾望着窗外,天都快黑了。
长秋命人摆了晚膳,“二小姐莫等娘娘了,陛下留了娘娘在她宫中用膳。”
“那她今晚会回来吗?”
“那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长秋上前,舀了碗粥给她,“请二小姐用膳!”
杜倾倾小口地喝着粥,中午她吃得太多,眼下肚子还有些撑,现在都没什么胃口。
长秋又端了一碗山楂汤给杜倾倾消食,杜倾倾哪里还喝得下这个,漱口后道:“我是真吃不下了,这碗山楂汤还是端下去吧!”
杜倾倾往窗外一望,傍晚还有蝉鸣之声响起,眼下去外面散步都比待在屋里舒服。她心念一起,便想去西荷塘转转。
长秋听她要去西荷塘,忙劝道:“那儿的蚊子夏日里最多了,您去那儿一转,手臂上怕是会被叮几个大红包回来。二小姐您还是别去了!”
“带上驱蚊的香囊不就行了!屋里热得慌,我去西荷塘转半个小时就回来。”
长秋劝不动,只好让鹊喜伴杜倾倾去西荷塘散步。
西荷塘的荷花开得晚,这时节才有几株荷花苞,比不上苏州河里的荷花,现在早就成片成片地开了。
西荷塘搭的是木桥,人踩水桥上,若是耳朵尖的,能听到桥底下的鱼儿摇动鱼尾,扑腾出水花的声音。
杜倾倾走在前面,看到不远处聚了好多锦鲤后,快步往前走。
谁知,她才踏出去一脚,脚下的木板便断了,杜倾倾掉到了水里。
那木板断后,整个桥便也跟着散了,鹊喜未来得急呼救,随后也掉入了湖底。
西荷塘传来两声呼救声。
谢泽才从东宫出来到西荷塘散步,就见水底掉了两个人。
两人皆是女子,他便让东宫会水的侍女去湖底捞人。好在捞得及时,人都被救上来了。
常庆附耳到了谢泽身边,提醒他:“殿下,您救的人是荣妃的妹妹杜倾倾。”
“孤记得她。”杜倾倾入宫时,他父皇带着一众皇子都见过她,谢泽虽只见过她一面,但她姣好的面容让他一眼便记住了她。
知自己此次多了嘴,常庆讪讪退到了谢泽身后。
“常庆,你带杜小姐去最近的天祁阁更衣。”
“是。”
常庆是阉人,带杜倾倾去更衣没什么不妥,谢泽是太子,若是他领她去更衣,那就难免惹人议论了。
鹊喜也被带去了天祁阁更衣,她这次没照顾好杜倾倾,让她落了水,今夜回去免不了受荣妃的责罚,小脸一直煞白。
杜倾倾换好衣服后,常庆便走了。她见鹊喜神色紧张不安,安抚她不会让她受荣妃责骂。
两人走到凌烟阁,杜倾倾才意识到自己的冰兰紫玉不见了。
鹊喜今日未照顾好杜倾倾,让她落了水,内心本就不安,知她贴身玉佩可能落在天祁阁,便想将功赎罪替她去拾玉佩。
夏夜风凉,杜倾倾又刚落了水,不愿在外久站,便进了凌烟阁。
阁中未点灯,杜倾倾推门进去便闻到一阵麝香之气。
帷帐里有两个人正交缠着,再次见到这场面,杜倾倾脸色一变。宫里除了皇帝和未出宫建府的皇子,都是去了势的阉人,哪里有根做那种事?
杜倾倾暗恨自己倒霉,又撞到了一件破事。
她看屋里光线黑暗,趁他们没看清她的面容后,转身就跑,可她再跑,又哪里比得上剑的速度?
杜倾倾觉得自己颈上被割了一刀,她伸手一摸,掌心都是鲜血。
闭眼倒在地上后,她听到了那女子与男人争执。
“你杀她做什么?她是荣妃的幼妹!”
男人将剑扔到地上,“我替你杀了那贱人的妹妹,不正合你意?”
杜倾倾认得他们的声音,是卫皇后和宁王。
可她颈上的血流得太多,眼前越来越黑,终是闭上了眼睛。
――――
杜倾倾感觉自己又沉在了水底,将要溺毙之际,有人朝她游过来将她背上了岸边。
她昏昏沉沉,只听得到一阵低沉的声音。
“常庆,你带杜小姐去最近的天祁阁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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