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不知道的是,忠王和这两个姑娘是在王府前的街口碰巧遇到的,并非忠王特意带回来的。
绿衣姑娘看了一眼震惊到说不出话的老管家,笑问:“能否带我和我朋友找个地方洗一洗?”
管家看了一眼忠王,忠王笑道:“空着的院子不是挺多吗?找个位置好点儿的安置她们,这是王府的贵客!”
绿衣姑娘对忠王颔首笑道:“多谢忠王,那,晚上见了。”语气之暧昧,眼神之情深羞怯让忠王和千雪不禁一阵恶寒。
“那个……”一直低着头的那姑娘突然有气无力道:“麻烦吃饭的时候叫一下我,请多准备些肉,太久没吃肉,有点想念。”
那姑娘的头一直低垂着,始终没抬起来,走路时脚步虚浮,身上的重量大都在绿衣姑娘身上,似乎受伤不轻。
“你呀你呀!我真是好奇你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怎么连肉都吃不起了?”绿衣姑娘搀着她小声嘟囔着随管家走了。
“追雪,你看这位乔颜像不像老祖宗师父在找的那位乔颜?”千雪问身后的一个俊朗男子,那男子一身干练黑衣,面上冷淡,目光锐利。
男子点了点头,答:“像。”
千雪转身对着追雪叹了口气,“就这么一个字啊?这么多年了还学不会多说点儿话。”
“我在努力。”追雪盯着千雪认真道。
千雪被盯得不好意思,他摸着后脑勺笑了笑,伸手搭上追雪的肩,揽着他往里走,“哎呀,别这么认真嘛!我开玩笑的啦!你说少点,我说多点,咱们互补,多好呀!走走走,去看看那俩师侄,不知道这会儿她们相处的怎么样了?千万别打得你死我活才好!”
千雪到了倾城楼没见到凤莫,去了日光楼也没见到子仙,招来下人一打听才知道府里冒出来一个完灵姑娘,凤莫和子仙天天往在月居跑。在月居的静婆婆不知道为什么去了在微太子那里,到如今也没回来。
千雪对完灵顿时起了好奇心,他带着追雪去了在月居,依然没见到人。在月居当天值班的下人说:“王妃和子仙夫人一大早就领着完灵姑娘出去了。”
千雪正要走,忽见一个下人端了一盘冒着热气的瓜子进了月微公主的房间,千雪一下子只觉身上的血往头上涌,他大吼道:“站住!本王不是说过,除了静婆婆,任何人都不能进月微公主的房间吗?你端着这东西是给谁的?”
那下人少见忠王发怒,当下跪在地上,小心翼翼道:“回王爷,现在是完灵姑娘住这里,王妃和子仙夫人都同意了,小的们见完灵姑娘和画像上的月微公主一模一样,都以为王爷也是同意的。完灵姑娘已经住了两个月了,王爷要是不同意,小的这就把完灵姑娘的东西清出来。”
千雪看了追雪一眼,追雪郑重地点了下头,两人想法一致:大约老祖宗师父要找的乔颜和月微都回来了。
千雪袖子一拂,走出了在月居,“不必了,让她先住着吧!”
晚饭时千雪屏退了所有下人,那个言行举止非常有礼一直笑眯眯的绿衣姑娘确认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收起了笑容,放松了身子,松松垮垮地坐着,一只腿搭到了旁边空着的木凳上,说话的声音瞬间便不似先前那般温柔,只听她懒洋洋地抱怨起来:
“我还要这样多久啊?要是在你这府里一直这么憋屈,我就不来你这儿了!我倒宁愿在街上没碰到你,随便找个客栈住了,也比你这里轻松!我们西陵人向来都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样绷着自己,浅浅微笑,行为有礼,言谈恰当,连走路都不能痛痛快快地想迈多大步子就迈多大步子,真是难受死了。”
千雪讨好地笑道:“嘿嘿,知道知道,委屈近夏姐了!你放心,以后若你需要,我也会给足你面子!你们西陵人绝对不知道这外面人的言语有多厉害?我这王爷当得可不舒坦,王府里很多眼线,各方势力都有,为了皇兄和千上王族的颜面,我有时候必须得装一装,不能让皇兄太为难。”
“你倒是很替你那哥哥着想啊?”近夏跟千雪调侃着,手上不停地给乔颜夹菜,始终不及乔颜吃饭的速度,终于忍不住道:“乔颜啊!你慢点儿吃吧!他和无名两人在西陵时蹭了不少咱们的东西吃,咱可以在千雪这里多待一段时间,这些天他都会好吃好喝招待咱俩的!别跟没吃过这些东西一样,丢我脸呐!”
旁人还未说话,追雪先道:“我已改名追雪。”
近夏做了个抱歉的手势,道:“对不住,我总忘了这事儿。”
梳洗干净后的乔颜换了跟近夏一样的绿色衣服,散乱披着的一头黑发也被近夏编成了和她一样的满头小辫儿,不同的是,乔颜右侧的两根小辫子里各加了根红线,倒比近夏的好看许多。乔颜一直不说话,埋头苦吃中听到近夏那句“丢我脸呐”,伸手朝她后脑勺扇了一巴掌。
近夏身子一歪轻松躲过,刚跟追雪道歉完,又跟乔颜抱怨道:“啧啧,你俩行不行?阿完拿东西砸我额头,你用手抽我后脑。我不傻你俩不罢休是不是?”
乔颜继续不语,没一会儿吃饱了,突然滑到地上躺着不动了,似乎全部的力气都拿去吃饭了,吃饱了就又没力了。她躺在地上终于说了一句话:“近夏,我需要尽快好起来,她在等我去找她。你帮我好不好?”
“哈?你不见了的这些年就是在找她?你这都经历了什么啊?怎么伤成这德行?”近夏抽了抽嘴角,抬头对千雪和追雪笑道:“来来来,快吃快吃,吃完麻烦你俩帮我把她抬回去。喂喂喂,你俩眉来眼去的干啥呢?被彼此的绝世容颜惊到了?”
千雪揽过追雪,在他脸上啄了一下,转头对近夏挑衅一笑,“对啊!追雪长得太好看了,怎么看都看不够!”
“呸!不要脸!”近夏啐道。
近夏不知,千雪和追雪两人眼神对接时,非是传情,而是确认了一个信息:这个乔颜绝对是老祖宗要找的乔颜!老祖宗说过,乔颜一定在找月微公主。这位名为乔颜的乔颜,如果是老祖宗找的人,那乔颜要找的月微公主是不是完灵,今晚就能知晓了。
饭后,乔颜恢复了一点力气,她拒绝了千雪抱她回去的提议,坚持半挂在近夏身上往回走。许是累极了,她走路时的眼睛都是闭着的。
自凤莫和子仙常来缠着完灵,在月居夜里就再也没有过下人值夜。在月居的大门日日夜夜敞开着,完灵怕有些人总是翻墙进出被下人看见失了身份,她那后代忠王小可怜脸上就没面儿了,千上王族有多重视面子,她是知道的。
千雪携着追雪在前方带路,绕来绕去,近夏突然问:“忠王,这路是不是走错了?和白天走的那条路好像并不一样。”
千雪呵呵笑道:“带你走条近路!”还好此时没有下人在,要不近夏问一问下人便能知道,这里的路去玲珑苑远比白天里走的路要绕了一些的。
好容易来到在月居,近夏扶着乔颜路过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在月居院子里一白一红两个身影争来斗去。
在月居院子里子仙和凤莫正大打出手,完灵万般无奈又视而不见地盘腿坐在桃树旁嗑着瓜子观赏战局,时不时嚷嚷一句:“那什么,打就打,别打死。”
“小师父,师伯她下手好重!”子仙趁机告状。
“哼!难道你下手就轻了?!”凤莫随即反击。虽是嘴里这样说,凤莫心中却清楚,这么多次的交手,子仙都是让着她的。两人虽是为了让完灵恢复记忆而做的戏,但真正交起手来也是实打实地恨着对方的。
完灵抓起一把瓜子向两人用力抛去,“轻点轻点!不然等下受苦给你们处理伤口的还是我!”
近夏看着这奇葩一幕“咦”了一声,体内好奇之魂熊熊燃起,转头问千雪:“忠王,这是场什么好戏啊?”
“哎呀,我也刚回来,不知道啊!”千雪假装不知,眼睛似是看着在月居,眼角余光却一直盯着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的乔颜。
近夏笑了笑,心中盘算可以等夜里乔颜睡了,自己溜去跟府里的丫鬟小厮们聊聊,便又问道:“此处是什么地方?”
千雪笑道:“在月居。”
近夏点着头拖着乔颜要走,却发现乔颜愣怔地看着坐在地上背对她们的女子。近夏凭着自己天生的敏锐之心,直觉那女子和乔颜肯定有故事,故意用力拉乔颜,催道:“走了走了,你该休息了。你休息好了恢复得才快,这样才有力气去找人啊!”
几乎用尽了力气,却拉不动已经重伤的乔颜。
“喂喂喂!瓜子吃完了!我去拿点儿过来,你俩老实点儿啊!要是我回来有人死了我可就永远不理另一个人了!”
完灵站起身拍着屁股上的土向门口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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