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婷因为怀孕没办法回了家,后面也转了学,貌似和蔡恒没再见过面了吧。”路重山点到即止的收声,“算了,老提他们干什么,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所以那个叫蔡恒的才会把所有怒火全部发泄到路重山一个人身上吧,谢致行心说。
荒唐的闹了一出,结果最后什么都没了,搁谁能高兴。不愿意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承认都是因为自己的错误,那就只能找个“替罪羊”,路重山无疑是最合适的选择。
谢致行在鼻子上摸了摸,像是还能感觉到手指轻触时的微痒,笑着道:“也是,都过去了,不关你的事。”
路重山冲他安抚性的笑了笑,忽然问:“对了,你之前说的转学是年后开学就转去五中吗?”
其实谢致行早就跟他说过这件事,他也记得一清二楚,只是忽然之间关系发生改变让他偶尔不由自主地出神,甚至像产生某种幻觉一样,要反复再三的确认。
而谢致行转学去五中这事难免让他有点惆怅,感慨有些事真是阴差阳错。
“颠簸流离”的转学生涯中最终到了一中,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谢致行,更没料到会有如今的发展,只是好景不长,谢致行要再度转校,跟“异地恋”没什么区别了。
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种事发愁的时候,心中不免自嘲的苦笑了一下。
“是啊,”谢致行答,“我外公也不知道从哪找的关系,说是能把我弄进重点班,唉,你说要是有个人正好也要进重点班却因为我占了这个名额没能进去,那算不算是我害了别人?”
“想什么呢。”路重山屈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谢致行软骨头地顺势往后一靠,“各凭本事罢了。”
谢致行大概也是福至心灵和路重山想到一块去了,弯腰在路重山下巴上勾了一下,似乎是感觉手感不错,又勾了勾,抿唇笑道:“没事哈,又不是去外地了,每周也能回来一次。”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以前谢致行未能理解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深意,只觉得都是语文课本里的夸张手法,但自从去了五中,和路重山的天天见面被迫降低成了每周一次,他才发现原来古人还真是有文化,一个简单的思念都能说的这么缠绵悱恻。
他第三次屈指敲了敲路重山家的房门,还是没人应。疑惑地抬头看了看门上摇摇欲坠的门牌号和旁边自家的房子,心说没敲错门啊。
另一边的转角楼梯上来几个提着袋子的邻居,一边聊天一边慢悠悠地拖着步子从裤子口袋里找钥匙。谢致行回头看了一眼,喊道:“李叔叔。”
“哎,谢致行啊,今天不上课吗?”
“今天周六,休息。”
“哦哦,周六啊,”李叔爽朗的笑了笑,拿钥匙开门,“那好好休息,和朋友好好去玩。”
谢致行:“问您件事,您知道路重山去哪了吗,怎么一天都不见人?”
昨天谢致行就来找过一回,可是两家住邻居他等到大半夜都没听见路重山回来的动静,出去玩也不至于不回家吧。
“你说小路啊,”李叔摇了摇头,和身边的另一位戴着老花镜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的大爷对视了一眼,“这孩子也是可怜,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碰上爹妈打架,俩爹妈也是没心,自己没事倒把孩子弄伤进医院了。”
“医院?哪家医院?”谢致行放在肚子里的心陡然被一句话提到了嗓子眼。
“除了市医院还能有哪家,”李叔皱着眉像是不忍回忆,“哎呦那个血啊,我看着都头晕。”
谢致行连句礼貌的“再见”都忘了说就立刻奔下了楼,所有的不安尽数惊慌失措地涌入了脑海,搅乱了他安静流淌循环的血液,一瞬间仿佛要爆炸一般。
下了车到了医院屋谢致行沿着楼梯三步并作两步的往上跑,呼吸被沉沉的压在了喉咙,感觉一双腿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只知道下意识地朝着目的地走跑去,然后推开门——
三个脑袋同时回头看向这个没礼貌几乎是撞开门的年轻人,昏沉晦暗的眼眶里充斥着灼灼白点,此刻却是满脸的困惑。
“呃......”谢致行握着门把手浑身僵硬地抵在门边,几乎把门挡了个严严实实,“叔叔阿姨好,我找人。”
叔叔阿姨们各自望了一眼,对视后得出一个统一的结论:“你找谁,我们不认识你。”
“找我的。”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致行一转头就看见自己这几□□思暮想的人,恨不得冲上前把他揉进怀里。
他微微侧头看了看病房内盯着门外动静的几位充满八卦欲的几位中年人士,顺手拉上了门,转头问路重山,一脸严肃地盯着他:“伤到哪了,我看看。”
路重山亲昵的揉了把他的头发,说:“没事,先找个方便的地方再说。”
被路重山轻车熟路地带到了一个杂物间,谢致行开口依旧是:“让我看看你的伤。”
路重山背对着他,弯腰收拾了几个随便扔在地上的纸盒:“在屁股上,要脱裤子吗?”
谢致行:“......”
“行,”谢致行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那就脱裤子。”
“这有什么的,”谢致行从背后贴上去,抓着路重山的胳膊,“都是男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路重山瞬间僵硬了一下,感觉肢体都有点不听使唤,脑子里也在纠结。他无声的轻笑了一下,摇着头无可奈何道:“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他抽出手就要从谢致行半搂半抱的怀里挣开,谢致行眼疾手快地再次抓上他的手腕,把人往墙上一抵,手垫在他背后:“你的伤,给我看,不然我就自己来了。”
谢致行伸手按在路重山的裤腰上,往下拽了一点......
路重山看着谢致行格外正经的脸色,心想大概不是开玩笑的,干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在这儿,不用脱。”
路重山没像病房的其他人一样穿病号服,穿的是自己的一件黑色外套,将人衬得更为修长妥帖,单薄的黑色外套衣领被他拉到了头,把脖颈一下遮得严丝合缝,连一寸皮肤都不露。本来谢致行也没当回事,只以为是这两天降温怕冷,现在想来怕是时刻准备好不打算告诉他的,一个冬天都不会穿厚棉服的人怎么可能现在这季节会怕冷!
一时之间他心里憋着的火气烧的更烈了。
耐着性子把路重山的衣服拉链拉开,入目就是一条尤为细长一路延伸到锁骨的伤口,上方仍带着丝丝血痕,看着触目惊心。
见谢致行看清楚了,路重山一把拉回原处,漫不经心地说:“就破了点皮,用了药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这么长的口子只破了点皮?李叔叔说都见到血了,你把我当傻子呢,怎么不缝针?”
谢致行小时候磕磕碰碰的不算少,最严重的一次大概就是脚被卷进了自行车轮子里,但他自己完全没印象,都是父母后来告诉他的,说当时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把周围的邻居全吸引过来了。
脚被卷进轮子里到底有多痛谢致行早就不记得了,而这条看着跟蜈蚣一样过于可怖的伤口如果是放在如今的谢致行身上,他应该喊都不会喊一声,太丢脸了。
可是落在路重山身上却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
“隔壁邻居吗?他们说话五分的能给说成十二分,听听就好不用当真。”路重山摸着他的手安抚道,“医生说了不用缝针,只是看着长,没伤到骨头,他们非要我在医院观察一天,不然我早回去了。”
他们是谁,谢致行不用多问也能想明白,心里忍不住埋怨了几句,抱着路重山索性不撒手了:“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你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路重山答应的十分爽快,可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后悔自己被美色蛊惑嘴太快。
谢致行:“如果今天不是我找来了,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能瞒多久就瞒多久,最好一辈子。”
路重山半晌无言,安静的杂物间内被满是沉默的气氛包裹,谁都没再主动一步。
谢致行看着他的双眼等着答案,他有时很喜欢盯着路重山的眼睛,像是只有这样才能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窥探到一星半点埋藏在最深处的真实。而此刻谢致行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是从来没了解过他,因为隐私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让外人看到呢。
路重山深吸了口气,在谢致行目光灼灼的注视下缓缓道:“这只是点小伤,没必要让你担心。”
谢致行默默点头:“还有其他的吗?”
当然有,路重山在心里回答,但嘴上却道:“没有。”
谢致行倏地安静下来,平时两人待在一块哪怕不说话也不会有什么尴尬的地方,但此刻却似乎弥漫上一层诡异的沉默,尴尬的令人窒息,让人忍不住去敲碎这块屏障,却又不知如何下手。
“好吧,”谢致行松开手,拍了拍路重山干净的衣袖,“是我想太多了,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有事瞒着我,多个人多点分担。”
路重山掩饰性的抬手蹭了蹭鼻尖,不太自在地偏开头:“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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