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雪

小说:北齐妖女 作者:清心普善
    一连几天,宇文邕都不曾来过墨雪居住的怡兰殿。陶婉只道是皇上这些天很忙,很快就会来看她的,叫她切勿担心。

    凌霄身体恢复的很快,也渐渐的接受了这个现实。心里甚至有种淡淡的喜悦泛上来,映红了她的面颊。她不知道21世纪的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不知道她现在的这副皮囊到底是谁的,或者被车祸撞得整容了?如果那个世纪的她死了,会不会有很多人伤心?她的父母,她的朋友,还有那个负心的男人?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上天给她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自然是要好好抓住,尤其是这么一张天赐神颜,那是在曾经她想都不敢想的。她想,无论上辈子敷多少名贵面膜应该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皮肤效果,真的是人比人会气死人。

    这些天她只见过陶婉一个人,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也并没有问什么。毕竟见到大周天子,她还是感觉十分拘谨,不自在,她不喜欢那种感觉。宅了这么些天,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IPAD,即使是专心养病,她也觉得实在太太太无聊了。陶婉扶着她下床在殿内走了走,忽然觉得浑身轻松舒畅,也是时候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凌霄刚披起一件外衣,准备推门而出,就被陶婉急急拉了回来。“姐姐,你可千万不能出去。皇上吩咐过,您只能待在这个怡兰殿内。”

    “这是为何?”凌霄有点疑惑,难道要金屋藏娇还是要软禁我......

    “这个......”陶婉还未来得及说,只见有人推门而入。

    “这是因为朕已经通告外面说你不治身亡。你若想出去,换身宫女的服饰便可。”看到那女子愣了愣,他淡淡笑了一下,转身又走出门外,“朕在门外等你。”

    “宇文邕。”凌霄在心里淡淡道,随即换上了陶婉给她准备好的宫女的服饰,缓缓的推开房门,低下头,怔怔的看了一眼宇文邕的背影。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丝丝的凉意。好像是有着万古不化的寂寞萦绕在他的周围,让那个背影如此孤单落寞。

    “皇上。”凌霄淡淡道。

    男子转头不语,细细的打量着她。过了许久,才说道。“随寡人去莲海亭,寡人有话问你。”接着再不看她,转身就走。凌霄只好紧紧跟上,心里好似有一只小鹿在怦怦地直撞。“他会问我些什么?我又该如何回答?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她心下这样安慰自己,也觉得心里略松了口气,宇文邕在历史中是位好皇上,不是高家那几位残忍大神,所以凌霄莫名的暗自庆幸起来。

    “谁也不许跟着。”听见皇上冷冷的道,宫女奴才谁也不敢抬头,脚步立刻停下,整整齐齐的回了声。“诺。”

    就这样凌霄一直跟着他的步伐缓缓地走着,两个人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四下安静的可怕。穿过各个宫殿,来到一个花园。此时万物萧条,没有一丝生机。落叶萧萧,踩在积叶上会发出沙沙声,一阵寒风袭来,果然已是初冬,吹的凌霄觉得异常寒冷,她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这么冷的冬天了。在花园走了没有多久,就发现了一条别致的石子道。石子道直通过去竟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湖。万里碧波,昏黄一片,但是依然可以想象的到当初绿荷满塘,花开簇簇的情景。中间有一个亭子,那条石子路竟是唯一一条可以通到上面的去路。宇文邕在前面走着,依旧是一言不语,凌霄紧紧跟在他身后,缓缓感觉到了帝王的压力。

    到了莲海亭。宇文邕转身坐到一块石凳上。“你也坐吧。”

    “谢皇上。”说罢,凌霄轻拂石凳,此时的石凳冰冷刺骨。虽然她并没有走许久的路,但是还是感觉很疲惫,原来身体真的是大不如前了。她抬头紧紧盯着宇文邕,这次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清他。黝黑粗旷的眉毛下有一双柔和的褐色眼睛,眸子里却是万般情绪隐藏其中。眼神温和却隐隐能看见鹰的影子。麦色的皮肤,高挺的鼻梁还有那略有些宽厚的唇。这是一张乍看一般,却极为耐看的男人的脸。凌霄看的有些呆了,她却不知道这样盯着皇上看是要犯大不敬的。就好象在她那个世界里电影明星一般,当真是好看。

    “你叫什么名字。”宇文邕打破了她的思绪,回过神来的她有些许的不好意思,急急低下了头。

    “凌,凌霄。“女子淡淡道。

    “凌——霄。”他若有所思的顿了顿,眼光落在不知明的远方。就在这时,天空忽然飘起银色的雪花,洋洋洒洒,还没有落在湖面上就已经化了。

    “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宇文邕眉头深锁,有一种莫名的忧伤从他的眼底泛起,转瞬消失不见。接着一股杀意袭来,慢慢的又被冷漠所噬。“从此以后你唤墨雪可好。”

    “墨——雪。”凌霄轻轻念了一下这两个字。也好,既然再世为人,就放下前世种种,既然样貌都已经改变,那何苦还留下那个跟随了她二十八年的名字呢。“好,从此以后,我就叫墨雪。”

    “墨雪,你似乎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宇文邕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一般,死死的盯着她。看着她脸上的万千变化。

    “我......”难道他能看出来吗?难道我该告诉他我是来自千年之后吗?他会信吗?也许他会,也许......

    “是否有一方净土,是我们还未探知的?在泛泛江海之上,翰翰青山之中?”宇文邕引导似的对墨雪说道,眼睛却在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她的表情。

    “皇上。”既然他是这么想的,不若将错就错,就这样告诉他。千年之后,太难接受了。“确实,我的家乡在喜马拉雅山最南边,我们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就带着我们避世到此,如今已过百年。族外的一切都已经不知。”墨雪不敢看宇文邕的眼睛,把目光移向远方,娓娓道来。

    “既然如此,你又是如何到了我们大周?”宇文邕半信半疑的问道。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男子误入我们陵夷族,他浑身是伤,阿娘不顾族规。救了她,后来男子与阿娘,日久生情,私定终身。他们将一切告诉了长老,长老问男子,可愿终生留在陵夷族?男子点头称绝不会离开。在全族人的祝福下,成亲,然后生下了我。”说着说着,墨雪的眼睛模糊了,她都快被自己编造的故事感动的说不下去了。“在我三岁的时候,我爹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块玉佩,说他是周国的人。让我以后有机会去找他。”终于,眼泪模糊了双眼,她有点哽咽,说不下去了。

    宇文邕站起身来,脱下自己的狐裘披风,披在墨雪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神色。“你身体还没有好全,要多多保重,不可太过伤心。”墨雪呆呆的抬起头来,看着这样一个九五至尊,竟如此温柔以待,不禁有些感动。继续说道。“后来族里有人知道我爹离开的事情,族长们就商量迁移的事情。可是我娘不愿意离开,她想等我爹回来。整个陵夷族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包括我娘的那些兄弟姐妹也离开了。在今年初春的时候,娘病死了,也没有等到爹回来。”

    “那你的玉佩呢?朕或许可以帮你找到你爹。”

    “玉佩在来时的路上,被贼人偷了去。”说罢墨雪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好了,不用再说了,墨雪。”宇文邕一下子把她拥到怀里,让丝毫没有防备的墨雪心下一惊,脸上泛起丝丝红蕴。“寡人一定会帮你寻到你的父亲。但是你现在还不能留在周国。”

    “为什么?”墨雪心里莫名一紧。难道是因为他?“因为寡人现在还没有办法保护你,等寡人足够强大了,就接你回来。”宇文邕眼里射出了一丝冷冷的光芒。

    “果然是因为他--宇文护。”墨雪在心里默念。不过她知道,这一天终究是会来的,因为她是那样熟知这段历史。“皇上,你一定会一统北方的。”她的声音是那样的坚定,温柔的抬起头凝视着他。他的心仿佛被一团火焰包围一样。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他的眼底又泛起了一丝柔情。

    “今晚寡人就会找人送你离开,去齐国。”柔情转瞬即逝,随即而来的又是一阵冷漠。“你愿意帮朕吗?”没有命令,是商量,更像是乞求。

    “我的命是皇上救得,墨雪愿意帮皇上。”其实她知道,就算没有她,他也一样会成功,杀了宇文护,成为周国唯一的统治者,他会灭掉齐国,会一统北方。只是她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既然遇到他,她就该有一个新的身份活下去。既然可以去齐国,说不定有机会能遇到......墨雪一想到北齐盛产帅哥,内心就掩饰不住的喜悦。

    “寡人会让陶婉陪同照顾你,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和她商量。”宇文邕放开她,望见不远处的一个人影,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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