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拾名和以前的拾名很不一样,或许是失了记忆的缘故。尽管如此,只要那个人是她,只要她还在我身边,我就无憾了。
——林栉风
“师兄,你说……他看得见我吗?”挽江一边看着某个飘在半空中的苍白透明的身影,一边用肘捅了捅站在她身旁的林栉风。
“看得见。”
“哎哎哎,那他听的见我吗?”挽江又捅。正说着,就见着那原本木然这一双眼眸的妖灵忽然转头直看着她。
呃……看来是听得见……
挽江讪笑着朝那个妖灵招了招手。
就好像忽然有了魂一样,那个妖灵开始动作了起来。他从半空中飘到地上,终于不再被那房梁穿过身体,而后站定在挽江面前。
挽江不可抑制地朝后退了几步。林栉风皱了皱眉,一手拦在挽江身前,一手悄悄聚力防备着。
怎料那妖灵忽然朝挽江俯身施了一礼。
原本有些怂的挽江和密切防备着的林栉风都被这一出整懵了。
附灵原来这么听话的吗?
林栉风忽然想起来许初手里的那个。
许初行动不便后便不再用剑,他阿姐派出手里几乎所有的人力耗时三年才找到了一种产于极北之地冰蚕丝——细如发丝,削铁如泥,给他防身。后来附了灵,那个被起名叫新月的妖灵当真是难以驯服。
这都一年了,还在阵里关着呢……
林栉风的无射是没有附灵的,许初以前问过他为何。
当时林栉风说:“我不需要。”
林栉风神思飘忽了一瞬,很快就被面前那个妖灵唤回了神。
那个妖灵用他那意外干净清朗的声音说:
“玉灵见过大人。”
这个声音很好听,不像一般的魂灵那样空洞虚无,可林栉风却拧眉更甚。
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个礼是施向挽江的,所以林栉风自觉退了半步,因此此时挽江愣是呆在了自称“玉灵”的妖灵面前。
“什、什么大人?”
玉灵闻言抬头,看向挽江的目光中亦是疑惑。
“大人在说什么?”玉灵问。
挽江一时语塞,实在不知道该开口问什么,只能把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林栉风。
这一眼看去,只见林栉风垂头低眉,不知在想着什么。
挽江悄悄伸手拉了他的袖子。
“师兄!”挽江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林栉风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目光定在玉灵身上。
“你说的大人……是……拾名吗?”林栉风语带迟疑地问。
挽江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忽然怔了一瞬。
玉灵闻言看向林栉风,目光中满是迷茫。
林栉风见此,心知玉灵不知道,也就没再问。又待了一会儿,就向挽江告了辞。
挽江后来是好说歹说才把玉灵劝回去,同时拒绝了对方要帮她收拾行李的想法。
“你、你都成了剑灵了……我怎么还能让你……”挽江极其不好意思地说。
玉灵笑:“能为大人做事,玉灵不胜荣幸。”
挽江脸更红了,又废了好些口水才说服玉灵。
“那……”玉灵沉吟一会儿“大人若是有事,请即刻传唤玉灵!”
挽江连连点头:“会的会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管怎样,先让他回去才是正事。
这一夜平静异常,就连第二天两人的出发也显得很是寻常。
担心许初要来送,林栉风早就拉了挽江跑到法阵流先告别。
“这就走了?”许初罕见地空闲着双手向林栉风问道。
林栉风直视着他,点头:“走了。”
“什么时候回来?”许初又问。
林栉风迟疑一瞬,而后答道:“三个月后。”
许初笑。
“回来的有点早啊……”
“这样,我这儿有些东西,劳烦带给沐雨。”说着,许初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到林栉风手上——就像是早有准备。
林栉风接了,朝许初点点头。
“代我向二老问好。”许初说。
林栉风应下了。
“我父母那里……”许初缓缓道,忽地微叹一声:“也劳你代我照看一下。”
林栉风点头。
许初没再说话,看着林栉风笑了笑。
“走了。”林栉风见许初没什么要安排的了。道声告辞,就拉着挽江出门去了。许初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房间没说什么,转手又拿起了笔。
挽江林栉风这一路上倒是挺平静无波的。最开始挽江问林栉风他们这要怎么走。虽然在知道两人同路之前她就想好了先往西南去找华礼,然后往南回她的江城,之后再有时间就再说,可现在不是多了一个人嘛……
咳咳,她没什么嫌弃的意思,不过到底也该顺点儿林栉风的意思。
林栉风听到她的问话,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开口道:
“你呢?你想怎么走?”
挽江笑:“我啊……先去找华礼,然后回家,之后……之后就再说吧。”
“那就随你。”林栉风的回答很是简洁。
挽江一愣,下意识答道:“诶?可你不是答应许师兄……”可这话还没说完就叫林栉风截了去。
“那就等你到了江城,我自己去。”
挽江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一起啊……”她小声说了句。
林栉风没什么反应,想来该是没有听到。
挽江转眼就不再纠结这件事了,她垂头认真看路,因而错过了林栉风放在她脸上那缱绻带笑的目光。
接下来的一路都有些顺遂的过分了,挽江趴在桌上歪着头想。
别说什么话本里写的强盗拦路、英雄救美了,连个刮风下雨都没有……呃……这个还是有的。
好不容易碰见几个人凶神恶煞的,结果人家是来问路的……
又好不容易又碰见个贼眉鼠眼的店家,结果人家还真是正经做生意的……
“唉……”挽江长叹一声,随便洗洗睡了。
林栉风回来的有些晚了,他路过挽江房间时正瞧见屋里熄了灯。
回到房间,林栉风便坐在床边一边掏出棉帕擦剑一边等着小二送上来热水。原本雪亮的剑身上有些斑驳的血迹,已经干涸成了黑色。林栉风浸湿了帕子专心致志地擦了起来。
空气中就忽然有了股潮湿黏腻的血气。
他刚从客栈厨房出来,在那里时抽剑震慑了那两个意欲不轨的店家,期间不小心见了血。
剑上还有山里那伙强盗的血迹,他抓了强盗头子威胁他的部下,有几个不识趣的想冲上来叫他不得已动了剑。
总而言之,这一路还算顺遂。
林栉风一边擦剑一边想。
挽江继续哀叹没个让她大展身手的机会,林栉风继续默默擦剑。两人历经十天终于也是到了华国胜春城。
为什么跟华礼他们的时间一样啊……
这个就得问玄机了,他们俩走走停停的,几乎没怎么赶路。碰到集市什么的玄机还总想去逛逛,到最后那马车里都堆满了玄机买的各种小玩意儿……最后都到了华礼宫里。
对,你没看错,就是玄机,不是华礼。
到了胜春城,挽江就觉出一些不同来了。
江城临海,空气里都是海的咸腥气味,往来叫卖的多是海产。人家屋檐下也晾着各种鱼虾,还有种在海螺里的花草。无涯学舍是修灵的地方,山清水秀,空气清明,基本没什么别的。胜春城是王城,城楼之上都是绣着白.虎的黑旗,迎风猎猎作响。往来商贩叫卖各样物什,偶有身披铠甲的卫士穿行,倒是另一种的祥和。
“这就是华国王城啊……”挽江坐在茶楼的窗前看着楼下来往的行人。
林栉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也随她放在了楼下。
“诶?那我们去哪找华礼啊?”挽江忽然想起一件事。她跟华礼约好来找她,但却似乎忘记问个见面地点?
林栉风动作一顿,他看了挽江一眼,不确定地问道:“你不知道?”
“啊。”挽江应道。
“走的太急,忘了问了。”
“啊啊啊啊啊……”挽江急的挠头:“我怎么去找她啊!”
挽江话音未落,忽地听到对面那人明显忍不住的一声笑。
“笑什么啊?”挽江埋怨道。
“你不知道?”林栉风嘴角含笑问道。
“知道什么啊?”挽江皱着眉头盯着林栉风嘴角那抹笑。
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啊……
“没什么。”林栉风借着茶杯掩下了笑意,轻咳了一声。
“她在丹景宫。”
“哦哦。”挽江恍然。
“你怎么知道?”
“华国有个嘉平公主。”
“嗯。”挽江点头。
“嘉平公主,名礼。”
“这样啊……”挽江应声。
“我说华礼呢,你跟我说什么嘉……平……”
“诶?”
“诶诶诶?”
“你、你是说……”
“华礼就是嘉平公主!”挽江忽然拔高音调,惹得邻座的人频频侧目,见此,挽江朝周围饱含歉意地笑笑,而后伏在桌上朝林栉风问道:“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
林栉风看着她,回了一句:
“华礼不也没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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