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齐王的婚事定在来年三月，各项事宜正在紧锣密鼓准备着。皇后便向皇上提议，不如将齐王同晋王的婚事一起办了，也算是好事成双。”
看出了柳悦的疑惑，白恒主动解惑。
但是柳悦并无半点感激，她只觉得满心荒芜，疯狂想长草。
她不过是出去玩了将近半个月，回来就发现自己将来的命运都被安排好了，这事搁谁身上能好受？
只是看到白恒的神情，柳悦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她试探着问道：“父亲，这段时间汴京城发生了什么？”
她才刚刚来到汴京城，衙门口朝哪边开都不知道，消息实在太闭塞了。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白恒会告诉自己。
但是白恒只是叹了口气，借口说她长途跋涉而归，肯定累了，不如先回去好好休息。
白恒这里得不到答案，柳悦没有半点迟疑，出了白恒书房，扭头就出了白府，直奔随心居。
虽然汴京城中看起来还是跟往日一般热闹，但柳悦依旧看出了其中的萧瑟与紧张。
毕竟在去往随心居的路上，那家生意很好的馄饨摊老板的叫卖声都小了很多。
随心居跟上次来没有什么差别。不同的是，这次方文复同温秀一起出来的。
看见柳悦，温秀未语先笑，“正想着这几日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就过来了。”
柳悦顿时好奇，“找我什么事？”
她对温秀的感觉很好，大概有点儿同“性格”相吸的原理。
“之前你在风雨城，不是跟锦绣衣行谈过一笔生意么？”温秀一边拉着柳悦在后院坐下，一边说道。
柳悦之前宣传工作不能做下去的时候，为了长远的目标，确实打过锦绣衣行的主意。
当时还是锦绣衣行的东家方文复跟她谈的声音。
她不由得看向了方文复。
方文复摸了摸鼻子，“你摇身一变，变成了白府的千金小姐，我原本是觉得这生意完不成了。”
柳悦不由得笑了起来，“怎么会？既然是谈好的生意，我怎么会舍弃呢？”
温秀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这才是第二次见你，但是我觉得你就不是那种轻易会放弃的性子。”
“表姐夸奖了。”柳悦道，“不知道你们现如今是如何打算的？”
方文复道：“你曾说过，可以办一场成衣展，再加上一段凄美的传说，借此宣传锦绣衣行的名声。”
这话确实是柳悦说的。虽然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但是之后她也曾想过具体的完善方法。只是没有实现的机会。
不过现在看来，机会倒是来了。
跟温秀讨论了一些关于成衣展的事情，就听到一旁的方文复突然说道：“小侯爷姗姗来迟，可得罚酒一杯。”
话音刚落，温秀就一巴掌呼了上去，“好端端的，又想着饮酒？”
沈新立立马笑着摆脱关系，“表姐，昨日同文复去饮酒的，可没有我。”
方文复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狠狠瞪了沈新立一眼，然后才小心翼翼去看温秀，“夫人，昨日我那是……是谈生意，你也知道，生意场上，怎么能少得了酒？”
温秀才不管这么多借口，掉头就走。
方文复立马跟上去，拼命解释着。
柳悦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担忧，“他们这样没事吗？”
沈新立在一旁坐下，“能有什么事？表姐是气文复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罢了。过不了一会儿，两人就和好了。”
他说的笃定，柳悦便没有了疑问。
“其实表姐他们的相处看起来很有意思。”柳悦忍不住这么感慨了一句。
沈新立看她，“羡慕？”
柳悦点头，“自然是羡慕的。”
虽然伴随着吵吵闹闹，但是吵闹之间尽显关怀。这样的感情其实是不少人可望不可求的。
“你同晋王殿下的婚事……”一片静默中，沈新立突然开口道。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柳悦直言道，“在我离开汴京城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白恒不肯说，我就只能来问你了。”
沈新立倒是迟疑了一瞬，“白恒不说，想必有他的道理。”
“你也把我当成养在深闺不问世事的大小姐了？”柳悦问道。
“自然不是。”沈新立失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晋王一系同齐王一系再次争斗起来。”
说的更为准确，应该是齐王一系对晋王一系的反击。
之前湖光总督一事，齐王一系赔了夫人又折兵，自然是不甘心的，于是便将视线放在了西南大将军严义昌身上。
在柳悦被晋王带走第二天，有人携血书敲响了京兆府前的大鼓。
恰逢齐王有要务前往京兆府，一时兴起便旁观了。
来人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手捧血书，字字泣血，“民女状告晋王殿下与西南大将军严义昌，密谋造反。”
不管在哪个朝代，密谋造反都是皇帝深恶痛绝的事情。
齐王听闻此事，立即进宫禀告皇帝。
而那告状的女子则在呈交完所有的证据之后，一头撞死在了京兆府的柱子上。
于是原本就风雨欲来的汴京城，就真正迎来了狂风暴雨。
那女子提交的证据，是西南大将军私自屯兵买马，并且与晋王的书信往来。
镇边大将军私自屯兵，与朝中王爷交往密切，不管哪一样，都是重罪。
一旦查明晋王与之有关系，就更是重罪。
沈新立将所有的残酷刨开了展示给柳悦看，“之前齐王刚刚在晋王手底下吃了亏，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老实一阵子，谁能想到，居然是在底下憋这种大招。”
柳悦却问道：“事关晋王，谁都能看得出这事跟齐王脱不了关系吧？”
沈新立笑了笑，“齐王肯定也知道，所以除了最初碰巧撞上那女子携血书状告晋王，又将此事禀告皇帝，之后齐王便远离了此事。”
虽然说明面上远离了此事，但实际谁不知道这背后处处都是齐王的手笔？
但是这又如何？
纵使知道，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白费。
沈新立看了柳悦一眼，“你不觉得风雨满楼，感到气氛压迫吗？”
柳悦白了他一眼，“晋王如果真的有事，我今日回来，白恒说的肯定是婚约解除，而不是婚期定下来了。”
沈新立先是一愣，之后又大笑了起来，“你还真的不会让人失望。”
柳悦不理会他的调侃，直接问道：“晋王是如何应对的？”
“晋王自是极力证明自己没有谋反的意图，并且尽快同严义昌撇清关系。”
那女子提交的信件，确实是晋王所写，但信件上除了表明晋王同严义昌交好，并未表明晋王知晓，或是赞同严义昌屯兵。
撇清关系是很简单的，但是晋王想要搭救严义昌却是难上加难。
“其实齐王这招，并不是冲着晋王本人，一开始他的目标便是严义昌。”柳悦看向沈新立，“我说的对吗？”
沈新立微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晋王自保已是不易，哪有余力去保严义昌？”
柳悦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齐王一开始的目标真的只是严义昌，那么附带上晋王，其实就是让晋王一方自乱阵脚，甚至必要的时候舍弃严义昌。
严义昌是晋王一脉，又是镇边大将，除掉他，也算是斩断晋王一臂，能让晋王大伤元气。
想必皇帝也是乐见其成，所以在不少时候都纵容了齐王的做法。
“皇帝这是打一巴掌又给一个甜枣，但是晋王心怀怨恨，所以就把晋王的婚期定下来了？”柳悦问道。
沈新立点头，“毕竟婚事是晋王自己求的，皇帝这样做，也算是对晋王的安抚。”
柳悦跟泄了气的人偶娃娃一样，瘫倒趴在桌上，“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沈新立好笑，“你这趟不是跟着晋王出去的么，感情培养的怎样？”
柳悦幽幽抬起头，“跟你洞房的姑娘第二日便回了娘家，并且一去不复返，你觉得你们的感情怎么样？”
沈新立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佯装惊讶，“你们进展这么快？”
气得柳悦拿了茶杯盖就去砸他。
手忙脚乱接下了茶杯盖，沈新立心有余悸，“等你进了晋王府，可不能这么暴力。晋王看似好相处，但实际上可不会这么好脾气。”
柳悦有气无力，“堂堂沈小侯爷是要进化成老妈子么，管那么多你就不怕你后宫里头的香香甜甜姑娘不理你了？”
沈新立顿时一僵，“什么香香甜甜姑娘？姑娘家家的，不要胡言乱语。”
柳悦瞥他一眼，“如果我手握的是某江言情女主剧本，那么你手上的肯定是广开后宫的某点大男主剧本。”
“别以为我才进入汴京城就不知道您沈小侯爷在外的风流韵事。”
沈新立捂脸，“捧场做戏而已，我其实还是很专一的。”
“专一我倒是没看出来。”柳悦捧脸，故作惊讶，“难不成你走的是这种路线？尽管佳人在怀，但心中的净土却始终为某个人留着？”
说到“某个人”的时候，柳悦眼睛眨了一下，看起来俏皮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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