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诡秘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南宫夜的成长就伴随着难以入口的汤药,以及将他折磨得虚弱不堪的洗骨丸。

    从一千一百岁生辰那日,魔族突然被扣上叛乱的帽子,不过就是有几个仙家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魔族境内。天宫借题发挥,父君南宫合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解释,天宫依然兵列魔宫。天宫,四海,女娲族全部相助,魔族大败。父君被囚天宫锁妖塔,天宫下令用三万六千道灭神雷惩罚魔君的叛乱之心,三万六千道灭神雷下,就连灰烬都不会有。母后北海公主墨蕊带着自己在天宫的宴清宫门前,每日晨昏,跪了三年,才换来天君的一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终身囚于天宫锁妖塔,亲眷不得与之相见。”不但如此,魔族三分之二的年轻族人被囚在天宫,余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魔族若是敢违抗天宫的命令,就会将魔族人送到衍胥城,那里困着上古的怨灵,进去的人,从来没有出来过,为了稳住那些怨灵,时不时需要活人当祭品,天宫一些罪大恶极的罪人,都被送了进去。

    不久,墨蕊带着南宫夜回到魔宫,魔宫内外,被天兵看管了起来,南宫夜愤然道:“天宫到底想要如何?父君被囚,族人被困,还要跟看管烦人一样看管我们,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墨蕊急忙捂住他的嘴巴,不许他说了下去。

    有一次一个侍婢来伺候他换衣,守在门外的士兵见侍婢姿色不错,便动手动脚出言不逊起来。南宫夜在房内听到侍婢的哭喊声,跑出去一脚踹开天兵,怒斥道:“放肆,你们也未免太不将我们魔族放在眼里了!”

    被踹的天兵站起身来,“你以为你是谁?我们为何要将你放在眼里?”

    南宫夜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魔族太子。”

    那些天兵一听,立马哈哈大笑起来:“听到了吗?罪奴还敢自称太子......哈哈哈......”

    越来越多的天兵笑了起来,南宫夜只觉得自己被嘲笑声包围了起来,屈辱感立马涌了上来。“我要杀了你们!”南宫夜刚举起手,身后就有人抓住了他。

    “阿夜,我们走。”母后将他举起的拳头慢慢的放下,然后拉着他就往内宫的方向走去。

    南宫夜虽然不甘心,却不敢违背母后,只能任由着母后拉着自己的手,可是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当年在宴清宫门口跪着,来来往往的仙家对他们百般嘲弄,那些侍卫更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可以随意出言相辱。那个时候,南宫夜的拳头握得出血,却一滴眼泪都不愿意流出来,给那些侮辱他们的人看到。今日那种屈辱感又涌上了心头,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将眼前这些天兵杀死的冲动。

    “不许哭!你应该跟你父王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哭。”墨蕊拉着自己的手逐渐变紧,“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才不会有人欺负你,才能救出你父君。你以为别人会因为你的眼泪同情你吗?阿夜,你是魔族的太子,你要记住,你的人生中没有眼泪,只有血仇!”

    “儿臣知道。”年仅一千多岁的南宫夜,一只手被母后拉着,另一只手抹干了脸上的眼泪。夕阳的余晖中,他的身影在不断的变大。

    南宫夜恨天宫,整个魔族都恨天宫,而他们却没有能力跟天宫抗衡。南宫夜是魔族的太子,魔族的所有人都把眼睛放在他的身上,他害怕过,想过逃避。可是,若是逃避,母后该如何,既然一出生就魔族的太子,他就应该肩负起这个重任的。

    墨蕊为了让他专心,他的内宫里,除了贴身服侍的拓元外,就再也其他人,任何女婢都不能靠近他的内宫。拓元是跟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子,两人很是聊得来。拓元虽是奴隶出生,可是智慧计谋样样不输自己,只是法术方面差了点。南宫夜时常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都会请他指点一二。

    “太子可知凡间是什么样子吗?”南宫夜练功的时候,拓元就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

    “你去过?”南宫夜丝毫没有停下动作。

    “那是,”拓元坐起来,“我还没有进王宫之前,就曾经去过几次,凡间真的是个好地方,有很多漂亮的小姐姐。”

    “漂亮的小姐姐?”南宫夜有些疑惑,他常年不见女子,大抵母后才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了罢,“有我母后漂亮吗?”

    “那凡间的女子怎么能跟王后比呢?”拓元走到他跟前,避开他挥舞的剑,“但是凡间没有我们神界这般复杂。”

    “那你为何这般复杂?”南宫夜挥舞着剑,每次出招都是致命的一招。

    “我日后是要以智谋取人的。”拓元看着南宫远道。

    南宫夜丢下剑,拓元递上汗巾,两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南宫夜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好想出去看看。”

    正说着,墨蕊默默的站在他们身后。

    南宫夜察觉到了,赶紧拉着拓元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母后。”南宫夜和拓元赶紧行礼,看到墨蕊的表情,南宫夜就知道,刚刚他和拓元说的话都被她听到了。

    “伴驾拓元,蛊惑太子,来人啊,拖出去。”墨蕊坐在两人的跟前,看着拓元,拓元急忙跪了下来,向来知道王后冷酷无情,他便也就不想求饶了,本来就是奴隶出生,总得有点骨气才行。

    “母后,不干拓元的事,是儿臣让他说的。”南宫夜急忙解释。

    “住口!”墨蕊喝住他,“你身为太子,竟然为一个下人求情。”

    “可是,儿臣毕竟与他一起长大......”南宫夜无力的争辩道,他唯独在墨蕊面前,没有丝毫的反驳之力。

    “再怎么一起长大,你也要记住,你是太子,他不过是你的仆从。”墨蕊看着跪在一旁的拓元,“你倒有骨气,自己不求情,让太子替你求情,你以为本宫会看在太子的份上饶恕你吗?”

    拓元向她行了个礼,“王后,拓元虽然为奴隶,但是也知道骨气二字,本来活得就卑微,王后若是要罚我杀我,我又何必像狗一样求饶,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像个奴隶。”

    墨蕊听到这个笑了出来,“果然不亏是我魔族的人,难怪夜儿会替你求情,本宫这次就放过你,只是,不许再蛊惑太子出宫。”

    “谢王后不罚,拓元必当尽心竭力侍奉太子殿下。”拓元立马行礼道。

    墨蕊走后,南宫夜和拓元躺在地上一起笑了起来,“拓元,日后若是我重振魔族,必定让你当相宰。”

    “那拓元必定死而后已。”

    两个少年爽朗的笑声响彻大殿,谁也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子的,但未知的事,少年儿郎总是愿意花自己的青春去畅想去拼搏的。

    一千二百岁的生辰,南宫夜正在练剑,拓元匆匆赶来,“殿下,天宫的使臣来了。”

    南宫夜将自己的灵挚剑扔进拓元的怀里,“好好帮我擦一擦,我等会回来要继续练剑。”

    拓元道:“保证给你擦得铮亮。”

    天宫的使臣送来了贺寿礼,同时也送来了一颗药丸。

    第一次吃洗骨丸,南宫夜百般不愿,辩驳道:“我没有病,为什么要吃药?”

    使臣阴阳怪气道:“太子,难道是要违背天君的旨意?既然是天君给的,自然不会害太子。”

    南宫夜道:“那我总能知道,这是什么药?有何功效?”

    使臣道:“太子,你不要忘记了,魔君和魔族的人,都在天宫呢。”

    墨蕊在一旁面无表情:“既然让你吃你便吃下去就行了。”

    南宫夜不愿吃,墨蕊便吩咐人按住他,自己亲手将药送进南宫夜的口中,直到天族的使臣确认无误离开后,她才急忙跪倒在南宫夜面前,“阿夜,快吐出来,快些。”

    南宫夜干呕了几下,没有把药吐出来,却吐出了几口血,然后昏睡了过去。洗骨丸只要进入口中,便会迅速融入体内,魔族那些长老翻了不少古籍,也未曾找到将洗骨丸逼出来的办法。每次南宫夜吐血昏厥过来,墨蕊就告诉他:“夜儿,魔族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等你强大了,你毕竟用最快的时间强大起来,你要记住,你今日所受的痛苦,魔族今日所受的侮辱,都是天宫给的,你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放过天宫。”

    那药他每次吃完后浑身无力,母后就在让那些长老在密室中给自己输送灵力和修为,几次他在密室中昏厥过去。也是因为这样,他不至于终日卧病在床,稍稍看起来有些精神。只是他为此也渐渐身子弱了起来,必须戒骄戒躁,不能修炼法术,灵力涣散,若不是幼年有些底子在,现在的他恐怕同废人无异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再也握不起自己的灵挚剑了,灵挚摆在房间的剑架上,落满了灰尘。

    天宫的人来给他把脉,均断言南宫夜活不过五千岁。慢慢的天宫便放松了戒心,不断减少看守魔族的士兵,最后撤回了所有的士兵。天兵走了之后,王宫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是天宫的兵虽然撤走了,药依然每年在南宫夜生辰的时候准时送来。洗骨丸,是一种□□,不会置人于死地,只会破坏人的身体结构,让身体渐渐的趋向软绵无力,五脏六腑出现早衰的现象。每次天宫使臣来时,都会让南宫夜当着他们的面吃下去。

    两千五百岁的生辰,南宫夜换好一身衣服,领着拓元匆匆赶到岐阳宫,只见母后穿着朝服正襟危坐,殿前站着两个天宫的使臣。南宫夜上前欠身行礼,天宫使臣回礼道:“许久不见殿下,殿下越发的俊朗了。”

    南宫夜微微一笑,转身坐了下来。

    使臣用高傲的语气朗声道:“今日是世子二千五百岁的生辰,天君心疼魔族太子殿下与自己的父亲多年未见,便让罪臣南宫合书信一封,以慰藉父子相离之情。”他拿出一卷书简出来,殿内立马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南宫夜急忙起身接过书简,血腥味更加浓重,他微微一怔,“多谢天君挂念。”

    墨蕊急忙上前道:“还望使臣回去告诉天君,望天君开恩,让本座带着太子同南宫合见上一面。”

    使臣皱眉道:“公主,让那罪臣给您修书已经是天君的大恩了,莫要再不知足了,你可知这书简如何来的?南宫合将书简写好后,在锁妖里跪了几天几夜,天君心软了,念公主独自一人在魔族也辛苦,才让老臣送来的。”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一颗黑色的药丸,“殿下该吃药了。”墨蕊转过身不说话,南宫夜拿起锦盒中的药丸拿起来,一下子吞了进去,立马猛烈的咳嗽起来,拓元急忙端一杯水上前喂他喝了下去。

    南宫夜吃完药,对天宫使臣笑道:“好了,你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使臣道:“告辞。”

    待使臣走后,墨蕊才转过身来看着南宫夜,南宫夜的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像是随时会倒下去一样。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个儿子,这是他们的命,亦或者是他们的劫。她的儿子,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从来没有抱怨过命运的不公,也没有怪过自己无能。他总是温和的接受所有的事情,笑脸对待自己不让自己担心,笑脸对待天宫的人,不让他们多疑。

    南宫夜将竹简放在墨蕊面前,墨蕊接过竹简,差点崩溃。她颤抖的打开竹简,上面全是用血写的字,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以及胸中的悲愤,墨蕊只觉得喉头腥甜,“夜儿,你念给母后听。”

    “墨蕊吾妻,阿夜吾儿,见信可安?吾在天宫,一切安好,阿夜吾儿,生辰快乐,汝已年长,护好汝母,勿念。”南宫夜念完,合上竹简,手指关节处发白。

    墨蕊哽咽起来,她紧紧的抓住南宫夜的手臂,“阿夜,阿夜……”口中尽是呜咽声,却说不出来任何话,她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儿子的身上,可是她儿子已经被天宫下手为强了,她已经没有办法了,她既想自己儿子奋发图强拯救魔族于水火之中,可是又担心自己的儿子不堪重负,她的内心矛盾复杂极了。天宫实在歹毒异常,斩草除根,他们做得相当的漂亮,当年去东海百般求自己嫁到魔族,还封自己为天宫的昭圣公主,若是知道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当年的婚事。

    南宫夜沉重的声音缓缓吐出:“儿臣,一定会,救出父君,重振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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